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
李善长接过陈数的话，替方孝儒回答：
“据说宫里那位，连太子试图劝说，都揍了一顿！”
“太子殿下，乃是皇帝最心疼的儿子，平时他们虽然有争执，但皇帝也不曾真的揍过太子殿下！”
“但这次，连太子殿下都被轰出武英殿，其他官员看到这种情景，哪敢造次？”
“浙东那些言官，不过是见风转舵之人，自然闭嘴！”
李善长说话归说话，还不忘讽刺一下浙东言官。、
刘伯温冷着脸，这老小子是当着我面踩我脸是吧？“
不过他也没有多生气，就将这仇先记下、
提起空印案，刘伯温也心有余悸。
这次要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空印案爆发之时，他早就被胡惟庸给毒死了。
这次亲眼见证，提前爆发的空印案。
刘伯温也不免感觉到手脚冰凉。
数千人不多，可是那些人，都是大明朝的精英呀。
他们许多人，并未犯下贪腐的罪名，却因为这件事要人死全家流放。
可是谁能劝说皇帝？
没有人敢！
越是跟着朱元璋越久的人，就知道越是劝他，等于火上浇油。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沉默下来。
陈数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笑道：
“这次的事情，至少在皇帝眼中，是非常严重的！”
“不过你要说他有多生气，其实我不觉得！”
“反而我倒是觉得，老朱的怒火，一半是装给别人看的！”
“噗！”
隔壁，皇帝听到陈数这句话，一口茶水给喷了。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朱标，又看看隔壁，也是震惊万分，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不过想到自己在儿子面前丢了面子，老朱是怒火中烧。
所谓看破不说破，你特娘的就专门拆皇帝的台子？“
“爹，你真的？”
“滚蛋！”
恼羞成怒的老朱，这次是真火了。
他恨不得冲过去，将那个小混蛋抓起来暴打，可是天不从人愿，隔壁的八卦，还在继续。
刘伯温，李善长，方孝儒，乃至在一边伺候的观音奴，都被陈数的观点震惊。
皇帝其实没那么生气？
所以他表现出来的怒火，是给谁看的？
“你们以为皇上不知道他这么处理的方式，并不合理？”
“其一，这些空印的文书，是有骑缝印的，其实并不担心流传出去！”
“其二，粮597食的数目，州府县都是对过的，必须相合！”
“就这两条，如果想要用空印来贪污国家的粮食税收，基本不可能。”
“加上其实大明律并没有要求这么做，所以官员严格来说，也不犯法！”
“可是这件事的核心在于，它开了一个口子！”
“空印这种漏洞，目前来看是可控的，可如果有心人利用，却能在这个程序上，撕开更多的漏洞！”
“皇帝真正生气的事，放着这么一件大事，为官者们，一不曾向中枢上书启奏，二不曾想过更好的法子弥补！”
“他一个皇帝，在深宫中，成了睁眼的瞎子！”
“所以就算明白，这场杀戮于有些官员有亏欠，皇帝也不得不做出一个态度！”
“不然，你们以为，咱们的圣上什么没见过？”
“何至于气得连太子都揍？”
刘伯温，李善长若有所思，他们都是官场的老鸟，对于陈数的看法理解深刻。
“那皇帝不是真的生气，是不是事情还有转机……”
方孝儒不忍这么多人受苦，还是忍不住询问陈数。
陈数道：
“正是因为皇帝没那么生气，事情才没有转机！”
“暴怒带来的杀戮，可以因为息怒而解除！”
“但皇帝宁愿伪装暴怒，还要杀这么多人，证明他心里想通过这件事，杀鸡儆猴！”
“在皇帝的心目中，这件事的隐患太大了！”
“值得他用杀戮，去平息一切可能发生的隐患！”
陈数说这些话的时候，隔壁的老朱已经彻底麻了。
这小家伙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把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陈数说得没错，老朱在空印这件事上，初时确实暴怒，可是若说怒火多大，也谈不上。
他要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态度。
是任何人都不能无视规则，染指天家权柄的态度。
哪怕这个规则，他并没有制定，但空印本身，就是规则之下的漏洞。
可是，自己藏得这么好的秘密？
他连朱标都揍了一顿，也没有说得秘密，为什么会被陈数无情揭破？
要是就老朱一个人在这里，大概又要感慨陈数不亏是他的知己。
可是，他的儿子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皇帝老脸挂不住。
“这个臭小子，他一天不拆朕的台，他是难受是吗？”
皇帝有些气急败坏，
而墙壁那边，话题还在继续。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挽回局面！”
陈数说了一个让老朱也提起兴趣的话题.
第133章 能解决空印案，只有陈数
“要解决问题也简单，搞清楚皇帝为什么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行！”
陈数每次手简单的时候，就是他有办法解决的时候。
这是每一个熟悉陈数的朋友，都知道的道理。
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期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连皇帝本人都不例外，老朱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让自己撤销对空印案的判决。
他左思右想，心里有一口气平不下来，这些狗官该死。
“请主子，救救这些官员！”
刘伯温难得站起来，郑重朝着陈数行礼。
李善长见刘伯温这样了，也是叹了口气，跟着刘伯温站起来。
方孝儒自不必说，早就恨不得跪下。
陈数摆摆手：
“你们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说得是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你瞧瞧你们这些人，都是小官小吏的，连皇帝都见不到，去想这些干什么？”
“而且，就算能解决问题，皇帝那个死要面子，也不一定会同意改变自己的主意！”
陈数公开吐槽皇帝，已经是小院子里的保留曲目，众人都视而不见。
除了皇帝自己社死外，其他人跟关注陈数要说出来的内容。
“空印案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户部的制度不全，户部官员不够专业，造成的行政效率上的缺失！”
“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官员根据自身的问题，进行制度上的补救！”
“而官员们，却选择了更加偷懒却可能把帝国置于不幸的方法！”
“这才是皇帝生气的根源！“
“而要解决这个根源，自然需要解决皇帝担忧的问题！”
“户部改革，才是解决空印案的最好的办法！”
“因为没有户部点头，空印这种惯例其实根本就不会发生！”
“户部发现了管理上的问题，把问题丢给地方，地方想出空印这个漏洞，他们也不会及时制止！”
“这一切，都是户部主导的税收制度出了问题！”
刘伯温和李善长等人，闻言神色动容。
他们两个都是曾经的朝廷大员，却是明白陈数这些话的含金量。
户部的改革，哪有那么容易？
朝廷的税收制度，都是经历千百年，每个朝代的先贤一步步实践下来的，虽然不一定说是最完美，但肯定是最适合的。
如果说空谈改变，换成另外一个人，大概只会换来李善长和刘伯温的嗤笑。
哪个有抱负的读书人，不想做大刀阔斧的改革，名留青史？
可是越是在高位，越是明白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
陈数这些话道理是对了，可是若没有个详细的策略，他们都当陈数是开口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