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也不等刘备反应,径直上前抓向左沅……
前胸位置。
这当然不是来追什么大耳的,也不是来抓段的……也不是专门冲着左沅来的。
这特么就是纯粹的见色起意。
刘备叹了口气,拔出剑来:“你可知袁本初之名?”
……
刘备留在这里,并不是想用大耳贼的名头吸引火力。
大耳这个特点确实鲜明,但刘备知道曹节的人其实不至于追到这里来,毕竟曹节或天子的追索目标是段,不是自己。
刘备昨晚在驿舍忽悠段,只是为了留在这儿作案他要栽赃。
不管曹节有没有认出段,不管有没有人追击,刘备都要将段越狱之事扯到别人头上去。
这不是为了自身安全,而是为了祸水东引。
毕竟刘备有仇家……
袁绍,袁术。
如果天子知道段很可能没死,而是越狱而逃,那么在天子眼里,谁是最有可能搭救段的人?
太监吗?
不是的,天子要杀的人,太监可不会救。
最乐意搭救段的人其实是士族比如汝南袁氏。
如果士族势力救出了段,基本就相当于得到了西凉兵马和军中名望。
士族什么都不缺,他们有钱粮有人手,缺的就是段这样有军神之名的刀,而且还是一把差点被天子弄死的,心怀怨怼的刀。
如果有段在手,既可以拉拢军将,又能拿他咬宦官,还可以用军势逼迫天子让步。
比如解党锢,或是更多更大的要求。
司空袁逢就曾想拉拢段,段这太尉是袁逢举荐的所以段要说帮刘备解除仇怨。
因此,天子会赶紧要了段的命,并且把杀段的黑锅栽到阳球这个士族推出来的酷吏身上,绝了士族拉拢军将的念想。
如今诏狱火灾,段不知所踪,天子其实是不会承认段还活着的,得消除段的名望,并立刻宣告段的死讯。
同时,也会调查各家豪门士族。
而刘备,就是要让天子认为,段是被袁家救走了……
他留在缑氏,是要把火烧诏狱的事儿栽到袁绍或袁术头上去,不仅把自己洗干净,还要把仇家拉下水。
因为,袁家最有可能干出火烧诏狱搭救段的事。
袁绍在雒阳守孝养望不应征辟,一天到晚搭救党人蓄养死士。
而袁术得了议郎的官职,却一直待在汝南,压根使唤不动。
同时,袁术的爹袁逢是当朝司空、士族领袖,而且试图拉拢段。
多好的栽赃对象啊……
天子本就会第一个怀疑袁家,而袁家又和刘备有仇。
但这事儿必须得避开段和阳球的亲随,所以刘备才要先把他们打发走。
要栽这个赃其实很简单,‘大声密谋’就行了。
栽这种赃其实只需要大声密谋,就在这驿舍和左沅对话,让人听到‘很可能是袁绍手下死士火烧诏狱’的故事,用游侠儿的方式让人听八卦。
只要把段的名字和袁家关联在一起,等别人去举告就行。
等到真有追兵来追索,那就一问三不知,反正刘备只是在驿舍里吃饭喝酒聊八卦,说的全是‘很可能’‘估计是’,喝酒吹牛又不犯法……
而且刘备刚往西园交了钱,这种待征辟的官儿很多都会在缑氏一带等候征,根本就不怕查。
刘备又没有豪门或党人背景,就连原本卢植这个背景此时都已经没了,就算放在天子面前,天子都不会觉得刘备能干出营救段的事儿。
让天子或太监派来的追兵听到诏狱起火可能与袁绍有关,那就够了。
甭管它真不真,只要能让天子加深怀疑,并认为袁家威胁最大就可以,天子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
这种大声密谋没有风险,只是为了提醒天子谁的可能性最大,让天子和宦官把‘追查’的心态换成‘党争’。
所以,段离开后,刘备就在驿舍里和左沅演练台词。
可问题是……
现在,有人来追索了,却特么是个纨绔?
难怪这些人这么快就能找到这儿来呢。
这群人压根就不是出来追杀段的,是出来猎艳的……然后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就找对了人。
想想倒也是,追杀段这么高风险的工作,这纨绔肯定得反方向行动。
段老家在西凉武威,此前又被曹节看到往北走,所以这纨绔多半是让手下往北边和西边追,他却跑到东边来猎艳了……所以才只带了这么点人。
军营里大概确实没什么耍头,得了命令出了营,可不得赶紧撒欢?
但遇上这纨绔,原本计划的大声密谋栽赃怕是要黄……这家伙一看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
“以天子名义强抢民女,这可是僭越大逆之罪!”
刘备将剑一横,拦住那校尉,将左沅护到身后:“你是何人?可听过汝南袁氏之名?”
“呵!我看你也是贼寇……拿下他!”
那校尉打量了一下刘备,退了一步挥了挥手,确实完全不在乎袁本初的名头。
身后的兵士上前,看来是想直接抓人了。
这家伙做事这么直接,那刘备自然不能束手就擒。
刘备突然的俯身向前,一个箭步冲向校尉,手里的剑直接刺向了对方的眼睛。
那校尉似乎没想到刘备直接动手,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竟一脚绊在门框上往后摔了下去。
这么弱鸡的吗?
刘备是真没想到,这穿着鱼鳞甲的校尉居然不会武艺?
不过,这可是好机会。
第41章 杀妻之恨
刘备猛的一个飞扑,赶在周围兵士们动作之前,合身扑到了那校尉身上。
剑身也横在了对方脖子上。
“你怎知我是贼?”
既然已经得手了,刘备索性也就直接当了绑匪,揪着校尉的后领子慢慢起身,剑刃横在其脖子上:“让他们把武器放下啊,我看到兵器会害怕,一害怕我手就会抖……”
确实抖,剑刃都已经把校尉脖子割破皮了。
但那校尉虽然弱鸡,却并不害怕,叫嚣着:“你竟不识吾曹破石?曹长秋乃吾兄!快束手就擒,否则你必举族尽灭!”
哦,曹节的弟弟,曹破石。
阉人的弟弟确实得承担为家族播种的责任。
这纵欲过度的模样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既然和这纨绔已经起了冲突,那就没办法了。
“我可不管你兄是谁,吾兄还是袁本初呢……让他们把武器放下,退开趴到地上!”
刘备用剑刃又朝曹破石脖子割了一下。
和人打了照面没关系,刘备并不在乎这些人看到他的长相,反正这年头又没照片,自己短期内也不打算再重回雒阳。
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就没关系,仇家本来就多,不在乎再多一个。
“退开,都退开……”
曹破石脖子血红一片,估计是很痛了,总算是不叫嚣了。
驿舍内本还有其他人,见兵士退开,其他人蜂拥而出,离开驿舍跑远了。
有几个在驿舍外面回头观望,但也只看了两眼便被同伴拉走。
眼见兵士都退到了旁边,在场也没了其他人,刘备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掌握了局势,给左沅使了个眼色,押着曹破石也退出了驿舍。
左沅背靠在刘备身后,护着刘备往外退。
但就在此时,最开始进驿舍那个越骑伍长突然持枪而进,从侧后方一枪刺向了刘备:“恶贼纳命来!”
“郎君小心……”
左沅本就面朝后方,发现得早,惊叫着拦向那伍长。
那伍长举枪一抖,用枪杆将左沅扫到一旁,随后又是一刺,仍然直冲刘备而来。
这是个高手,在室内环境持长枪连扫带刺,竟然没有丝毫迟滞!
但得了一瞬缓冲,刘备已经转过了身,伸手猛力一提,将那曹破石转了过来当肉盾,试图逼退伍长。
可没想到的是……
那伍长竟毫不犹豫的一枪刺透了曹破石的咽喉!
枪尖从曹破石脖子后面透出,依然直奔刘备面门!
刘备大惊,仰头勉强避过枪尖,手上一把将曹破石的尸体推了出去,试图拦住那诡异的伍长。
同时,脚下猛的向后一蹬,往后飞出,倒在了门外。
脚似乎也绊了一下,剧痛无比。
那伍长要继续追击,但曹破石的尸体串在枪刃上,伍长又端着枪杆向前猛进,啪的一声将枪杆拗断了。
倒确实阻了追击的脚步。
那伍长一脚踹开尸体,见手中只剩断杆,朝其它兵士大喝道:“曹贼……曹督军被这贼子杀了!你们还不杀贼!”
其它兵士看起来又惊又恐,似乎都在犹豫,还有几个围向了那伍长。
只有最开头那一伍兵士飞快的攻向了刘备。
刘备格开刺向身前的长矛,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跪了起来。
本想趁着伍长喊话时飞身反击,但左脚用力时却剧痛了一下,没能使上劲。
索性又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避过周围几个兵士,随后猛的一个飞身,扑到了驿舍门外的马厩中。
刘备是真没想到,曹破石的手下,居然敢杀曹破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