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难以言喻的自信,那意气风发的昂扬之姿,那果决的办事风格,都让郑大木很是赞赏。
可~~~
这位大帅,总是间歇性的胡言乱语。
第一次见面喊自己国公爷,之后又跟自己说什么,要注意对儿子的培养,别养出个色痞来云云。
天可怜见,他的长子郑经刚满周岁而已,怎么就成色痞了。
一路行来,路过许多城池。
林大帅总是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他救了这里多少多少百姓什么的。
真是难以理解。
广州城内店铺林立,车水马龙。
无数行人川流不息,喧嚣声不绝于耳极为热闹。
“这里可不是几百年后才开始繁华。”
策马而行的林道,左顾右盼“很早之前就已经是繁华之地。”
“海港城跟这里可没得比,那就是个渔村。”
一路来到布政司衙门,林道开启工作状态。
“城市管理其实很简单。”
“抓住两件事情,一个是律法,一个是税收。”
熟练处理公务的林道,抽空教导一旁打下手研墨的郑大木。
“律法公正,该抓的抓,该处置的处置,民心自会安稳。”
“税收则是根基,没钱什么事情都办不了,所以不管是谁,只要是在管辖范围之内,都得按规交税。”
“办好了这两件事情,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你以后去了海外,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有亲卫进来,抬着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书信。
“大帅,举报箱又满了。”
林道示意郑大木“你看看。”
“是。”郑大木上前拿起一封信。
说是信,却是连个信封都没有,用的也不是信笺,就是一张皱巴巴,折起来的纸。
打开之后,郑大木傻眼了。
纸上还有干瘪瘪的几个难以辨认的字,更多的则是画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画。
见他发呆的模样,林道也是笑。
示意一旁的亲卫“去给他解读。”
亲卫上前接过纸,看了两遍方才读出来“下围村草民陈有田,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村霸何桥,夺我家一亩七分地,打伤草民儿子,求青天大老爷砍他脑袋。”
一旁盯着看的郑大木,恍然明了。
“一棵草配上小人是草民,倒是会写自己的名字。”
“画两朵云彩,下面再画个坐轿子的就是青天大老爷。”
“刀在脖子上,就是砍脑袋?”
郑大木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学到了新知识。
边上的亲卫笑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不懂,就是见的多了,渐渐的也就懂了。”
大帅对待郑大木的态度上佳,他们这些亲卫自然是会给予笑容。
换做吴三桂那样的,亲卫们都是眼高于顶,压根不予理会。
“这些信。”
林道伸手指着箱子里众多的书信“就是民心。”
“把这些事情办妥了,地方自然安稳。”
“那些残明官吏,城狐社鼠,地主恶霸,士绅豪强们,就是最好的消耗品。”
“无需畏惧这些恶人。”
“拔了他们的牙,卸了他们的爪,他们什么都不是!”
“大帅。”有亲卫入内,送来军报。
“西路兵马已收复云南各府县,残明黔国公护卫伪帝退入缅甸。”
“动作挺快。”林道面露笑容“告诉他们,继续追下去。”
“没有什么骠国,蒲甘,缅甸的,大军开过去,收复汉唐故地!”
相比起行军路上的各处府县,林道明显更加重视广州城。
他在这里,足足退役了三千多的正兵。
身边亲卫营调出了一百多人,领着退役的正兵们,重新搭建起来一层层的衙门。
各类机构全都建立起来。
明面上的监督机构,与暗地里的监察机构全都布置妥当。
广州府的镇守营也随之建立起来。
这些分到了属于自己田地的军士们,虽然严重缺乏训练,可士气与意志却是极为强盛。
他们分到了可以世代相传的田地,而且还不用交税。
为了守护自己得到的一切,作战之时会毫不吝啬的拼上自己的性命。
半个月之后,布政司衙门前,搭建起来了行刑台。
午时三刻已过,特意挑选出来的大嗓门军士,一手拿着喇叭,一手举着名单高声宣读。
“番禺县主薄孙益阳,包揽诉讼,陷害栽赃,公然包庇罪犯,贪墨仓储~~处以斩首之刑!”
“南海县教谕王淳,贪墨学田,敲诈学子,威逼学子女眷行不轨之事~处以斩首之刑!”
“清远县豪强梅化仁,发放印子钱,逼人家破人亡~处斩首之刑!”
“花县村霸何桥,强占民田,打死打伤村民百姓~处斩首之刑!”
“广州府兴利行卢有度,买凶杀人,指使丐帮掳掠女子,欺诈营商~处斩首之刑!”
“广州府打行管事董大龙~”
“新会县恶霸吴三醒~”
“广州府人牙行罗存厚~”
“.”
成排的罪犯们,被拉上刑台处置。
成千上万围观的百姓们,欢呼叫好。
大明的百姓们真的是太苦了。
但凡是有些权势在手的,甚至敢打敢杀的城狐社鼠,村霸无赖都能欺压百姓。
以往无人为他们做主的时候,一个个活的犹如行尸走肉。
此时终于有人来为他们做主了,压抑多年的情绪得以释放,都好似进入了疯癫状态。
远处观望这一幕的郑森,大受震撼。
往日里犹如牛马般温顺的百姓们,爆发出愤怒的时候,竟然如此可怕。
“这种场面,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一旁的林道,悠闲的喝着茶宽慰他“无需同情这些罪人,他们作恶的时候有多残忍,你都想象不出来。”
“可~”年轻的郑森眉头紧皱“这也杀的太多了。”
端着茶碗的林道笑笑,伸手指向一名亲卫“许恒,你上次负伤,伤口化脓的时候,是如何处置的?”
许恒当即回应“挖掉腐肉,再行上药包扎。”
“一样的道理。”
喝完茶水,林道起身“这些人都是腐肉脓水,只有挖掉了,这个天下才会好起来。”
“走了,去琼州府。”
十余日后,林道下船踏上了崖州的沙滩。
“流放之地。”
“难怪几百年后那么坑。”
行走于沙滩上,林道远眺海面。
数以百计的庞大船队,正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郑氏集团的船队北上南下,运载大量义军去往东瀛,吕宋,婆罗洲等地。
这些地方本就是大明属地,郑和开拓出来的。
之后被蛮夷们逐渐侵蚀夺取,林道现在要将这些地方统统收回来。
大明那么多的百姓,需要向外输出扩张生存空间。
现在只是开始,以后还要去往更远的地方。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大明没做到的事,我来!”
遥远的北方,赫图阿拉。
“大玉儿。”多尔衮扛着一条鹿腿进来,将血淋淋的鹿腿仍在桌子上“今天运气不错,打了只鹿,你跟福临先吃。”
布木布泰当即操起匕首上前,熟练的切割鹿肉。
至于一旁的福临,更是早已经馋的吞口水。
寻了处地方坐下,多尔衮摸出了半根香草。
他有些自嘲一笑“就剩这半根了,我这大汗,也是个穷鬼。”
之前他坚持留守沈阳,结果就是汉军旗与蒙古各部叛乱,朝鲜人乘机来偷袭。
等到吴三桂带着关宁军杀过来的时候,再也守不住了。
残存的人马,艰难突出重围逃到了赫图阿拉。
从火堆里捡了根烧着的干柴,点燃半截香草的多尔衮,蹲在火堆旁吞云吐雾“吴三桂跑去打朝鲜人了,至少大半年里过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