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穿越:大耳贼刘备 第53节

  安熹这地方很像拒马河新亭,位于恒水河边,农耕条件很好,这里大多数地方都是中山豪族的田庄。

  城内商业不怎么繁茂,人也不多,除了官廨之外,其它地方都有点冷清。

  而官廨之所以热闹……主要是因为十月是收粮税的时间。

  其实中山的粮税收得很正常,完全符合朝廷要求的三十税一,只不过……这‘一’,通常都会落到没背景的中户贫户头上。

  这也是大多数地方的惯例了,马有马役,粮有粮役,粮役肯定会点给有地的中户,而普通人又不可能找豪门收税。

  但粮税这种常税这个收法,倒并不是出于张纯或刘卫这种郡守的决定。

  太守或国相通常只是让各县交齐粮税然后各县分发到乡亭,再由乡啬夫与三老“点举”役户,由役户征粮完税。

  而乡啬夫或三老以及各亭亭长,当然都是豪族人士。

  这天下一贯如此,年年都是难关,丰年有时候比灾年更容易破产。

  不过,安熹这边有点不太一样。

  刘备来到安喜官廨时,经过城内,见税吏正在收税粮入库。

  大概是因为入库的粮不够数,县库门口起了纠纷,围了不少人。

  刘备本以为是官吏与草民的阶级纠纷,但出乎意料的是,吵架的居然是士族。

  一个少年士人,正指着一个税吏怒吼:“以此大囤收粟,实是败了良心!前日有贼人作乱,粮食收成本就不好!若再用大囤收粮,我等哪来活路?!”

  这少年看起来与张飞年岁相当,应该是交税入库时用了大囤,有些气愤十斛粮,入囤只计七斛。

  其实各地皆如此,这少年显然江湖经验不足。

  那税吏应该是仓啬夫,毫不客气的反驳:“若不用大囤,不留折耗,那粮食的损耗就得全落到某等仓掾头上!这是入库的惯例!张家郎莫来指点吵闹!赶紧回家筹粮把差额补上!”

  “补尔之母!你等中山人排外刁难,趁吾要举家迁回河间的时候点吾为役,强索土地……吾家也认了这个亏!”

  少年逼到仓啬夫面前,将粮车上的粟米袋扔到地上:“可吾家现在已经全额完了税!还要补什么差额?你等莫要欺人太甚!!”

  “你以为是乃公想让你补啊?乃公要是短缺了税粮,全家都得流放日南!若是不留折耗,乃公也没活路!”

  仓啬夫也一把将手里的粮戳扔在地上:“你以为乃公想做这库掾?张,你家中自有门路,不如你去寻了督邮,让他赶紧解了乃公之职!乃公宁可花钱去了此职!”

  这倒也是事实,县吏都是本地人士,税吏也是被上官点出来负责事务的,如果可以的话,其实谁都不愿得罪人。

  督邮是监察使,负责传达政令、考察官吏、核查赋税征收等。

  此时是收税时节,监管税吏便是督邮的核心工作,因为税收工作最容易出现贪腐。

  不过,看这仓啬夫当众这么说,应该是确实没贪污,大概是真的巴不得赶紧解职。

  粮税是县内的重政,刘备这个县尉和粮税事务其实也是有关系的,县尉通常要负责催缴欠税或强征等等……起了民乱也得县尉镇压。

  但刘备本来没想真做这个官,原本不打算搭理此事。

  可现在听见了张这个名字……

  刘备自然得停下来看个热闹。

第74章 清理门户

  张带来运粮的人可不少,显然不是出自小门小户,虽然看张的打扮算不上豪门,但在一般人眼里也属于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竟然也被点了粮役。

  听张的说法,他家准备迁回河间,但却受了刁难,被点为了粮役……

  张家族本就是河间人,被中山人排挤倒是很正常的,回迁的时候肯定有人打他家里土地的主意,比如用税役逼迫他低价卖地或者落个罪名。

  这也是这年头的常见现象,尤其是安熹这地方,基本全是本地豪族的土地,本地小户没几家,若想完税,自然要打外来户的主意。

  “那仓掾,你若想解职,何不自去寻督邮辞去职务?”

  刘备分开人群,问向仓啬夫。

  不过,眼神一直在张身上转悠。

  刘备不确定这个青涩少年是不是将来那位曹魏名将,看起来倒是比同龄人高大一些,但那脸却很是秀气,一点都不像个武人。

  张见刘备好像是在帮自己说话,也横着眼看向仓啬夫。

  “乃公已去过了!去过好几次!可督邮闭门不见,本县此时又没有县长,乃公有何办法?!”

  仓啬夫满脸都是暴躁:“你是何人?”

  刘备刚来,还没穿官袍,安熹的人也不认识刘备,只当他是个看热闹的士人。

  安熹现在没县长也很正常,这种小县油水少,很难刮回成本……

  自从天子提高了卖官价格后,很多小县都没了县长和县尉,大县县令倒仍然是抢手货。

  “原来如此……本官安熹尉刘玄德,既然税粮有差,那本官便来追缴一二……张,县内给你家的税役定额是多少?”

  刘备点头,摆了摆谱,看向张。

  “县尉?”

  张看着刘备没穿官袍,有些狐疑:“竟有人来做这里的县尉……新来上任?”

  看那样子是不太信任。

  “哼哼!此事还能有假?俺大兄问你话呢!”

  张飞很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关羽在旁边拉住张飞低声教着规矩:“飞郎,以后郎君说话时,你莫要开口。”

  张飞用手捏住了嘴,嗯嗯点头。

  张飞现在比较听关羽的话,因为确实打不过,之前宴请王门后他又偷喝了酒毫无意外的又醉了,然后被关羽揍了。

  “他家役额是多少?”

  见张不说话,刘备转头问仓啬夫:“若按大囤计,他家还短缺多少粮税?”

  “他家的役额是五千斛……中部督邮直接指定的。”

  大庭广众之下可没人会假冒官员,仓啬夫并没有像小年轻那样表示什么怀疑,低头行礼给了回复:“眼下入库三千五百,还短一千五百斛。”

  短缺一千五,实际上是差两千多斛。

  收粮入库时确实就是这么计的,十斛入七,折出三成的损耗作为转运到郡里的耗费。

  不过……五千斛的役额?

  这就真的有点离谱了。

  刘备感觉自己也算是见了世面了五千斛,相当于半个安熹县应收的粮税!

  安熹是小县,没有县令,只有县长,县内算上佃户也不过六千户,粮食产量顶多也就30万斛。

  按三十税一,每年也就一万斛的粮税额度。

  以一家粮役,征半个县的粮……

  张半城啊?

  这显然是在恶意刁难,为的不外乎是张家中的土地。

  刘备摇着头有些无语,朝张招了招手:“你且随我来官廨,我来过问你家的税。”

  张见刘备和蔼,狠狠盯了那仓啬夫一眼,低着头跟着刘备走了。

  县尉官廨却是没人,不仅没有吏员,连看门的都没有。

  大门开着,里边满是灰尘,看起来就像荒废了一样。

  只有旁边的游徼兵亭有几个人,但他们显然不够格接待刘备,不过,游徼们表示对面的县长官廨也已经闭门多日,也没法接待……

  很明显,这是故意的,县里的官吏故意不迎接,这是要给刘备个下马威。

  这肯定不是张纯或王门的授意,应该是本地吏员的自发行为,是为了逼新来的官听他们使唤。

  这也是新官上任的常态了。

  官廨里的简牍倒是还在,刘备抚着灰尘翻了翻。

  “刘县尉要如何过问某家税事?是要追缴吗?”

  张等得不耐,问道:“张某家中已经完税了!五千斛新粟,一粒都没短!”

  “我知道,你别急啊……”

  刘备翻了翻柜子里的陈年简牍,转头问张:“方才听你说你家要迁回河间,为何?”

  “几年前家父被辟为掾吏,便从县迁来此处开枝散叶。后来为争土地田产,与刘氏生了些龃龉……去年家父故去后,某家中就常受本地豪族排挤。”

  张眼里愤怒之色越说越重:“张某打算迁回县,但没想到今年刘家人做了中部督邮,强将张某点为粮役,而且只点了某一家为役!”

  “他就是欺张某年幼,想要夺某家田产!”

  “张某本就不想再居此处,若是好言收购,张某也必然会发卖田地的,可他却非要用税吏刁难!!”

  张越说越气,眼里甚至还有了水雾。

  还没成年就得提前长大,要扛起一家人的担子,确实也是不容易。

  “……那督邮是中山刘氏的人?”

  刘备愣了愣神,搞事的督邮是居然是刘氏本族……

  中山刘氏是靖王之后的主脉,刘备以及刘元起这一宗是涿郡支脉。

  公孙瓒之前也和刘备说起过,中山最大的豪族就是刘氏,最喜欢借着苛政霸占土地的,也是刘家。

  “……怎么?刘县尉……也是刘家人?哼哼……”

  张看出刘备在发愣,脸上有了讥讽之意,转身便打算走。

  “张,你想不想去殴打那督邮一顿?”

  刘备突然问道。

  “嗯??”

  张回过头,满脸怀疑的看着刘备。

  “我确实是刘家人,但却出自涿郡刘家。既然中山这边败坏我刘氏门风,那我自然得去清理门户……哼,那督邮似乎比我低一辈……”

  刘备扭了扭脖子,扔下手里简牍,招呼关羽张飞:“走,拿几条棍子,咱们打架去!”

  “嗷嗷!”

  张飞一听打架,立刻就兴奋了,俩牛眼睛瞪得贼大,从那游徼亭内寻了棒子过来了:“大兄,要打谁?”

  “……刘……刘县尉?打架?”

  张没想到刘备是这么个反应,一时有些懵。

  “哈,我身为刘氏长者,自当教育晚辈,此本族家务事,长辈打晚辈……放心打!”

  刘备拍了拍张的背:“走,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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