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末建立千年家族 第129节

踏踏踏!

当渔阳士兵们还拥挤在壕沟附近时,王家的二十亲兵已经从他们身后冲来。

一位亲兵一刀斩在一个渔阳士兵的脖子上,将其瞬间斩杀。

重骑亲兵呈锋矢阵冲击渔阳士兵的右翼角,呈圆弧轨迹反复冲杀,始终不与渔阳士兵正面接战,并始终在局部地区保持兵力优势,始终是二十个重甲骑兵攻击敌人的七八个无甲步卒。

等到马匹冲累时,就更换马匹继续反复冲杀。

每个亲兵都携带了三匹披甲战马,可以轮流使用,当使用其中一匹披甲战马时,另外两匹则可以趁机休息,如此便能做到一直冲杀。

“哇啊!”

“他们又冲来了!”

右翼后方的渔阳士兵们被二十个重甲亲兵冲垮,他们甚至不敢再正面抵抗重骑的冲锋,也没人指挥他们结成方阵防御。

面对再度冲锋而来的王家重骑,右翼后方的渔阳士兵想的不是结成方阵,而是拼命往人群里拥挤,让队友挡在自己身后受死。

虽然他们都知道只要结成军阵就能阻挡重甲骑兵的冲锋。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担忧,那就是:万一我结成军阵了,我的队友不结成军阵,那岂不是变成我一个人打对面二十个重甲骑兵?那我还不如一直往前面拥挤,让队友替我受死!

方阵这种东西,看起来简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正方形或者长方形,好像很容易就能做到。

但其实并没有这么久简单。

尤其是在混战中临时组建军阵,那更是极其困难。

有很大概率还没来得及组成好军阵,就已经被敌人冲垮。

毕竟又不是变身无敌时间,敌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变换军阵,而是会在你变换军阵的过程中趁机突袭你。

所以越复杂的军阵越没用。

因为越复杂的军阵,在变换阵容时要花费越长的时间,还没等变换好,敌人已经冲进来一顿乱砍。

最实用的大型军阵往往是正方形、长方形、圆形、弧形这几种简单的。

他们有着不同的名字。

比如几个方阵呈一字排开行军就叫“长蛇阵”;几个方阵呈两翼展开,准备扩大远程攻击范围,以及对敌人进行合围,则叫“雁行阵”;在河边或者山崖边组建一个弧形军阵就叫“却月阵”;在大平原上组建一个圆形防御阵型就叫“方圆阵”或“八卦阵”;中间兵力多,两翼兵力少,准备对敌人进行中央突破,则叫“锥形阵”,如果是骑兵则为锋矢阵;一侧兵力多,另一侧兵力少,准备对敌军侧翼打斜击和迂回包抄,则叫“钩行阵”。

这些阵法,看名字是很花里胡哨的,但无非就是方形、圆形、弧形,这三种基础阵型的相互变换。

渔阳士兵们的将领冲到了最前面厮杀,根本没有好好地指挥自己的部队,而后方的渔阳士兵由于没有指挥,也不可能主动组成方阵防御,反而使劲挤压自己的队友,让自己的队友给自己承受伤害。

许许多多冲到最前面的士兵被后方的士兵推到壕沟里被刺成血人。

最后,为了不被推进壕沟被刺成血人,已经冲到最前面的渔阳士兵转过头来疯狂向后挤压。

前面的士兵在向后挤压,后面的士兵在向前挤压,而中间的士兵则在不知所措中被活活踩死。

数百个渔阳士兵被自己人踩死,剩下的渔阳后勤兵一哄而散。

“杀!”

王带领着郡兵发起反攻,借助着渔阳兵铺好的渡壕桥冲出壕沟之外。

前有重甲骑兵拦截,后有上百个辽东郡兵追杀,已经彻底丧失斗志的上千名渔阳民兵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他们运输的大量粮草辎重也成了王的战利品,将被王家船队运输到最近的桃花岛暂时储存起来。

第204章 云台二十八将(六)

又一个月后

辽东郡

无虑县

“粮草呢?我的粮草呢?”

彭宠朝着运粮官咆哮,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显然是极其愤怒。

他的一万多大军攻打无虑县已经两个多月,已经快要攻下,可是军队随身携带的粮草早在上个月就耗尽。

这个月靠着吃马肉和抢劫辽西百姓的口粮才勉强支撑。

无虑县周边的辽东百姓早就被辽东李家迁徙到辽东内地,这叫坚壁清野。

没法靠抢劫当地百姓来补充粮草的渔阳军,只好抢劫自己的辽西盟友,在辽西地区大肆烧杀掳掠。

正所谓,兵过如梳,匪过如篦。

这个时代的军队,也就比土匪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军纪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很神奇很陌生的玩意。

彭宠原本的打算是在辽东屠几个城池来犒劳自己的士兵,但现在连辽东的门户无虑县都打不下来,那就没办法屠戮辽东了。

既然没办法屠戮辽东,那也不可能不屠戮,毕竟如果士兵一直打仗却没有收获,是很容易发生哗变的。

一旦军队发生哗变,那是很恐怖的,他这个主帅也会被哗变士兵撕成碎片。

何况还是一群饿着肚子打仗,并且又没有军纪的军队呢?

抢不了辽东,我还抢不了你辽西?

在这样的情况下,渔阳郡的盟友辽西郡就遭了殃了,居然被自己盟友的军队给洗劫了一遍,大量乡民被屠戮,无数少女被拖到军营侮辱。

联军中,许多辽西士兵非常愤怒,他们一直想要反叛,因为他们对屠戮自己老乡的这些所谓盟友非常憎恨。

但辽西士兵数量稀少,根本翻不起大风大浪。

军队军纪好不好,跟他打仗的地方有关。

一般本地军队在本地的军纪还是蛮不错的,毕竟大家都是老乡,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抢劫自己老乡就过分了些,如果还把自己老乡做成军粮吃,那更是要遭天谴的。

但如果是去外地打仗,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反正伤害的都是外乡人,又不是老乡,跟你又不熟,干嘛对你仁慈,嫌我钱多?

本地军队一旦被调遣到外地打仗,那就跟土匪一样,见啥抢啥,烧杀掳掠、奸淫少女那其实都算仁慈的,毕竟还有直接屠城的呢。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蛮夷外族在抢劫百姓,朝廷的官兵在抢劫百姓,豪强私兵在抢劫百姓,起义军在抢劫百姓,土匪和游侠也在抢劫百姓,甚至百姓也在抢劫百姓。

这才是乱世,不是皇帝王侯的意气风发,不是将领军官们的指点江山,不是文人雅客们的谈笑风生,而是无数苍生黎民的血与泪。

哪来那么多雪月风花,哪来那许多温情脉脉,不过是无数底层百姓的悲惨。

要不然也不会有一些作风更好的起义军居然能打出“剿兵安民”的旗帜,而且这样还能获得百姓的拥戴。

面对乱世,有人选择打出一片天,让天下重归一统,让百姓早点结束苦难,而有人却选择掩饰乱世的残忍,遮遮掩掩说什么乱世没这么黑暗,不会有这么多血腥凶残的事发生。

遮掩乱世的残忍,并不能让乱世中的百姓减少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

反而是那些能够做到早打大打,早日统一,早日结束战乱,让百姓早日休养生息的,便可称之为圣君,比如汉高帝刘邦。

如果乱世都不算残忍黑暗,那么结束乱世又有什么意义?太平之世又有什么意义?结束乱世的帝王将相们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该死的辽东,攻下无虑,吾必屠尽全城!”

面对死守不出,卡住他们进入辽东通道的无虑县,吴汉恨得紧咬牙,他发誓,一旦攻入辽东,那就必须在辽东大屠特屠,如此才能发泄心头之怒火。

彭宠看了看吴汉,没有说话,他也被死守不出就是不肯投降的无虑城给激怒了。

然而,就在军帐内众将领还在思考着如何解决粮草不足问题以及攻城不下问题时。

“狗日的,今天怎么又是稀粥,而且一碗稀粥全是清水,米就几粒!”

“我们是不是没粮了啊?没粮就赶紧撤军回家吧,别搁这浪费时间。”

“不给老子吃饭,老子就弄死!”

“这是将军的要求,少放米,多放水,你们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娘的!”

“什么?将军的要求?难道我们真的没粮了吗?”

砰!

饥肠辘辘的士兵们在军营里争吵不休,再不给他们饭吃,大概率是要当场哗变的。

想要阻止军队哗变,靠灌输忠君爱国、仁义礼智信的心灵鸡汤是没用的,只能让士兵获得收益,这个收益是可以当场发钱,可以是给他们加官进爵,也可以是带领士兵屠城,或者带着士兵烧杀掳掠,总之就是要让士兵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更不能天真地以为靠着给他们喝心灵鸡汤就能解决实际存在的问题。

伙夫与士兵们打了起来,釜里的米粥(沸水)被推倒在地,冒着气泡的热水洒了一地。

“混账东西!”

彭宠来到大帐外,呵斥着那些闹事的饿肚子士兵。

众饿肚子士兵愣了一下,被彭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呵斥给吓到了。

长久以来的尊卑等级关系让他们害怕将军,但饿肚子的现实问题又让他们鼓起勇气怒视着彭宠,想要让彭宠给他们一个解释,解释解释为什么一直给他们喝稀粥(沸水)。

看着士兵们愤怒的目光,彭宠沉思良久,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是他亲自下令让伙夫在沸水里加几粒米,然后当成稀粥给士兵们喝的。

就在此时,一旁的吴汉急中生智,对众士兵解释道:“根本没有这回事,将军一直怜爱大家,想让大家吃饱喝足,至于让大家喝稀粥……嗯……喝清水,都是伙夫自作主张。”

说罢,不等伙夫辩解,吴汉便指着那个伙夫,并对自己的亲兵下令:“来人,将这个贪污军粮的贪污犯拿下!”

“诺!”几个亲兵直接摁住伙夫,他们懂吴汉的意思,于是用手堵住伙夫的嘴,防止伙夫为自己辩解,最后将伙夫拖进主帅军帐。

“我们会好好审问他把军粮贪污到哪里去了,大家放心吧,我和彭府君都是仁义善良爱兵爱民之人,一定会还大家一个朗朗乾坤!”吴汉及时化解危机,然后在一众士兵的半信半疑眼神中回到主帅军帐。

“将军为何诬陷我,明明是您和府君要求我在沸水里加几粒米,然后当成稀粥给士兵们吃。”军帐内,伙夫哭泣着,他很不解,为什么他按照将军的话去做,却又被将军诬陷是在贪污军粮。

“唉……”吴汉叹息一声,然后对伙夫说道:“我想借你的一件东西用一下,希望你不要吝啬。”

“借……东西?”伙夫不解,满是疑惑的眼神看着吴汉和彭宠,然后问道:“借属下何物?”

吴汉看了看一旁的几个亲兵,对他们眼神示意,让他们随时准备制服伙夫,然后对伙夫仁慈地笑道:“借汝项上人头一用尔。”

“什么?!”伙夫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将军不仅诬陷他贪污,还要砍他的头,他连忙跪下求饶:“将军,属下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妻儿子女要养活,我死了,我一家人都得饿死,呜呜呜”

这时,吴汉豪爽笑道:“汝妻子吾养之,勿虑也!”

第205章 云台二十八将(七)

伙夫想要反抗,但一想起自己的一家老小,只好哭泣着哀求:“请将军照顾好我一家老小。”

说罢,便低下头颅乖乖认命。

“你一家老小不用担心,那么待会出去后,知道怎么说话了吗?”吴汉非常温和地看着伙夫,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体恤士卒,从来不会诬陷士卒的好将军。

“明白……”伙夫声音嘶哑,浑身都在颤抖。

“明白就好。”吴汉笑道,并补充道:“待会出去后,你就说‘是我贪污了军粮!’,懂了吗?”

“是您贪污了军粮?”伙夫先是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

“是你!是自己!”吴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斥。

“是是是,是我贪污了军粮……”伙夫颤声道。

一切安排妥当后,伙夫在亲兵的看押下来到军营,对着一众饿肚子士兵说道:“是……”

话还没说出口,伙夫看着那些饿肚子士兵的怒火,尤其是看着辽西兵杀人般的眼光,突然觉得军心可用,于是调转话术,突然说道:“我军缺粮,将军想让大家饿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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