辛亥科技帝国 第92节

隆裕苦笑着点头:“好不好的也就这么着了,不过我可有话在先,这一年四百万两银子的皇家使费,那是一个子都不能少的!”

袁世凯照例先磕头后说话:“臣世受国恩,忝为总理大臣却不能扶保社稷无虞,这优待条件臣是和南方力争来着,断然不会令君父受苦!太后放心吧!”

说着说着,不晓得袁世凯是入戏太深还是真的牵动了情肠,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这一下,把隆裕的眼泪也给勾了出来,她也用袖子擦起了眼睛。

哭了一会儿之后,隆裕叹口气道:“你也不必如此了,你为社稷鞠躬尽瘁,为皇家争取到这么多优待条件,我和皇上都会念你的好的,今个儿我就按照和议颁布诏书退位,善后的事情就劳烦你斟酌着办吧。”

退位诏书是早已准备好的,御前太监将诏书捧了上来,隆裕看了几行之后,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也顾不得太后的体面,当着朝臣嚎啕大哭起来:“先帝爷啊,列祖列宗啊!后辈子孙不孝,守不住祖宗的家业!”

看到这里,有些满蒙大臣也受到了感染,陪着掉眼泪,袁世凯也凑趣的干嚎了几声,但是见大家一直这么假模假式的也不是办法,于是假装哽咽着对隆裕道:“太后,大局已然如此,人力万难挽回,太后念及天下苍生主动退位,臣等感激涕零,相信天下百姓也是感恩的!如今优待条件已定,还请太后安心荣养。”

隆裕听了这话,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了,手里攥着的诏书几乎都被泪水浸透了。袁世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也不好强夺。

赵秉钧急袁世凯之所急,想袁世凯之所想,当仁不让的从朝臣班次里站了出来,一打马蹄袖,从袖筒里掏出一份电报译稿道:“请太后节哀,臣这里还有一份革命党的紧急电报!”

革命党三个字犹如炸雷,隆裕立刻就不哭了,瞪着眼睛道:“怎么,南边反悔了?他们想变卦?”

赵秉钧见“革命党”三字起了作用,气定神闲的念道:“万急,南方代表伍廷芳代表电,今日经参议院同意,如西历二月十五日中午十二点之前清帝不逊位,则收回优待条件。此布,即转北京!”

隆裕楞了半晌,手抖的像发了鸡爪疯,过了许久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啊,快用玺!”

月12日太和殿里,外务大臣胡惟德捧着盖好玺印的诏书,用带着浙江口音的官话大声念道:“朕钦奉隆裕太后懿旨: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睽隔,彼此相指,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用是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之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宣布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又安,仍合汉满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当日,退位诏书全文通电发往全国。

距离南方给予的最后期限,还有三天!

念完了退位诏书,所有大臣没有三拜九叩,而是行了三鞠躬的礼节之后,就纷纷退去。

隆裕如同做梦一般,坐在太和殿的须弥座上发呆,喃喃自语道:“这就完了?这怎么就完了?”

六岁的宣统见大家散去,兴高采烈的跳下龙椅,想跑出这阴森的大殿到外面去玩,隆裕急忙伸手去抱,结果一不小心俩人同时摔了一跤。宣统磕破了膝盖,捂着伤口哇哇大哭,隆裕听见他哭得凄惶,也忍不住了,抱着宣统幼小的身体,俩人放声大哭。在场的几个太监、宫女眼见大清亡国,不晓得今后会如何开发自己,也不由得悲从中来,也忍不住嚎啕起来。

大清朝,就在太和殿的一片哭声中,黯然落幕。

清廷二百六十八年,由摄政王多尔衮而起,又由摄政王载沣而终,莫非天数?

第八十七章 孙文失策

北京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色的鞭炮碎屑在白色的硝烟中翩翩飞舞,小孩子哄笑着抢夺没有点燃的炮仗。 、

袁世凯在第一时间将清帝退位诏书,传抄了十几份送到北京城的各大报馆和公使馆,宣告历史性的时刻到来。然后又不计工本的将诏书翻成电码子发给上海、天津等各家大报馆。

次日清晨,所有报刊头版头条新闻都是清廷退位的消息,街头巷尾的人都在念着退位诏书的内容。南方独立各省中,那些躲在家里不肯剪辫子的人,也走上街头找剃头师傅。

满街的店铺悄悄的扯下龙旗,升起了象征五族共和的“五色旗”,放眼望去,街巷楼阁,彩旗漫天飘展,宣示着绵延华夏三千年的**制度终于走到了劲头,一个崭新的共和时代已经诞生。

石大人胡同的宫保府里,袁世凯也命令心腹将他那根又细又黄的辫子给剪了。等到剪子过后,袁世凯捧着辫子哈哈大笑:“我办新军的时候,总觉得辫子碍事,但是今天真的剪了又觉得不习惯!也罢,剪辫子也算是咸与维新了!”看了几眼之后,袁世凯将辫子远远的抛了出去,哈哈大笑着走了出了门,仰天而歌道:“不爱金钱不爱名,大权在手世人钦。千古英雄曹孟德,百年毁誉太史公。风云际会终有日,是非黑白不能明。长歌咏志登高阁,万里江山眼底横。”

这一刻,袁世凯意气风发,再不复几十年来战战兢兢的模样,步履轻盈的像年轻人。

“哈哈,好一个大权在手世人钦,好一个万里江山眼底横!”杨士琦从外面走来,摩掌而笑道。

袁世凯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一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让杏城见笑了。”

杨士琦挑大指赞道:“宫保年方弱冠之时,就有此凌云壮志,如今得遂少年时所愿,真是可喜可贺!宫保这首十九岁时候做的旧词,虽然不工对仗,不合格律,却有一股自然流露的男儿豪气,大丈夫之粗狂雄肆,唯有汉高祖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和魏太祖的‘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方可比拟!”

袁世凯笑着摆手道:“年少轻狂之作,徒为方家笑耳!杏城

俩人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北京城冬天凛冽的寒风也吹不散胸口的那团火焰,杨士琦竟然就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也丝毫没感觉到冷。

“杏城此刻到了,必然是有要事吧?”袁世凯笑着问道。

杨士琦还没说话,沈五娘就送来了两个厚厚的软垫子,又拿了一件海虎皮大衣要给袁世凯披上。袁世凯一努嘴,沈五娘会意的走到杨士琦身边,亲手披在他身上。

杨士琦急忙推辞,袁世凯坚决的将他按在凳子上,然后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底,郑重的道:“杏城追随我袁某人二十多年,受的委屈和苦楚有多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袁某能有今天,杏城居功至伟,当受袁某三拜!”

杨士琦一把扶住袁世凯,哽咽着道:“宫保这是要折杀我吗?我随宫保,非求富贵,而是盼着能追随宫保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这二十多年,宫保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待我如股肱,士琦又怎能不为宫保肝脑涂地?今日功业已成,士琦喜不自胜,平生之愿足矣!”

俩人想起这二十多年的宦海沉浮,几次三番险些人头落地,又想起此刻的荣誉,先是唏嘘不已,然后又放声狂笑。

沈五娘笑着道:“你们聊着,我吩咐厨房去搞几个杏城先生喜欢的淮扬小菜!”

杨士琦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尴尬的一笑道:“失态,失态,今天是怎么了?高兴的有些痴迷了。”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杏城,你这会儿来必然是有要事吧?”

杨士琦点了点头,从袖筒里掏出一份电报译稿:“宫保,孙文来电。”

袁世凯看罢,脸上顿时沉了下来,冷冷的道:“卸磨杀驴啊,清廷一退位,就给我来这一套了!”

杨士琦冷笑道:“意料之中!”

袁世凯见他神色自若,忙问道:“杏城,把你锦囊中的妙计掏出来吧!”

杨士琦笑道:“把这份电报,送到报馆去,让所有的报馆原文照发,也让天下人看看,南方是群什么货色,断了天下士人对他们的痴心妄想!”

袁世凯一拍桌子道:“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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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六国饭店

柴东亮一把将《申报》扔的老远,大骂道:“幼稚!”

报纸上原文转发了南方的电文。电文包涵了四层意思,首先是孙文愿意按照前面的约定,辞去临时大总统的职务,由袁世凯接替。

第二:临时政府必须定都南京。

第三:新任临时大总统必须在南京就职。

第四:新任临时大总统必须遵守临时参议院制定的一切规章制度。

虞洽卿也苦笑着道:“这是哪位高人出的妙计?定都南京?金陵王气黯然收,南京早已王气不再,岂可为都?”

老资格的同盟会员,光复会的精神领袖章太炎更是拍着桌子道:“以南京为都,有五大害也!其一:南京地处偏僻,威力不至长城以外,其二:若以南京为都,北地边民将尽数化为蒙古,其三:东三省将孤悬长城之外,俄国、日本势力将对其蚕食瓜分,中原若失重镇,必有土崩瓦解之忧,其四:清帝、宗社党、蒙古诸王公也将趁着天高皇帝远作乱,致使国家分裂,其五:方今天下初定,各省都督霸占税源,国库空虚,迁都靡费巨万,将使临时政府财政更为艰难???有此五害,妄言定都南京者,汉奸国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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