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张仲景思虑片刻,便挥笔写下了这份“桂枝汤”,并给诸葛军师细细交代了这份药方的适用和禁忌。
结果没想到这份药方并不是诸葛军师自己用。
而看着光幕上那张药方,张仲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跨越千年,后世医术近神,能瞧得上这张药方吗?
事实证明,张仲景想多了。
【话说汉末有名医,一为华佗二为张仲景。
张仲景编撰了《伤寒杂病论》这本医学巨著,但很快散失,后经晋代医学家收集整理校勘,分编为《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两部。
《金匮要略》中有一个方剂叫肾气丸,后来经过儿科专家改良后,便是如今无人不知的六味地黄丸,男性必备。
桂枝汤则是出自《伤寒论》,被誉为群方之冠,亦称伤寒第一方。
如今回看,整个汉末乱世中间都穿插着伤寒的影子,这个药方的价值更是可以说无法估量。
丈育UP主并不是什么玄学大手子,只不过从现代医学的药理学角度来看,桂枝汤治疗伤寒的原理可以说非常科学。
如果将身体应对疾病看做一场战争的话,生姜芍药的作用就相当于统管后勤,其作用是提高食欲,加强消化,增强血管的通透性。
甘草大枣是最简单粗暴的补给,提供身体急需的养分。
桂枝会借助芍药增强的血管通透性加快血液循环,使得体温上升,促进发汗。
有后勤的,有补给的,有穿插战线的,有发动主攻的,药性之间环环相扣,可以说这是一张非常典型的实践医学的药方。
其实在古代时,中医作为一门实践医学发展的还可以,比如春秋时期,王莽的新朝,以及五代时期,都有解剖尸体研究病理的记录。
宋时,1140年左右吴简更是奉命与太医一起解剖了五十具尸体,作《欧希范五脏图》为学医必备,当时没人想到这可能是中医最接近现代医学的时候。
一百五十年后,程朱理学兴起,中医便朝着玄学的道路上拔足狂奔,一去不回头。
历史上的中医也就此和现代医学擦肩而过,并离的越来越远。】
随着后辈话语的缓缓讲述,张仲景的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但随着最后的一转,张仲景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玄学?”
依稀记得这词儿有点熟悉的张仲景努力回想。
张飞对此记得还清楚,于是嚷嚷着为神医解惑:
“就是从外面看包罗万象,结果进来一看啥都没,净是嘴皮子功夫。”
于是张仲景脸色重新变得惨白。
“翼德!”刘备不轻不重的喊了声三弟的名字,让其不要这么跳脱。
毕竟医学有多重要是看得明白的,而且如今看来,张仲景这神医之名也是进一步坐实了。
面对愁云满面的老神医,刘备赶忙宽慰道:
“备定当襄助张神医修《伤寒杂病论》!兴医学。”
刘备话语掷地有声,毕竟别的不说,光那伤寒第一方就足以让人重视。
绝不是因为好奇什么男性必备的六味地黄丸!
张仲景想起来这诸葛军师和玄德公的大力支持,以及如今成都有两所医塾已经建了起来,脸色便也好了不少。
只是嘴上仍是想不明白:
“这理学明明是理,如何竟让医学成了玄学呢?”
张飞顶着大哥的眼光撇撇嘴:
“这程朱理学若是真厉害,那宋朝能是那鸟样?”
孔明则是仰着头,心里逐渐浮起一个猜测。
儒生是啥样的?孔明研究何为盐铁时,鲁儒与桑弘羊之辩已看过多次。
鲁儒的那股迂腐崇古之气便已扑面而来。
这宋儒合儒佛道成新儒学能改掉这个毛病吗?孔明觉得很难。
对此孔明觉得倒是没啥好抱怨的,以如今的眼光看来,这学说探索犹如临渊漫步,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不过由此,他也想起来一个此前不在意的事情,于是低头对张仲景发出了邀请:
“亮欲襄助张神医重修《神农百草经》,可否?”
庞统在一旁挑了挑眉毛,感觉又被孔明拉开了一个身位,但想想自己对医学确实一窍不通,于是也只能不甘心的闭口不言。
但随即抬头:不对,你忙得过来吗?
张仲景对其中意思最为明白。
《神农百草经》好就好在集前汉之大成,但坏也坏在这点。
最初学医时翻看这本医书,张仲景心中就有点摇摆。
若按这医书所说,食之可轻身不老、不饥不老、不饥延年之物简直比比皆是,更有不少丹方能“久食化汞”,就差把举霞飞升写在脸上了。
但如今看来,都是扯淡。
即使作为医学入门来说,其中夸大、疏漏之处也堪称繁多。
再想想那宋朝医玄并重的医道,张仲景猛然间有了使命感,郑重点了点头。
备战世界赛最后的征程……希望今年英雄联盟的工作能有个好收尾。
第222章 先见之明昏德公
甘露殿中,直至光幕散去,李世民依然有点接受不能。
心血来潮的点子,结果落后诸葛武侯一步?
孙思邈倒是并没有计较那么多,对于这桂枝汤后辈说的其实不算多。
但对于同为医者的孙思邈来说,其中的启发性就已经足够。
比如说这肾气丸似乎还有改进空间,毕竟这六味地黄丸从名字看就知道主药应该只有六味。
但孙思邈所记不差的话,肾气丸应该是有八味主药的。
减的是哪两味药?配比又有何变化?
这等简单事情,正好交予太医署,也能让他们有点事情做。
减两味药看起来简单,但其中牵涉到的药理冲突以及药性互补上,足以好好磨练一下太医署的水平。
相较而言,对孙思邈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后辈分析药理的角度,以及“实践医学”的说法。
药理分析简单而形象,理解甚易。
实践二字拆解其义,实有富、真、诚、广之义,践字则表示重在履行。
由此孙思邈也心生明悟,医学本就是要立足于病患,以药理解病理,为的就是让病患康复如初。
而若想正医学之说,首先要做的就是便是对人体认识入微。
比如这后辈所说的血液循环之说,血管通透性之说,皆是闻所未闻之言。
而且若说解剖之图,孙思邈就有点嫌弃,觉得此前抄于那宋的内脏图,绘制水平实在是惨不忍睹。
于是孙思邈沉吟了下,便扭头盯上了阎立本。
阎立本此时正紧锁眉头,小心的四处张望,好似在寻找什么。
对上孙思邈的目光后,阎立本笑了笑点头示意。
孙思邈立马回了个热切的笑容:
如此写实之丹青技法,不来绘制解剖之图,实乃医学之一大损失!
不过……孙思邈摸了摸胡子寻思:
是直接请陛下指派比较好呢?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比较好?
还在东张西望的阎立本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心下反倒是愈发迷惑:
奇哉怪哉,这甘露殿不大,画作能被风吹到哪里去?
李世民心下虽然遗憾,但也就一点而已。
随着光幕的彻底散去,李世民也挥挥手示意众人各自散去。
这也几乎是甘露殿的固定流程了,陛下此时往往会单独留下一二臣子详询战略,其他人一般都是单独摘出感兴趣或擅长之处写一篇奏对呈上去,然后等待陛下的召见商谈或者批复。
而这次果然依然相同。
“药师且稍待,懋功也一同留一下。”
于是两位将军岿然不动,其他人三三两两散去。
尤其醒目的是房杜二人,平时风仪濯濯的房玄龄将光幕的抄录本放下之后,潦草对着李世民行了一礼,便堪称粗暴的拉着杜如晦就走。
引得杜如晦半只脚都跨出甘露殿了才反应过来回身拱手,并高声告退。
阎立德也是同样,将所绘制之图整理一番,便迫不及待要回将作监造册留录,着手动工。
更是打算遵循此前之想法,将弟弟拉入将作监来给自己帮忙,因此首先便是要……
咦?怎么拽不动?
阎立德本打算拽着弟弟去将作监看看,描绘一番将作监的远大前景。
但没想到的是,阎立本宛如脚下生根一般拉不动。
无视了兄长疑惑的眼神,阎立本抬起头拱手道:
“臣擅工笔,若是陛下欲与两位国公商议军略,请容臣旁听,以工笔绘陛下臧否地方之详略。”
阎立德有点惊讶,自己这个弟弟此前有多抗拒为皇家绘画他是记得的,后来虽然有过改善,但亦远不如如今这般殷勤。
李世民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阎立本,点点头道:
“善。”
于是阎立德只能带着疑惑独自离开。
李世民也不去管阎立本,拉过来地图,沉吟了一下开门见山道:
“前日凉州急报,吐谷浑獠寇侵鄯州,临湟水徘徊。”
李靖捋了捋胡子,他如今是兵部尚书,这份军报自然也是经手了的,对其中内容非常清楚。
鄯州可谓是吐谷浑的门户所在了,因此设有鄯城和湟水城,均有驻军,就是为了防备吐谷浑。
鄯州若陷,则贼寇能长驱直入,既可北上侵袭凉州,又能向东扰略陇右,可谓大患。
而凉州都督李大亮,就是陛下嵌在陇右的一颗钉子,既可靠又善战,虽无赫赫之功但战阵无失,又善经略,故而掌凉州最为合适不过。
此次鄯州的吐谷浑之危也是李大亮从凉州点兵前往解开。
不过这么说来……李靖想起来在颉利还没抓来时,李大亮就被任西北道安抚大使,看来那时虽无后世提点,但陛下的眼光已经自然而然落在了吐谷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