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 第1365节

“楚人擅守,果然名不虚传啊,这个南大营的防守,很有章法呢!”周济云观察着远处严阵以待的南大营.

“可惜只能是佯攻!”乌林很遗憾地道,”不然我还真想碰碰他们.”

“谁说只能是佯功?”周济云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大将军不是说了吗?是不是佯攻由我们自己掌握,要是你能一击致胜,那佯攻可就变成真攻了.”

乌林睁大了眼睛:”我们可以倾力一击?”

“自然!”周济云微笑道:”你以为这一仗仅仅是我们在打吗?告诉你,为了我们这边,皇帝陛下亲自指挥的中路军直接进逼上京城,陈志华的西路军向着定陵邑在运动.十几万大军呢!再瞧瞧你后边,天工署的徐大师带着人亲自押运着最新的投石机,弩车,上一次在相州,我们的霹雳火虽然威力极大,但射程却不及老式的投石机,进攻之时,我们受到了压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这一次徐大师们带来的都是射程更远的投石机,与霹雳火一起构成梯次远程打击.”

“我还以为就我们南路军在动.”乌林咋舌道,顺着周济云的手指看过去,一群人正在忙碌地组装着最新式的投式机.

“开什么玩笑?这一仗,无论哪里动都是牵一而发动全身的,等我们干掉了阳陵邑,接着便是收拾定陵邑了,拔掉了这两根刺,就能迫使上京城将外围的兵马,全都收缩回上京城去,那咱们就是关门打狗了.”周济云微笑道.

“大将军,那我可就要真打了!”乌林跃跃欲试.

“当然要先真打一阵,杨大将军那边等着收拾来自阳陵邑的援军,但对方的骑兵,变数比较大,如果那边不能得手,我们这里再没有收获的话,这一仗就要劳而无功了.”周济云缓缓地道.

“最好是三面都能建功!”乌林笑道.

“哪是最好!”周济云大笑:”抱最好的希望,作最坏的打算,乌林,什么时候你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了.”

乌林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我给你掠阵!”周济云微笑着看着乌林纵马远去.

这一次攻打南大营的是周济云的嫡系部属,三万人马改编而成的六个战营,当然,所有的装备也全都鸟枪换炮了,清一色的明式装备,足以让这支百战劲旅战力再上一层楼.

聂开林站在一层又一层的兵甲之后,南大营虽然没有坚固的城墙,但多年经营,却也是高墙深沟,自从相州战役开始之后,南大营更是夜以继日的加强着这里的防守,来自上京城里的苦力营,也不知有多少人永远地倒在了这里.

现在,他将迎来第一次考验.

对面战鼓之声猛然响起,站在他的这个位置,很清楚地能看到一名明军将领手持大旗,从一个个军阵之前掠过,不知道在喊叫些什么,但他所过之处,无数士兵便齐声呐喊声起来,一个又一个的方阵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拉开了这一次进攻的序幕.

聂开林参加过多年之前的远片齐国的战役,那一战,以楚国的失败而告终,但聂开林等一众火凤军将领,却在那一场战争之中经受了血与火的考验,对面的明军,实际上就是多年这前的与他们交过手的那一支齐军.

那一场惨败是楚人的耻辱,聂开林准备着今天将这一次的耻辱地洗涮干净.

“南大营,会让你们流尽最后一滴血!”他握紧了拳头,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

大营的高墙,原本是土垒的,但从年初开始,苦力营便开始采石来加固,现在,土墙的外围,全都包上了厚厚的条石,墙上开着数个大门,现在大门全都洞开着,外面,是一排排的手持长枪大刀把士兵,在他们的前方数步之处,是一条深深的壕沟,沟内堆集着柴草,浇上了油脂.只要一支火箭,便可以将环绕着大营的这条壕沟,变成一道火墙,而壕沟的前方,则是一道土垒的半人高的墙壁,别小看这道墙壁,他不但挡住了敌人的视线,也是高墙之上弓箭手们杀敌的最好的标的.高墙之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和强弩.而在大墙之后,又是一排又一排随时准备补充上去的刀枪手,再往后,便是一台台的投石机和石炮.大营之内,还有数千骑兵,那是南大营反击,逆袭之时的杀手锏.

鼓声愈来愈隆,犹如天外雷霆,隆隆席卷而来,中间夹杂着明军那特有的嘀嘀哒哒的军号之声,数个军阵缓缓向前逼来.

明军每个进攻军阵,在五百人左右,一次性投入六个军阵,便是三千人,散开在较长的战线之上,使得他们的队形显得很是稀疏,最前面的士兵推动着数人高的大木排,这些木排很明显是他们赶制出来的,有些上面甚至还有些带着绿叶的枝丫都没有砍干净,一根根碗口粗细的圆木被钉在一起,不仅能防备对面的羽箭,便是强弩直接命中,对于这样的屏障,破坏性也不是很大.

看到那些推出来的木排,聂开林的脸色微变,他不得不佩服明军的工匠们,因为这些木排底下,居然装上了一个个的小轮子,使得明军在推动他们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等这些木排进入射程之后,所有的强弩,先对准他们射击,投石机也瞄准他们,投掷油脂罐,然后再以火箭攻击.”聂开林吩咐道.

明军在鼓点声中稳步推进,他们的队形很散,是因为他们必须要通过一段死亡距离,那是对方的投石机射距,密集的队形会造成更多的伤亡,尽量地散开,会避免这些无谓的死伤,毕竟这是一场我攻敌守的战斗.

他们是战场之上的清道夫,负责清扫战场之上的一切障碍,替主攻部队打开一条直接攻击南大营的通道,历来这样的清道夫都是死伤最严重的,当然,他们也是军队之中最骁勇善战的.接触战的第一次交锋,无论对敌对我,在心理之上都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在他们的身后,是徐来带领的天工署匠人们刚刚组装起来的最新式的投石机,这些投石机已经不再完全采用木制了,整个底座都是铁制的,下面装上了轮子,轮子外面包上了来自海外的橡胶.长长的掷臂再也看不到绷紧的绳索和佩重的石块,大大的底座之上装配着的那个硕大的黑厢子,便是这些投石机最大的秘密所在.这些投石机移动迅速,十来个士兵推着这个庞然大物,轻松地跟在第一波攻击队伍的后方.

而在他们之后,才是密集的一排排队形严整的军队.

徐来亲自跟在最前面的一台投石机前,不时抬头目测一下距离,当天空之中响起第一声厉啸,一个个黑影从南大营中升起,带着呼啸之声砸向前进中的明军的时候,徐来也是大手一挥,”就是这里了.”

一台投石机停了下来,四名士兵迅速从底座之上扳出四支铁臂,铁臂呈长方形,最前头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孔,四根铁钎插进去,几大锤砸下来,整个底座便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

“装弹.”

一枚石弹被装进了掷臂之上,两名士兵站在底座的两侧,使出吃奶的力气转动两个圆盘,圆盘中空,一个交叉十字镶嵌其间.当这个转盘再也无法转动的时候,掷臂也就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射击!”徐来厉声吼道.

一名士兵挥动铁锤,重重地砸在投石机底座前方的一个凸出来的小疙瘩.随着他这一锤砸下,投石机的掷臂呼的一声扬起,石弹划过一道美妙的孤线,越过了进攻中的明军,砸向了南大营,伴随着轰然一声响,石弹坠落在了高墙之前的壕沟这中.

“所有投石机,向前二十步,列阵!”徐来大声吼道.

数十台投石机立即向前运动,每隔十来丈的距离,便有一台投石机伴随着咣当咣当的大锤之声被固定在了地上.

前方,第一波攻击队伍举着推着大木排向前逼近,不少的木排已经在熊熊燃烧了,但士兵们仍然吆喝着推动着他们向前.一枚枚弩箭扎在木排之上,发出咣咣的声响,每一次命中,都会让木排剧烈的摇晃起来.

终于,一架燃烧的木排在挨了无数枚强弩之后,轰然倒塌,十数米高的圆木四散坠落,下面的士兵纷纷躲避,而楚军的强弩则抓住了这样的机会,从这个被漏出来的缺口之中,将弩箭拼命的射进来.

鲜血,开始在进攻的路上洒下.没有了木排的遮挡,后面的明军反而呐喊着加快了冲击的速度.

也就在这个时候,明军后方的投石机发出了轰隆隆的发射之声,一枚枚的石弹越过了明军,越过了壕沟,重重地击打在了楚军的高墙之上,高墙立时便摇晃起来,数架强弩被震落,倒是将下面的楚军砸杀了不少.

聂开林的面色大变.因为他看到,除了这些射程极远的投石机外,明军之中名气更大的霹雳火正在步步逼近.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南大营的较量

相比起楚军的老式投石机的命中率全部靠蒙的打击水准,明军的新式投石机的打击范围,就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一般,每一次石弹飞来,攻击的都是楚军那高达数米的墙壁,就算有偏差,偏差也不会超过一米以上。不过这种偏差带来的效果比这些石弹打在高墙之上要更具震慑力,因为他们落在墙下或者墙后的密集的士兵群中,每一次都会带走好几条性命。

聂开林很快便惊恐地发现了这一点,如果这道高墙不是被包裹了一层条石的话,以前的泥土夯制的墙体早就抵达不住这样的攻击了。明军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先摧毁这道高墙。

“压制,所有投石机,延伸射击,给我干掉那些明人的投石机。”聂开林大声吼叫着。

老式的投石机重新校正射距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天空中漫天飞舞的石弹突然之间消失了,没有了压制的明军向前挺进的速度立时加快。那一块块高大的木板迅速地向前移动,推动了壕沟之前的矮墙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们将木排放平了下来。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一块块木板带起了无数的烟尘,遮当住了壕沟,让其变成了坦途,一队队的明军士兵们吼叫着翻过了高墙,踏着木排搭成的桥梁向着南大营发起了直接的攻击。

从开战到现在,不过一柱香功夫,明军已经开始接触到了楚军的根本。

“引燃壕沟,将他们烧他们烤猪!投石机,他妈的投石机,快一点。”聂开林咆哮着下达着命令。

一支支火箭从高墙之上飞了下来,从木排之间的缝隙里落进了壕沟之内,火焰腾腾地燃烧起来,瞬息之间,整条壕沟便被引燃,遮天蔽日的浓烟升起,战场之上的一切场景都显得模糊起来。

明军士兵势如疯虎一般地从燃烧着的木排之上冲了过去,此时,火墙已经形成,木排的缝隙之间,也突突地向外冒着焰火,当这些士卒从木排之上冲过去的时候,许多人,差不多便成了一个个的火人。

巨大的疼痛让这些人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刀枪,扑向了迎面而来的那一排排明晃晃的长枪,然后被挑落,摔落在后面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也有一些火人侥幸地从一些缺口之中冲进了对面的枪林之中,那是因为从浓烟之中飞来的石弹将这些地方的楚军打出了一截一截的空白之中露出来的破绽,他们冲了进去,嘶吼着挥舞着手里的刀枪,在楚军军阵之中引起一阵阵的混乱,然后如同一颗被扔进水中的石头,在激起一阵阵的涟漪之后,便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一台台的冲阵车抵近了土墙,在稍微的停歇之后,他们毫不犹豫地抬起了车上的弩机,向着烈火与浓烟之中开始了无差别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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