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要完 第343节

  罗耀国起身还礼:“女王您是明智的。记住,真正的自由有时需要先戴上枷锁。”

  然后他又似笑非笑地看着石达开:“八哥,女王的后代也是你的后代吧?”

  石达开只是哈哈大笑。

  同一时刻太平洋彼岸的旧金山,真约派大教堂内烛火通明。

  洪仁政站在祭坛前,眉头紧锁。他身后悬挂着一面绣有“天父皇上帝保佑”七个大字的锦旗,在穿堂风中微微摆动。

  “爱尔兰工会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主教忧心忡忡地说,“要求我们真约派的华工加入他们的罢工,否则就视我们为破坏罢工的工贼。”

  “放屁!”一位满脸横肉的真约派护法拍案而起,“那些爱尔兰酒鬼分明是在给我们设套!他们爱尔兰是白人,有美国国籍,手里还有选票,再怎么闹,加州州长也不会调动州兵把他们都杀光.而我们的人没有国籍,最近华盛顿那边又通过《排华法案》,咱们要是跟着爱尔兰人一起罢工,十有八九被他们出卖!”

  教堂侧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着主教红袍的男子悄然入内。正是刚刚从天王城一路南下的咸丰(赵四),由于《排华法案》得到通过,载有大量华人的船只都不再停靠旧金山,而是改为在英国的温哥华殖民地境内的天王城停靠了。

  咸丰也就只能在天王城下船,然后穿过华盛顿领地和俄勒冈州,再进入加州了。

  “四哥儿来了!”洪仁政眼前一亮,连忙迎上去,“你来得正好我们正为罢工的事发愁。你最懂美国佬了,拿个主意吧!”

  咸丰微微颔首,环视众人:“情况我听说了。爱尔兰人的工会要罢工,加州白人的商会要生产,我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是不是?”

  “正是如此!”洪仁政叹道,“若参与罢工,商会那边不好交代,我们真约银行借给他们的贷款搞不好也会坏账;如果不参与恐怕会把所有的爱尔兰工人都往排华阵营推!包括那些入了真约派的!”

  咸丰闻言只是嘿嘿几声冷笑:“这有什么难办的?爱尔兰工人要罢工涨工资,而加州的白人奸商又唯利是图,只想赚钱但是罢工和赚钱是可以两全其美的!”

  这还能两全其美?

  众人一头雾水。

  “涨物价啊!”咸丰笑呵呵道,“加州因为咱们华人的到来,这几年工资是跌了许多,但是物价跌得更多啊!在咱们到来之前加州是什么物价?那可是全美,不,是全世界物价最贵的地方!而如今呢?加州的物价比起太平洋对岸还是挺高的,但是比东海岸已经不高多少了我来的这一路上都看过了,面粉、鸡蛋、牛肉、服装等等,只比东海岸贵不到20%。房租甚至比东海岸的大城市还便宜。而加州的工资,却依旧是美国最高的!这些白人啊,享受了咱们提供的低物价,又不愿意接受因为咱们到来造成的工资的下降。就是想好处占尽!我看这是病,吃饭上瘾的病,得治!”

  “怎么治?”洪仁政也是个心善的,最喜欢“治病救人”了,一听说要给白人治一治“吃饭上瘾”的病,马上就来了精神。

  “咱们先同意爱尔兰工会联合罢工的要求,不仅要同意,还要来个大罢工!”咸丰道,“不仅矿工要罢工,码头也要罢工.同时再宣布由于加州当局排华,所以太平洋贸易公司、三鑫公司、怡和行、同顺行、招商局的轮船都不停加州港口了。以后再没有中国、朝鲜、日本的便宜货可以买了。同时咱们再和加州的白人商会达成涨价协议,先把面粉、鸡蛋、牛肉、猪肉、鸡肉、咸鱼的批发价涨个两倍!食盐、胡椒粉、各种香料涨三倍,再来个不定时的断货.布匹、服装、日用品、采矿工具涨五倍!狠狠地涨!步枪和子弹全部断供!”

  “涨那么多?”洪仁政倒吸口凉气,“那咱们的人也要吃不上饭了.”

  咸丰摇了摇头:“咱们的人大部分是团结农庄的庄户,自己就种粮食,怎么会吃不上饭?涨价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了,这涨价的好处一定要和他们分享,大家都有的赚,才能齐心协力治一治白皮鬼吃饭上瘾的毛病。至于咱们的工人,只要信真约派就给他们配给平价的大米、鸡蛋和蔬菜。这样加州的白人工人就会大量倒向真约派.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依据美国的法律,发起对韦勒州长的弹劾案!”

第674章 同志,我们一起罢工吧!

  旧金山,萨特街转角处,加利福尼亚华工总会大楼在蒙蒙细雨中若隐若现。

  大楼一楼的内墙上新刷的石灰泛着青白,面对大门挂着一面足有三米长的麦穗铲子旗两柄矿工铲交叉成十字,周围则是一圈麦穗。旗杆旁钉着两块松木板,其中一块墨汁淋漓写着“工人命硬不怕死”七个汉字,另一块是英文,写着“.团结起来”!

  咸丰(赵四)站在一楼的台阶上,看着大楼外泥泞的街道。雷老虎正用扫帚蘸着墨汁,在砖墙上刷着标语:八小时工作八小时休息八小时自由,也是汉英双语的。

  曾佳麟书(曾大)蹲在廊檐下,膝头摊开本英文版的《宣言》,正在那儿临时抱佛脚学习呢!

  “四哥儿,”已经换了一身打了补丁的工装,左臂上还套了个红袖箍的肃顺突然凑到咸丰跟前,压低嗓门,“咱们搞得这一套是”

  咸丰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冷笑道:“是是卡尔天师传授的!”说着话,他还摸出一本英文版《宣言》递给了肃顺:“这是我照着卡尔天师给的一本《宣言》抄写的,你拿着看看”

  肃顺赶紧接过,“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咸丰笑道:“对了,等会见着卡尼记得称呼他为‘根诺瑟.卡尼’。”

  “根诺瑟那是他的名字?”肃顺问。

  “不是,”咸丰笑道,“那是德语,意思.同志!”

  话音未落,街角传来马蹄声。一辆褪了漆的马车摇摇晃晃驶来,车辕上坐着个腰里别着把转轮枪的爱尔兰车夫,车帘掀开处,卡尼那张布满酒糟鼻的脸探了出来。

  “根诺瑟!”咸丰突然用德语高喊,惊得屋檐下打盹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在马车尚未停稳时就攥住了卡尼的手。

  卡尼的手掌非常粗糙,显然是个真正的苦出身。这个五十岁的爱尔兰老矿工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住了,他局促地抽回手,在裤管上蹭了蹭:“你,你说什么?”

  “根诺瑟!1848年革命后,欧洲的工人兄弟之间都这么称呼。”咸丰故意把“欧洲”二字咬得很重,拽着卡尼往楼里走,“伦敦的根诺瑟.琼斯,巴黎的根诺瑟.布朗基都说全世界劳动者要团结起来”

  “琼斯.布朗基.”

  卡尼浑浊的蓝眼睛突然亮起来,整个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仿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

  他不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而是个爱尔兰润人。他的青年时代正好遇上了英国宪章运动和1848年欧洲革命,那十几年真是太让他难忘了!

  他跟着咸丰迈进大厅,迎面就看见那面似曾相识的红旗和“全世界团结起来”的英文标语昔日的峥嵘岁月和“根诺瑟”们一起和欧洲封建主、资本家作斗争的一幕幕场景,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当中!

  “你是.”卡尼盯着那面旗帜,喉结滚动。

  “我是从欧洲来美国的。”咸丰从曾大手中接过那本手抄的《宣言》,递给了卡尼。

  卡尼的手指在《宣言》上颤抖。当他读到“.失去的只是锁链”时,眼泪突然涌了出来。这个参加过宪章运动的老矿工,想起二十多年前在曼彻斯特街头被英军骑兵的马刀砍断两根手指的那个寒风刺骨的清晨,想起在利物浦码头目送流放澳洲的“根诺瑟”时飘落的雪花。

  “赵先生根诺瑟.赵,”他哽咽着摘下破旧的鸭舌帽,“我代表爱尔兰矿工兄弟会请求华工总会支援。”

  雷老虎突然起身,震得长条木凳吱呀作响:“要支援就玩大的!全加州华工八万七千二百人,矿工五万五,码头工一万八千,剩下都是洗衣工和厨子全给你停摆!”

  曾大捋着花白的胡子,接过雷老虎的话:“咱们要成立联合纠察队,还要联合发表宣言,宣布共同进退!”

  卡尼的泪痕还挂在脸上,却已经咧开缺了门牙的嘴大笑:“好!让那些老爷们看看,咱们加州工人的力量!”

  萨克拉门托河畔,斯坦福家族的私人庄园。

  橡木长桌上摆着镀金烛台,烛光照得银质餐具寒光凛凛。洪仁政端坐在餐桌旁,冷眼看着加州白人商会领袖利兰.斯坦福。

  “这是发疯.你们看看,看看,联合宣言上说的是什么话?都是什么话!”斯坦福家族的掌门人利兰.斯坦福发出一阵阵咆哮。

  靠贩卖采矿工具致富的科利斯.亨廷顿捏着水晶酒杯冷笑:“我还以为你们只是一群神棍,没想到你们还和欧洲的革命者有往来,可这里是美国!”

  亨廷顿的合伙人马克.霍普金斯则问:“洪先生,这个华工总会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得解释清楚,否则我们绝不会和你们继续合作!”

  克罗克国民银行的大老板查尔斯克罗克也冷着声道:“韦勒州长正在到处筹钱排华呢!”

  现在正和洪仁政说话的四位那可都是加州真正的大人物,看他们的姓氏就知道了.不过他们都和真约派有着非常愉快的合作,而且他们还在筹画修建太平洋铁路,还指望华人劳工帮他们铺铁轨呢!所以就卡了一下韦勒的排华拨款。

  可要是华人工会被欧洲幽灵给带坏了,那他们可要改变立场了。

  “华人工人总会是什么来头我自会去查清楚的!”洪仁政道,“不过你们也得好好查查那个卡尼的背景卡尼是从欧洲来的吧?说不定他还参加过1848年的革命呢!”

  利兰.斯坦福哼了一声:“我们会查清楚的!不过.华人工会不能参与罢工!否则.”

  亨廷顿冷冷道:“洪主教,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一点,你们和爱尔兰人不一样.他们是欧洲来的自由白人!你们不是,永远都不是!你们和我们分属于两种不同的文明!”

  黄世仁突然嗤笑出声:“什么文明不文明的?那么有文明还来加州?来加州都是为了搞钱!”他端起盛了葡萄酒的酒杯晃了晃:“诸位难道没发现,这正是搞钱的机会?”

  一听到“搞钱”,亨廷顿也不说“文明”了,眯起眼就问:“说说看”

  利兰.斯坦福则问:“都快总罢工了,还这么搞钱?”

  “正因为总罢工才好搞钱!”黄世仁笑道,“这些工人之所以敢罢工,就是因为手里有闲钱就算躺平也能吃上一年半载的!这说明他们的钱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马克.霍普金斯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难道还有办法没收他们的钱?”

  “当然有办法了!”黄世仁笑道。

  “什么办法?”克罗克问。

  “涨!”黄世仁道,“涨物价狠狠地涨!那些工人之所以能攒下钱,就是因为过去几年加州的物价低了!他们的工钱根本花不完,所以才能攒出钱来搞罢工而咱们正好趁机抬高物价,给他们来一波狠的!”

  “有多狠?”利兰.斯坦福问。

  “旧金山面粉现价每桶四美元。”黄世仁的指甲在桌布上写了个英文“四”,“明天涨到十美元!萨克拉门托的棉布每码三十美分,涨到两美元.还有鸡蛋、牛肉、猪肉、咸鱼、食盐、香料,统统都要狠狠地涨!两倍三倍地涨!至于采矿工具要涨五倍!还有步枪、子弹和火药直接断供!要让那些罢工的工人明白.他们的那点积蓄,在加州这里,根本不够花,远远不够!他们多罢一天工,妻儿就得多挨饿一天!”

  “真的能涨那么多?”马克.霍普金斯一边问,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能从这次大涨价中赚到多少钱?

  “当然!”黄世仁冷笑道,“加州的各种物资供应七成在我们手里,诸位还有三成。咱们只要联手,还不是想涨多少就涨多少?况且现在涨价的理由很充分啊!美国国会刚刚通过《排华法案》,中国、日本、朝鲜的商船都不来了,从东亚输入的物资自然没了。而加州本地的华工和爱尔兰工人又罢工,生产自然也停了.至于农场,华人都准备滚蛋了,当然不再种地,加州80%的食品供应马上就要断。而从东海岸运物资过来至少得半年才能到!这半年,加州的物价可得好好往上涨啊!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洪仁政喝了口酒,然后笑盈盈看着加州四大家族的掌门人:“怎么样?一起捞上一笔如何?我们可不能让加州的工人太有钱了,得把他们的钱都变成咱们的!”

第675章 幽灵来了!

  天历九年夏。

  上海江南缫丝厂的蒸汽机房内,弗里德里希的指尖刚触到锅炉外壳就缩了回来铸铁表面烫得能煎鸡蛋。

  “每天烧多少煤?”他问操作工。

  满脸煤灰的小工竖起三根手指:“三时辰一换班,每班耗煤八百斤。”说着掀起衣襟擦汗,露出腰间铜牌上“天历三年入厂”的铭文,“不过厂里新装的冷凝回汽管,能省两成煤耗哩!”

  摩尔弯腰盯着齿轮箱上褪色的封条,“天历九年三月初七检修”的字样让他眉头紧锁:“你们用太平天国的天历记录设备维护?”

  “天历不比洋人的格里历强?”陪同的胡光墉用象牙柄折扇敲了敲管道,“去年苏州纶华丝厂锅炉爆炸,就是洋经理算错了闰月格里历二月哪有三十号?”

  白斯文捻着山羊须冷笑:“天历也不是很准吧?”

  “那是早年间,现在的天历已经很准了。”罗耀国也不和这个“润人”置气,而是笑眯眯道,“现在的天历已经调整为了每年365天,每四年中有一个润年,不过润在年尾,不在二月。另外,天历的节气固定,最适合安排各种农事,也包括养蚕缫丝。”

  缫丝车间里,三百台缫车嗡鸣如潮。女工们戴着白布手套,指尖在沸水翻涌的缫盆中灵巧穿梭。弗里德里希注意到,每台缫车都装着两个并排的瓷槽,蚕茧在左右槽间交替抽丝。

  “这是陈阿娥发明的双槽绕线器。”胡光墉引众人来到车间荣誉墙前,玻璃罩内陈列着镀金模型,“原先单槽缫丝,每换一槽要停火七分钟。现在双槽轮替,能省下三成工时。”

  荣誉墙下堆着几十个木箱,箱盖上贴着“暹罗王室订购”的朱漆封条。罗耀国随手打开一箱,捻起根生丝对着阳光:“二十一根茧丝并作一股,能织出经纬密度四百的绸缎等这种绸缎实现了量产,就能大量向欧洲出口了。”

  弗里德里希接过生丝轻轻一扯,丝线绷直如弓弦:“这种韧性.你们改良了煮茧配方?”

  “蚕茧过沸水的时间从三刻钟减到两刻半。”罗耀国笑着指向车间角落的巨型铜壶,“上海缫丝厂的实验室发现给缫丝的开水里加点料,就能软化丝胶又不伤纤维这可是拿上千斤茧子试出来的秘方。”

  具体的配方当然是保密的.

  穿过飘着米香的职工食堂,众人来到红砖砌成的职工学堂。三十多个女工正在一个老夫子的教导下学习算数,都是非常简单的小学数学。

  “大部分工人也就是扫个盲。”罗耀国笑道,“但有时候也会有些天才被发掘出来,那个发明了双槽绕线器陈阿娥就是。她的数学极好,靠着读职工学校学到的知识进了江南大学堂。上海缫丝厂的实验室中的研究员几乎都是先读职工学校,再读江南大学堂的工人。”

  摩尔和弗里德里希都轻轻地点了下头很显然,太平天国这种通过普遍教育提高劳动者知识水平,以提升劳动者生产效率的办法是非常正确的!

  相比之下,英国就有点过于不重视教育了

  “不过提高工人的知识水平并不能提升他们的劳动积极性,”弗里德里希注意到上海缫丝厂的工人都有很高的劳动热情,“你们有什么办法让工人拥有如此高的劳动热情的?”

  “员工持股。”上海缫丝厂的总经理胡光墉笑道。

  “持股?”弗里德里希问,“怎么持有?”

  “持股分红按工龄分档。”胡光墉翻开账本,“学徒工年资三分股,熟工五分,技师一厘.陈阿娥这样的高级技师,去年光分红就得二百银元。”

  白斯文突然嗤笑:“给织妇发这么多钱,不怕她们拿钱赎身从良?”

  “白先生玩笑了,他们又不是奴工,何谈赎身?”罗耀国推开教室后窗,露出正在扩建的新厂房,“去年苏州分厂招工,三百个名额来了三千人应试。明年上海缫丝厂的职工子弟小学就要开办,凡是工人子女都可以免费入读,将来职工年老退休后,还可以拿到退休金呢!”

  弗里德里希注意到一块黑板上写着的粉笔字:持股公式=(基本股×工龄系数)+(创新股×效益系数)

  “这些股票可以转让吗?”摩尔又打听道。

  “不能,也不能继承,那些股票只属于在职的工人。在他们离职时会由职工持股会回购股份,新入职者满三年可获初始股。”胡光墉的折扇划过账本,“另外,退休金的资金来自三块:职工持股会未授出股份的分红、历年盈余的复利、还有从工厂的税前利润中划拨出的补贴金。”

  罗耀国笑道:“上海缫丝厂是一个试点,将来所有的圣库控股公司都会实行的。”

  参观结束时,摩尔突然在厂门口停住脚步。他看见几个挑着蚕茧篓的农夫正与门卫争执,篓里白花花的蚕茧已经发黄。

  “这些是嘉定来的茧贩。”胡光墉解释道,“手工缫丝的粗丝卖不上价,去年每担还能换一两银子,今年被厂丝压到七钱。所以就只能贩茧。不过蚕茧也有好坏,一些大桑园这两年采用了太平大学堂发明的新技术,拿出来的蚕茧要好的多”

  弗里德里希捡起个掉落的茧子,轻轻一捏就碎了:“蒸汽机缫的丝,成本比手工低多少?”

  “厂丝每担耗煤四百斤、人工三十时辰。”胡光墉回答道,“同样的产量,手工缫丝要耗二百个工日更别说厂丝能卖更高的价钱。”

  白斯文突然冷笑:“这是蚕吃人啊!英国搞棉纺织厂和毛纺织厂,不知道搞垮了多少小生产者。好在英国人口少,还有那么多的殖民地可以吸纳多余的劳动力。中国可有四万万几千万人口.”

  在回程马车上,摩尔盯着窗外掠过的煤气路灯,突然开口:“上海缫丝厂的分配模式的确是有一定进步意义的,对于处在竞争中的国营工厂而言,可能是最好的方式。”

  “但长久来看,上海缫丝厂能否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下来却很难说,”弗里德里指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缫丝厂、纺纱厂说,“上海缫丝厂可比不了徐州钢铁厂和江南制造局、制药局,只要有个几千英镑资本就可以干起来了而激烈的竞争会让工厂主想尽办法压低成本。而最终,上海缫丝厂会在竞争中倒下!”

首节上一节343/365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