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只是道:“诸州县城郊都弄个庄子,有利于我们家产业的布局,而且同样是五千亩地,这么分散成二三十处,就不怎么显眼,你要是都集中在几个地方,那就显得扎眼了些。”
到如今,李逸早不缺钱了。
赚钱的方式很多,
他现在不仅是要赚钱,而且是还要赚那种别人要称赞的钱。
甚至是赚那些有门槛的钱。
田地不仅仅是可以用来种粮食的,
城郊的田地,可以种菜可以养花,可以种果,可以养殖,在当今这个运输不易的时代,新鲜菜新鲜果,甚至是鸡鸭鱼肉蛋奶这些,也大都只能本地供应,
正因此,把地稍分散些,州、县的城郊弄个庄子,不需太大,也能把这块生意做起来。
甚至是李家现在的竹纸、柿子酒、香皂等一些商品,以后也能通过分散各州县的这些商铺,组成一个销售网。
罗三一时不能领会李逸的计划,但他是个很好的执行者,计划那是东家的事,他这个管事依计划做事就是了。
“我每处庄子,招收了不少流民为部曲,优选有家人的青壮,差不多是五十亩招一户流民为部曲,
各处庄子也都起码有三五个作坊,而州城郊的庄子,则是招百户流民为部曲佃户,二十户种地,其余在各作坊和养殖场,以及城里的商铺作事。”
李逸点头。
李家如今每次置地置业,都还要招一批部曲,多是流民、灾民,没有户籍的,
招来安置各地,或种地或做工,还可以临时调度,都是自家的人,用着方便。
这些佃户的孩子,年满六岁,还会挑一些送到李家办的学校读书,每年一考试,有些天赋且努力上进、成绩好的能升级,表现不佳的就退学了。
那些孩子读完三年基础教学,李家就会有相应的作坊、商铺等来挑人,挑中的就定向委培,进不同的培训班学习,一般也是三年。
有学账房的,主要是算数计账这些,也有学医、学药的,那是医馆、药铺定向委培的,三年后回医馆药铺,虽也还要从学徒做起,但比一般的学徒就能上手的更快,也更受重用。
其它的什么打铁、木器、漆器、酿酒、造纸、养殖、兽医、纺织也有不少班,都是李家自己定向委培。
“我们州城郊的大庄园,还会买五十个奴隶蓄养,县城郊的小庄园,则会蓄养十个奴隶”
这次在河北,罗三帮李家新置了五个州庄园,二十五个县庄园,光奴隶就蓄养了五百个。
而招收的部曲达到一千户。
这个数字,让李逸都有点动容。
“三叔,你觉得招的田庄、商铺招收的部曲佃户和蓄养的奴隶会不会多了点?”
“不多,咱们不仅是种地,除了五千亩地,还有好多作坊、商铺呢、养殖场呢,处处都需人手,现在刚起步,以后做起来,肯定需要更多人。”
“阿郎也不用担心人多了不划算,我们算过账的,人越多咱这庄园经济才能越壮大,光说这蓄奴,就跟养牛马一样,既能做事,还能繁殖,生的小奴隶崽子和马驹牛犊一样,也都是能增值的,划算着呢。”
罗三跟李逸算起这简单的经济账,
李逸听了也只能笑笑,账是这么个账,就是有时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第441章 不肯投降的苏定方
盛夏,
七月初一,午后天闷热无比,天空骤然阴晦,乌云翻滚。
宗州张桥店村,李逸看着这大白天陡然变成了黑夜,好久没下雨了,这雨落下,倒是能够凉爽些。
霍玉唤他回屋,“当心打雷。”
“雷霹坏人,我这样的好人,打雷也会避着我。”
“快走吧,雷避着你,雨可不会。”霍玉拉着他进了屋。
紫电裂开天穹,照亮天地,紧接着就是狂雷震耳欲聋。
雨哗啦就落下了,
地上很快就有了股土腥气,
檐角雨帘如同断裂的珠链散落,庭院里迅速积起了一层积水。
雷雨来的快,倒也去的快,不到半个时辰云散雨歇,天复清明。
庭院里积了许多雨水来不及排出,
空气倒是清闲,也很凉爽了。
李逸来到廊下吹凉风,
如果不是李世民的一道军令送来,李逸还真有点舍不得挪窝。
他现在的位置是在永济渠的东岸,临清县南部的张桥店。
这里本是个小村子,但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让这里成为繁华的民间市易场所,虽远离县城,可一座桥横跨渠上连接东西,旁边又有渡口要津,渐渐就成了定期相聚的集市,百姓称为张桥行市。
尽管朝廷有令,非诸州县之所,不得置市,但初时也只是以集市形式,逢三六九赶集,在桥头旁相聚集市,可随着发展,张桥这里就修起了固定的屋舍商铺,商贩们就日日为市。
因离县城远,附近百姓都来此买卖,虽经历战乱,可这里也在富户、商贾们的带头下,修建起了堡墙、堡门,俨然一座城市,窦建德也派兵丁、税吏驻扎。
对付一般的流贼草寇没有问题,只不过李逸大军北上,这处河津渡口,热闹草市却是抵抗不了的。
但李逸自进驻此地后,并没有半点扰民,
这里反而因大量兵马驻扎,各种物资调运,反而市场更加兴盛了。
李逸干脆直接在此新设了个永济县,就以张桥店为县城,把临清县南割为永济县。
这也是李逸目前在宗贝二州,唯一控制的一座县城了。
刘世彻与刘仁轨一同走了进来,
“司空,有个好消息。”
“哦,苏烈愿降了?”
“那倒没有,那家伙拗的很,被俘一个来月了,一句话都不肯说,怎么劝降都没有,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刘世彻说起苏定方直摇头。
“那是何好消息?”
刘仁轨道:“贼将李去惑、李潘买、李开弼三人为刘什善麾下车骑将军、骠骑将军,他们都是水县城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劝降,他们听说燕郡王他们已经从幽州打到州和秦王会师,
我大唐军已接连夺取河北十余州后,决定投降。”
“这确实是好事。”
澶渊一战,李逸俘虏了一万余人,那些普通士兵,李逸扒光他们武器铠甲装备等,就把他们直接遣散了。
队副以上大小军官,暂时留着。
校尉以下军官们愿意留下的,降级留用,先在军中各级任副职。
而校尉以上军官,愿降的先留行营为参军,不愿降的那就先关押着。
河北的兵,李逸暂时并没有收编,他手上不缺兵,懒得收。
军官不放回去,也是防止他们回去后又回窦建德处,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普通小兵没了武器装备,回去其实也只是农夫。
一支军队里,最难得的还是经验丰富的大将和军官们,再其次是武器装备,至于最基本的兵员,则没那么重要。
普通河北兵放回去,也未必愿意再去投窦建德。
“司空,那三人都是州东面水城的豪强大姓,他们愿意回水城率宗族子弟夺城,献给大唐。”
“拿地图来。”
水城不算大,甚至仅有南北两座城门,但他周边地形却很适合防御,四面都有河,把整个县城包围起来,形成天然护城河,河面宽达五十步以上,深皆三四尺。
最重要的是他的位置。
水城处于州东面,与李逸现在所处的宗州永泽县张桥店,隔了个平恩县。
州城的西南北三面现在都被唐军所有,就剩下东面的宗、贝、冀、深、瀛诸州还在夏军手中,
州也依靠着东面的粮草、兵力等,若是州城被唐军控制,那他东面虽还有数州之地,但也将被切断联系。
州城,也就真成孤城一座了。
“这三个人可靠不?”
“他们还有子弟也被俘,他们愿意留下子弟为质。”
树倒猢狲散。
看来水县李氏,这是眼见窦建德不行了,便要自救了。
李逸看过太多豪强们这种选择,丝毫不以为奇。
“走,我去见见他们。”
张桥店南,
一群战俘正在舂米,很繁重的活。
百来个俘虏的夏军军官在埋头干活,这群人都是校尉以及上军官,一直不肯投降的。
李逸没杀他们,但也没客气,让他们负责舂米,每天都有定量任务,完不成要饿肚子。
一进来,李逸目光就搜寻苏定方。
那个年轻高大的身影埋头苦干,李逸俘虏了苏定方后,可是亲自招降了几次,可惜他油盐不进。
“苏将军,”
李逸走过去打招呼,苏定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苏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啊。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你十五岁随父率领乡勇保境安民,攻打流贼,做了许多好事。后来窦建德称雄河北,你归附他也无可厚非,
然如今天命在唐,大唐一统天下之势不可挡。
秦王挂帅征讨,河北连下十余州,如今窦建德被围州,败亡就在眼前。
苏将军何必还要继续忠于窦建德呢?
你这样,也只是暂延缓一些窦建德的败亡,并不能阻止,最后只是让百姓多受些战火荼毒,
这岂不与你们父子当初起兵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吗?”
苏定方握着木棒舂米的手停下,
但很快又埋头继续舂米。
“苏将军好好考虑一下吧,你还年轻,不为自己前途考虑,也为这河北的父老乡亲们考虑考虑。”
他说完转向李去惑几人。
“几位水县城的李将军,你们能够弃暗投明,本公非常高兴,欢迎你们投诚,
本公现在以陛下所特许便宜之权,授李去惑为正五品宁远将军,李潘买、李开弼分别授从五品游击将军。”
皇帝李渊设立了散号将军十二等,从辅国、镇军两大将军,到游骑游远五品将军,都是给那些没有正式职事的武官而设。
李去惑三人投诚,原都是五六品骠骑车骑,现在授他们正五从五,也算是官加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