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家走得近的涂士郎，此时忍不住出言问道。
“殿下接下来要做什么，老夫猜不出来。”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事，如今的昱王殿下，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不问政事。”
“如今的殿下，不仅开始励精图治，而且对于那些百姓格外上心。”
“如果你们有仔细研究理事府最近发出的政令，就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说其他，光是屯田令，就等于是让百姓拥有了土地，这让我等都蒙受了不少的损失。”
姜兀吉抚了一下胡须，扫视了众人一眼。
所有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姜兀吉继续说道，
“即便这样，我们也无能为力，殿下要中兴封地，要励精图治，我等最好还是拥护他的政令。”
“免得落得和郑家一样的下场。”
“至于刚刚诸位提到的山贼一事，如果和山贼有勾连往来的，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咱们这昱王殿下的眼里，是揉不进沙子的！”
听完他的话语，有好几个家主脸色都十分难看起来。
山匪不仅仅昱地六州存在，在珑夏王朝许多地方，都有着山贼盗匪的存在。
甚至不少山贼盗匪的背后，都有着豪门望族的影子。
山贼盗匪已经成了不少人敛财的工具。
不仅可以压榨百姓，每年还可以通过剿匪这样的形式，赚得官府一笔不菲的“赏银”。
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给地方主官不少好处。
要不然的话，偌大的珑夏王朝，怎么可能年年剿匪，这山贼盗匪还越剿越多。
这中间就是因为有着一条莫大的利益链。
如今唐梓昱在封地推行各种政令，还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剿匪，让不少既得利益者着急了。
每一年，通过控制的这些山贼盗匪，可以获得不少的银子。
如今这条财路被断，对这种快钱已经十分依赖的豪族，自然焦虑无比。
听到姜兀吉这么说，有人忍不住冷声说道，“姜员外，这话说得轻巧。”
“昱王倒行逆施，与我们这么多的豪门望族过不去，难道大家就这样让他胡来吗？”
“照此下去，以后的昱地，哪里还有我们豪门望族说话的地方？”
姜兀吉瞥了那人一眼，冷声说道，“倒行逆施？何为倒行逆施？”
“你说这话，不觉得害臊吗？”
那人见姜兀吉如此不给面子，怒声说道，“你......”
柳青河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诸位，都不要吵了!”
“今天大家来到我家，是为了商量对策，不是在这里窝里斗。”
“殿下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谁都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他才是昱地六州的王！”
“昏庸也好，贤明也罢，这都是我等改变不了的事实。”
“姜员外有一点说得很对，想要日子过得安稳一些，最好还是拥护殿下的政令。”
表面上看，所有滨州城的豪门望族都聚集在了柳家，似乎是铁板一块。
可眼下不少人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柳青河因为和郑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今郑家覆灭，这段时间更是低调得紧。
连平日家族里那些纨绔子弟，都被勒令在家禁足，生怕出去惹是生非，让有心人逮住了把柄。
要是殿下一怒之下，连坐柳家，那也就真的太不划算了。
更何况如今因为滨州酿的事情，柳家和昱王还算是有着一丝利益纠葛。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力挺殿下的。
至于山贼盗匪之事，柳家虽然有牵连其中，但是为人谨慎的柳青河，从来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如今殿下要直接端掉山匪，这更是死无对证。
而刚刚那几个对姜兀吉不敬的几人，就是平日地太过张狂，完全不懂得收敛是何物。
如今殿下要清算这事的话，那也是活该。
更何况，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谁都懂得的。
柳青河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是今天这些人能够达成什么统一战线，一旦真遇到事的时候，说不得捅的刀子比谁都快。
郑家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除了李伟那个憨货之外，又有谁真的为郑家奔走过。
最多就是花了一点银子，让李疯子找人刺杀昱王殿下。
只不过如今李疯子的半颗人头还挂在城头，已经死无对证。
“诸位，我等今日相聚在柳员外府邸，是为了商议殿下如此强势，我等该如何处之，不是我们自己来这里吵架的。”
有一个胖硕的中年男人对着众人拱手说道。
“如今殿下灭了郑家，滨州军又有了堪比天雷神罚的神兵利器，已然不是过去孱弱的滨州军。”
“在座的各位，有不少家族是有坞堡家丁的，和郑家的坞堡相比，在天雷神罚之下，又能够坚持多久。”
“大家不要忘记了，原本郑家也是有神雷的，可是在滨州军的天雷神罚面前，啥都不是。”
“这一次四州被山贼占领，简直就是一记昏招。”
“若非如此，殿下又怎会在这个当口清缴山匪老巢？”
“眼下昱地山贼的覆灭，已是定局，短尾求生才是我等当务之急。”
“否则被牵连其中，说不得还会断送了家族。”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一次昱地六州的官场，定然会遭受大洗牌。”
“诸位安插在六州的官员，如何能够保住，这个才是大家要思考的问题。”
听到他的这番话，众人都思索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四州倒戈，如果没有内应怎么会如此顺利。
要知道鹿城在孔光誉的坚守下，栖梧山的山匪至今都还没有破开城门。
“这半个多月来，死在滨州军手里的亡魂，已然不下万人。”
“咱们的殿下，杀性可是重得很啊！”
“刚刚柳员外和姜员外说得很对，诸位想要在昱地立足，还是不要和殿下作对的好！”
“以后的日子即便是苦一点，那也比丢了脑袋强。”
胖硕的中年男人，一脸苦笑，对着众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些话，又何尝不是在劝说着自己认清现实，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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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别打，自己人
荣胖子说完之后，在座的各位员外家主皆都沉默起来。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为何以前人尽可欺的昱王殿下，如今做事不仅雷厉风行，还杀性如此之重。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死在他命令之下的人命，已经不下万人。
人命虽贱，但是这般死法，也让人心有余悸。
特别是郑家坞堡，死在滨州军铁骑和炮火之下的郑家子弟，就超过了一万多。
如果不是因为矿山缺人，将郑家剩余部族全部打散发配去了昱地各州的矿山挖矿，郑家坞堡恐怕真的会血流成河。
也正是唐梓昱杀性重的原因，原本想冒头的豪门望族，如今也老实得不得了，生怕惹到了昱王殿下，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今日这些豪门望族齐聚一堂，原本是想商量出一个对策，找昱王殿下保住一些豪族的利益。
可知道了郑家坞堡所传出的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沉默起来，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所以这一次聚会，好似一个吐槽大会一般，都忍不住诉说自己的憋屈，可都没有人拿出一个确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随着这些人四散而去，姜兀吉也抱拳起身向柳青河告辞。
姜兀吉带着姜灵儿没有坐轿，也没有骑马，悠闲地走在滨州城的街道上。
“爷爷，滨州城这段时间的变化还是有些大呀！”
“你看城中的百姓，脸上比以前的笑容多了不少！”
看到如今滨州城百姓的生活状态，姜灵儿忍不住感叹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将西戎骑兵给打败了，咱们滨州城指不定又要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姜兀吉想到去年的战火，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殿下如今贤明爱子，对于百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对于我们这些豪门望族来说，却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在这些豪门望族的思想里面，他们与百姓是一个对立的两面，百姓应是豪门望族剥削的对象。
以农耕经济为主的珑夏，九成九的豪族富户，皆是这般想法。
百姓的命是十分低贱的。
昱王殿下如此抬高昱地百姓的地位，在他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在他们的思想里面，昱王殿下应该和他们站在一条线才对。
“爷爷，我现在很担心一件事情。”
“郑家坞堡被殿下以雷霆手段摧毁，看上去是因为郑家触犯了律法，可这背后，何尝不是殿下敲打拥兵自重的豪门望族。”
“遥想去年，滨州军死伤无数，豪门望族一直龟缩在坞堡内，没有对其有一丝增援的意思。”
“可见殿下对豪门望族的坞堡心生芥蒂。”
“我想，殿下极有可能会削弱豪门望族的坞堡实力。”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谁又愿意自己的封地内，有这么多不安定的武装力量存在。”
“孙女估计，等到殿下解决了四州之事，说不得就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爷爷，到时候我们姜家，又该何去何从！”
姜灵儿说出了心中的担忧，也叹了一口气。
虽然姜家攀上了殿下的大腿，可是殿下一旦要继续削弱豪族的武装力量，姜家想要继续依靠殿下，就得作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