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第2493节

釐侯韩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神色平静地上下打量着常洪。

想到燕绉,釐侯韩武的心情亦有些复杂。

曾几时时,巨鹿守燕绉乃是他韩武一系的武将,颇受韩武器重,待等到韩武流落到魏国之后,燕绉亦曾与他有书信上的往来,并且,偶尔还派人送来一些特产,虽然价值不高,但重的是这份心意。

只不过即便如此,燕绉也从未在信中提过有关于「迎他回国」的事,其中原因,韩武后来也从韩阳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只因为燕绉对韩王然颇为认可。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虽然韩武心中难免还是有些芥蒂,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不过今日看到燕绉无故派来其心腹爱将,韩武还是感到很意外,遂问起了常洪的来意。

见此,常洪遂走上前几步,附耳对韩武说道:“釐侯,末将此番是特地前来助釐侯脱困的……”

『……』

釐侯韩武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常洪。

平心而论,倘若硬要说他「被困魏国」,其实也不尽然,事实上,魏国对他的监视颇为宽松。

严格来说,并非是魏国不允许他返回韩国,而是韩王然的存在,让釐侯韩武无法返回韩国——若他回到韩国,或许会影响到韩然的王位,到时候韩然处境尴尬,他韩武的处境也尴尬,与其如此,还不如就留在魏国。

这才是釐侯韩武留在魏国的根本原因,而并非是因为魏国强迫,事实上,魏国对于他留不留在国内,其实早就已经无所谓了。

但这会儿常洪提起这事,这就让釐侯韩武忍不住遐想起来。

他皱着眉头问道:“国内发生了何事?难道韩然发生了什么变故?”

听闻此言,常洪附耳对釐侯韩武说道:“釐侯,如今国内,大王命将不久,未免庄公窃取王位,将军特地叫我迎釐侯回国,主持大局。”

“什么?!”

釐侯韩武闻言面色大变,一把抓住常洪的肩膀,瞪着眼睛质问道:“你说韩……你说他命将不久?!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韩王然比釐侯韩武小足足十几岁,韩武绝不相信,他那位本该正当年的义弟,竟然会命将不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釐侯急切地问道。

常洪摇了摇头说道:“并非釐侯想的那样,只是大王这些年来日夜操劳、积劳成疾……”随即,他便将前几个月韩王然在宫殿内不慎跌倒磕破脑袋的事告诉了韩武,听得韩武几番欲言又止。

他的脑海中,不禁闪过韩王然的面容。

说实话,韩武并不恨韩然,毕竟后者只是做了一些作为君主该做的事而已,反过来说,韩然不曾为了排除隐患而将他铲除,这已经尽到了兄弟的情谊。

因此每当回想起往事的时候,他也只是稍稍有些感慨,感慨天意莫测,让他兄弟二人落到如今田地。

见韩武久久不语,常洪催促道:“釐侯,事不宜迟,请立刻收拾行装,跟随末将回国。”

釐侯韩武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响,最终徐徐点了点头。

当日,釐侯韩武便叫妻妾收拾了行囊,随后在次日,在常洪一干人的保护下,乔装打扮,悄然离开了大梁。

待等釐侯韩武逃离之后,釐侯府的下人当中,才有大梁府派遣的眼线察觉到不对,连忙向大梁府禀报此事。

“釐侯韩武逃了?”

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得知此事颇有些手足无措。

虽说釐侯韩武这个人质对他魏国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其逃走啊。

于是,褚书礼一边派兵丁追捕,一边派人禀告雒阳朝廷。

而这个时候,魏王赵润在雒阳王宫的甘露殿,刚刚从天策府左都尉高括手中,接过来自韩国蓟城一带青鸦众的密信,得知了「韩王然疑似崩殂」的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赵润将信将疑。

因为这件事也太巧了:七月份韩使赵卓前来雒阳时,他赵润才旁敲侧击地询问韩王然的身体状况,结果不到三个月,韩王然就过世了?

而就在赵润反复看着这封密信,在信中思考着这个消息是否属实时,便见高括去而复返,禀报了另外一桩事:数日前,釐侯韩武从大梁逃离,疑似逃回韩国。

『……』

赵润默不作声,坐在书桌后思考着这两件事的联系。

按照常理来说,这两件事很好联系,无非就是韩王然真的过世了,然后韩国国内一部分仍然心忠心于釐侯韩武的人,想办法将韩武给救走了。

但直觉告诉赵润,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在思忖了片刻后,他索性来到了垂拱殿,跟内朝的诸大臣一同讨论这件事。

然而,诸内朝大臣对此亦是众说纷坛,无法得出一致的意见。

期间,介子鸱大胆地猜测道:“会不会是韩王企图用诈死来诱使我大魏进攻他韩国呢?”

听闻此言,殿内诸大臣都很吃惊,内朝首辅、礼部尚书杜宥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不可能吧?”

也难怪杜宥如此吃惊,毕竟从古以来,只听说过在两军对垒时有一方的将领以诈死之计引诱敌军,却从未听说过一国的君主用诈死之计,毕竟一国君主的生死,牵扯太大,搞不好会引起内乱,倘若韩王然当真敢用这种伎俩,那杜宥只能说,这位韩国君主,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诈死……么?”

坐在王位上,赵润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良久,他长吐一口气,徐徐说道:“这并非……没有可能。”

其实在甘露殿的时候,他就已经思考过这方面的可能。

虽然如杜宥所言,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一国君主假传死讯的前例,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不会发生——韩然那是什么人?那可是不惜要替楚国吸引他魏国主意,宁愿冒着替人做嫁的风险也要将他魏国拉下来。

似这等胆魄的君主,未必不敢做出假传死讯的事来。

听了赵润的话,诸内朝大臣面面相觑,他们还是无法认可这种说法。

当即,蔺玉阳便提出了反论的依据——在他看来,韩王然断然不可能假传死讯,因为一国君主的崩殂,会引起国家的动荡,况且眼下魏韩两国的关系紧张无比,以韩王然的睿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一个不好,甚至不需要他魏国进攻,韩国可能就会四分五裂了。

听了蔺玉阳的依据,魏王赵润摇摇头说道:“未见得!……爱卿所言,一国君主的死讯,会引起国家动荡,可目前,韩国国内本来就是一团糟,再乱又能乱到哪去?至于内乱……朕不觉得韩国的贵族会在这个时候内讧,倘若韩氏的分家子弟贪慕王位,胆敢在这个时候窃取,那么,我大魏趁虚而入,他们皆是亡国之人……他们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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