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透历史:从三国开始 第304节

  664年,刘仁愿领高宗之命,返回熊津接替刘仁轨任职熊津都督,这本来是挺正常的轮换,但两个老战友最后闹到了高宗面前。

  因为刘仁愿拿着高宗的命令坚持要换,刘仁轨认为朝鲜半岛问题还很多,比如还没完全安抚的百济,以及野心昭昭的新罗,换防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两人的意见都没错,于是闹到了高宗面前,按理来说这种事儿就是选一个拿定主意就行了,但高宗展示了一把高端操作:

  刘仁愿被召回。

  刘仁轨继续驻守,但熊津都督职位被褫夺。

  然后高宗一封诏令下来,在长安享乐的扶余隆就一脸懵逼的成了熊津都督。

  扶余隆抵死不从,长安有吃有喝有的玩儿,百济那破地方啥都没还冷的要死,狗都不去!

  本来皆大欢喜的事儿,高宗硬是能让大家都添堵。

  这件事之后,刘仁轨缺了都督的名头在熊津怎么干都不痛快,不到一年就主动申请回国。

  扶余隆还是抵死不从,于是刘仁愿再度动身,接替刘仁轨驻守百济。

  刘仁愿兢兢业业没说啥,在百济干了三年,成果斐然,当地的百济人还自发给刘仁愿修碑表功,也就是流传到今天的《唐刘仁愿纪功碑》

  随后的事情很简单,667年唐朝发动了灭高句丽的计划,驻守熊津的刘仁愿自然要配合出兵。

  但出兵有延误,虽没有贻误战机,但这件事最终还是被报告了上去。

  此时的李治身体已经越来越差,愈发虚弱的身体也让高宗性情变得逐渐暴躁,看到这份报告时便想起来曾有人风传,说刘仁愿“图谋割据海东”。

  在皇帝的猜忌之下,很快刘仁愿便被以“逗留不赴”罪名押回长安。

  心有委屈的刘仁愿给高宗当面辩解,此举反而更使得高宗暴怒,下令处死刘仁愿。

  不过随即就醒悟过来,刘仁愿再怎么说也有灭百济、镇熊津、征高句丽之功,如此处死实在不妥,因此便改为流放今云南姚安,此地实在偏远,刘仁愿后来也不知所踪。

  在这种情况下,扶余隆这个领了熊津都督职位四年的草包被高宗强令回熊津继承家产,至此熊津从上到下的官员都是百济人,彻底从直属变成了羁縻。

  也因此新罗很快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毕竟如果刘仁轨或者刘仁愿在的时候进攻熊津,那相当于主动进攻大唐。

  但如今熊津一个唐人都没,新罗进攻那就是藩属之间的扯皮,怕什么?

  结果也一如新罗所想,前后花费了四年,最终虽然被唐朝扇了个大嘴巴子,但新罗切切实实把百济吃到了嘴里,这一巴掌挨得心甘情愿。】

  这一次光幕缓缓叙述的事情相当简单,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科技,但却引起了李世民的慨叹:

  “稚奴……”

  以事见人,李世民仿佛看到了一个逐渐走入陌路的皇帝。

  虽然无人敢明说,但恐怕终其一生都会有人私下拿这个皇帝和他父亲比较。

  要让李世民说的话,稚奴在皇帝位置上做的并不好,但想想广神,嗯……也算不上差。

  而且再想想,稚奴一开始就不是作为太子被培养的。

  被他压迫的癫狂的承乾是贞观十八年被废流放的。

  但最终成为太子的不是观音婢第二子青雀,而是第三子稚奴。

  可见这选太子也颇多事情,那时候的稚奴才多少岁,十六岁?

  从太子被废,到他李家二郎嘎掉,不过才五年。

  李世民沉沉一叹:

  时间,太短了啊。

第215章 强叩国门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李世民一直觉得,知己两个字,他一直做的挺好的。

  比如开唐之前平定天下的战争,麾下猛将不少人都劝过,让他不要以身犯险,对此他当然是不听的。

  结果就是等平定天下的战役打完,他的坐骑相继有六匹死于战场,本人一次重伤都没有过。

  喜好弄险但不遇险,这是杜如晦此前闲聊时他的军阵评价。

  李世民对此颇为自傲。

  毕竟一次弄险获胜可能还是运气。

  次次弄险还能笑到最后,那只能说明天策上将确实做到了知己知彼。

  而治国上也是同样,进能暂忍渭水之辱,退能休养生息生吞蝗虫为民表率。

  但通过后辈的讲述,他才逐渐看清楚在教育儿子这件事上做的有多失败。

  魏征忍了忍,但最终还是出言道:

  “陛下,父子相夷其出有因,或因,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

  房玄龄和杜如晦顿时侧目,对魏征的脖子硬度又有了新认知,这真是能当面说的吗?

  这话的典故本身倒是挺正常,出自孟子和公孙丑的对话,谈的内容是关于易子而教。

  其中的“正”应作严格规范之解,就是说如果是亲爹严格的教育儿子,儿子肯定会抱怨:

  老爹您对我要求这要求那,但老爹你自己就没做好一个榜样啊。

  但这句话在此时说出来,那可太刺耳了。

  毕竟众所周知,玄武门的根源就俩字,太子。

  那太子是啥?也是“出于正”。

  因此这句话简直是一语双关,既指责了李世民没给太子做个好榜样,也暗指了玄武门给李唐的后来者起了个坏头。

  再联系到魏征的出身,杜如晦即使很相信陛下的气度,但本能的还是为魏征的脑袋捏了一把汗。

  意料之中,李世民的脸色白了三分。

  意料之外,发白的脸色上并没有怒意涌动。

  最终李世民幽幽叹了口气,不去看梗着脖子的魏征,而是面向旁边的大唐疆域图道:

  “能为万民谋福祉,方为天子之正。”

  魏征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让杜如晦松了一口气的是,魏征并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点了点头继续道

  “孟子亦言,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

  “陛下此前对太子,有求全责善之嫌。”

  李世民心中一叹,孟子的这一章他也读过,但从未想过会如此完美应验在自己身上。

  孟子认为父子之间是不宜夹杂夫子和学子这层关系的,因为如果作为夫子难免会对学生求全责备。

  但这么一来就难免父怒子怨,从而离心,最终父不成父,夫子不成夫子,此之谓舍本逐末。

  沉吟了一下,李世民缓缓道:

  “玄成今日便在宫中与朕一起用膳吧。”

  魏征拱拱手,心中明白陛下多半是要和他谈谈太子的教育问题了。

  至于这刘仁愿,魏征就不多言了,毕竟如今这人还未入仕,而且相信陛下如今既知,必会妥善重用。

  以及这高宗一朝对朝鲜半岛经营的失败,也会成为朝廷之后攻略朝鲜半岛的参考。

  以上种种都属于摆在明面上的事,魏征很知趣,觉得这类问题无需赘言。

  【不过在朝鲜半岛做的出色但不见于史册的,并非刘仁愿一人。

  唐灭高句丽之后,战争并未就此彻底结束,因为高句丽旧土上还有残余势力跟唐军打游击。

  而这里有意思的就来了,你说高宗精明吧,他偏偏一手促成了熊津都督府的彻底羁縻化,为新罗提供了可趁之机。

  但你说高宗昏庸吧,他只是一牵涉打仗就会犹豫不决,如果只论外交手段,那是足以和二凤掰掰腕子的。

  大非川之败后,在为吐蕃头疼的同时,高宗也敏锐的察觉到朝鲜半岛气氛的不同寻常:

  高句丽残余势力作乱,新罗也蠢蠢欲动,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联络倭国再次夹击唐军了?

  此时的唐朝没什么钱,很难支撑起一场劳师远征,于是高宗另辟蹊径,召来郭务,命其出使倭国。

  郭务并不是第一次出使倭国,在白江口之战后李治就在努力营造唐朝的带头大哥地位,派郭务出使倭国。

  只不过白江村之战后倭国彻底吓破胆,认为唐朝一定会来灭国,因此拒而不见。

  如今面对海东可能再起波澜的情况,李治也发了狠,在财赋并不乐观的情况下,给郭务拨了两千人和四十七艘战船,命其出使倭国必须要成功。

  这种行为就是标准的写作和平出使,读作武力威慑。

  郭务也很懂,并且吸取了上一次被倭国拒之门外的教训,在领舰队到达对马岛之后,就先派出一艘小船到倭国作通知。

  通知内容我们不得而知,倭国史册记载的是“要求来朝”,可见郭务的态度着实不怎么样,把倭国吓得够呛。

  在通知了并非交战之后,郭务也不管倭国的反应,强行将舰队开到了比智岛附近,叩开了倭国的国门。

  随后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郭务到了倭国一个月之后,天智天皇驾崩,随后郭务一行就驻下不走了。

  赏赏花喝喝酒,直到来年五月底,郭务收了倭国(音同施)一千六百七十三匹、布二千八百五十二端、六百六十六斤,之后这一行人才拍拍屁股恋恋不舍的驾船而回。

  倭国自己的历史,对于给郭务的财货称为“倾赐”,是倭国自己的丝绸,而且当时类似于汉代的钱帛兼行,这个是可以直接在倭国消费的。

  作为对比,后来倭国有尝试再次小心翼翼的进入朝鲜半岛,对渤海国百般笼络,最丰厚的一笔赐赠是七十匹,相较于郭务带走的有零有整的一千六百多匹,很难不怀疑这是倭国国库所有存货。

  以上都是属于新、旧唐书的记载,要是联系到倭国自己的历史,这件事就变得格外有意思了起来。】

  李世民的眉头舒展了开来,面上重新挂起来了一点笑意。

  魏征倒是反而有点捉摸不定了:

  “这行径……似是太过霸道。”

  “禽兽之辈,何言霸道?”

  李世民笑意吟吟的反驳,大摇其头:

  “学唐数百载,不知忠义,读我华夏经典千余载,不知礼信。”

  “禽兽沐猴而冠,何谈德行也?”

  李世民一开口就是将魏征的注意力全给拉了过来,当即就要和皇帝辩上一辩。

  “更何况。”李世民不紧不慢道:

  “这倭国后世入华夏之地行侵略之举,此辈便是如此报答隋唐与其开蒙之恩?”

  说到后世,魏征顿时哑口无言,毕竟若真是藩邦臣属,那还有得说道,但既说起这倭国后世罪行,那魏征都不好为他们说什么。

  更何况控诉曾控诉这倭国罪行的乃是这光幕中的后辈。

  一个是不吝私藏,对他们这些先人情感充沛的华夏后辈。

  一个是狼子野心,受隋唐之恩却又行不义之举无信之辈。

  魏征自然知道怎么选,因此也不再说话,但随即看着后面这倭国的局势变化,便也皱起眉头:

  “这郭务若真有如此行径……实在不妥。”

  魏征从不掩饰自己王道的政治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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