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第2283节

但是不可否认,韩王然所提出的建议,确实是最符合魏国当前利益的。

赵弘润想来想去,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漏洞。

『韩然……』

回忆着那位年纪与他相仿的韩王的面容,赵弘润心中默然。

倘若说在此之前,他忌惮的仍然是韩国这个国家的话,那么此刻,就得加上「韩王然」这个劲敌。

待等赵弘润回到寝居时,侍妾赵雀早已铺好了被褥,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屋内的桌旁,等着赵弘润的到来。

“殿下。”

瞧见赵弘润推门进来,赵雀连忙起身,一边替赵弘润脱下外袍,一边好奇问道:“殿下莫非已有头绪?”

“不,完全没有。”

赵弘润耸了耸肩,径直走到床榻旁,甩掉靴子靠坐在床榻上。

赵雀将自己男人的靴子整齐摆好,疑惑问道:“完全没有头绪么?”

“啊。”

只见赵弘润枕着双手,表情怪异地说道:“韩然那小子,替我大魏想得面面俱到,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漏洞……尽管我很清楚,这次饶过了韩国,韩国在那小子的治理下,可能几年之后,就会成为我大魏的心腹之患。”

赵雀闻言好奇问道:“那个韩然,当真如殿下所认为那样杰出么?”

“呵。”赵弘润轻笑一声,随即略带惆怅地说道:“可能是最棘手的一个……”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楚公子暘城熊拓以及卫公子瑜二人的面孔,他必须承认,这韩然比熊拓以及卫瑜二人更加危险,城府之深、眼界之广,很难想象这种人物居然还未满三十,并且其至今为止,甚至没有步出过邯郸的韩王宫几回。

“竟然是那样棘手的人物……”

赵雀在听到赵弘润对韩王然的赞誉后,秀眉微微一凝,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为我大魏考虑,似这等贤王,宜尽早除之……”

“怎么除之?”赵弘润看了一眼赵雀,轻笑着说道:“派刺客暗杀?”

“并无不可。”赵雀难得绷着脸说道,仿佛是回到了初见赵弘润的时候,只可惜赵弘润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顿时让她破了功,忍不住娇嗔起来。

“别妄想了,人家是韩国的王,身边卫士无数,哪里是那么容易好暗杀的?再者,若我用这种方式除掉韩然,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说着,赵弘润一把将赵雀搂在怀中,轻轻捏着她的脸庞取笑道:“相比较暗杀,我还不如用美人计,用似雀儿这般的美人去祸害他……保准他跟我一样,沉醉于美人怀中,不可自拔。”

“臣妾……”赵雀媚眼如丝,轻咬着嘴唇娇嗔道。

然后,二人干了个爽。

在一番云雨过后,赵雀气喘吁吁地趴在赵弘润的胸膛上。

而赵弘润呢,仿佛在一番发泄过后,念头也通达了一些,至少思路比方才清晰了许多。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被对手牵着鼻子走的人,因此,哪怕韩王然对他的建议事实上确实是符合魏国当前利益的最佳策略,但他还是不希望就这么接受——因为韩王然是对手。

倘若提出这个建议的,乃是垂拱殿内朝的诸大臣,那么,赵弘润会虚心听取,但是韩王然……抱歉,赵弘润从来没有采纳对手建议的习惯。

这可能是他素来叛逆,或者是他认为,倘若就这么接受了,就感觉比韩王然输了一筹什么的。

退一步说,就算最终还是选择了与韩王然所提出建议相似的战略国策,那么,赵弘润也肯定会想办法给韩王然制造点麻烦,绝不会让后者如此轻易就赢了去。

问题在于,如何反制呢?

赵弘润细细回忆着他当时与韩王然的对话,包括后半阶段,他俩仿佛挚友般的融洽交谈。

通过这次的交谈,他进一步地发现,韩王然应该是他同龄人中最擅长隐忍、忍耐的一个人,心性之坚韧,让赵弘润叹为观止。

相比较韩王然,赵弘润的大舅子暘城君熊拓当年简直就是一个还未长大的稚童,为了宣泄心中的怨恨,居然不计利害得失地攻打了魏国整整十年——有这工夫,熊拓居然不去打巴蜀。

打巴蜀多好?巴蜀小国林立,一盘散沙,其混乱程度俨然一个小中原,而同时,巴蜀之地亦拥有着丰富的资源,粮食、虫蜡、丝绸、矿石,若非魏国这些年来一直在韩国、楚国的夹缝中存身,伺机寻找壮大的机遇,赵弘润可能早就带兵去打巴蜀了。

正如赵弘润所认为的那样,暘城君熊拓,直到「五方伐魏」之后,也就是寿陵君景舍率领的百万大军攻打魏国且几乎全军覆没,让他有机会入主楚东,这个大舅子,才逐渐变得成熟,真正具备了作为君王的气度。

而在此之前,暘城君熊拓的种种行为,虽不能说是不堪入目,但离君王也差上十万八千里,他的表现甚至还不如赵弘润的表兄卫公子瑜。

然而很可惜,羸弱的卫国,成为了卫公子瑜的负累,也正是这个原因,就算赵弘润明知他表兄卫公子瑜的才华,也难以对卫国持有什么警惕——魏国随随便便派一个五万编制规模的精锐军队,就足以将其覆灭的国家,何必大惊小怪?

但韩王然不同,此人拥有着超过卫公子瑜与暘城君熊拓的才华,其背后又是韩国这样的国家,姑息这样的劲敌,这让赵弘润充满了忧虑。

说实话,赵弘润其实也有想过,是否趁韩王然重夺大权、韩国内部不稳的机会,一鼓作气攻灭韩国。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韩王然在夺回大权后,在国内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像排挤康公韩虎、釐侯韩武、庄公韩庚这三位权臣一系的官员呀,或者报复此前欺他谤他的那些人呀,居然什么都没有。

对此韩王然的说法是,外敌重重,容不得他有半点任性。

一个忍辱负重、忍了足足十四年的年轻君王,在有朝一日重夺大权后,居然半点得意也无、半点放肆也无,这份心性,简直是让赵弘润难以想象。

他自认为,倘若换做是他,他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他肯定会报复那些曾经欺他谤他的人。

『无懈可击么?……呵,那若是我放回韩武呢?』

轻轻搂着赵雀,赵弘润闭着眼睛估测,若他将韩武放回,是否会让此刻的韩国出现动荡,使他魏军得到可趁之机。

但仔细想想,釐侯韩武这个硬骨头,在被伍忌擒拿的时候,并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却还任命荡阴侯韩阳为主帅,仿佛铁了心,不惜自己陪葬也要叫他赵弘润死在这巨鹿,赵弘润实在不觉得,釐侯韩武在被他放回后,会不顾他魏国的威胁,跟韩王然抢班夺权。

按照这样想,放回釐侯韩武,好似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赵弘润皱了皱眉。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眸中几丝笑意。

『对了,不是还有秦国么?』

摸了摸下巴,赵弘润恶意满满地开始盘算起来。

他忽然觉得,他完全可以让秦国接着消耗韩国,反正秦国的国内经济本来就很薄弱,薄弱到若不对外发动战争根本养不活那么多的军队,根本不怕韩国所谓的「同归于尽」的威胁。

秦国才是真正意义上以战养战的国家。

当然,赵弘润并不认为单凭秦国的实力,能打败韩国——即便是如今的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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