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侯爷，在下只是天医阁一名小小的医师，此等大事是我一个小人物能够知晓的吗？”
羽苍渺认真道：“宿少侠可不是一名小小的医师，你是天医阁阁主的弟子，这重身份虽不入我大玄的官阶之中，但也是自己人。
司马总捕说说第二封吧。”
随即司马空明不给宿长卿打断的机会，拿出第二封信件直接道：
“第二封出自派往玄阳域的六扇门捕头薛言，上面所汇报的重要信息共有三点。
除了前两点和燕狂山所提到的大致相同外，第三点是，他怀疑已死的墨巡察使和北蛮人有勾结，此外六扇门内部已被墨巡察使的人渗透。
因之前凭借六扇门的情报，薛言判断无眉山寨是攻破玄阳域的突破口，但经过事后调查发现，无眉山寨的寨主殷无眉是北蛮王族。
并且当墨韵岚知晓殷无眉死讯的时候，突然大发雷霆，为此玄阳巨城内的城主府和刚建立的六扇门分部都遭了殃。”
“这怀疑有点意思，更有趣的是薛言其中有一条并未清楚表达的信息，身为北蛮王族的殷无眉死了，可杀死的凶手他却没有在信件中提起。
我不认为他不知道，只是他无法说，不方便说，或者在信件里是不能写上那个名字的。
你觉得呢，宿少侠？”
面对羽苍渺那故作疑惑的目光，宿长卿却感觉如坐针毡，第一封信件不问自己的意见，因为其中没有需要自己回答的问题。
而这第二封信件，显然是让自己点出那个名字，继续扯皮的话反而有故作掩饰的意思，于是他直言道：
“丞相大人觉得这凶手是无忧山庄的人？不过杀死一个北蛮王族貌似是好事吧，毕竟对我大玄人来说，北蛮本就是敌人！”
第0153章 翻手为云羽苍渺（中）
“这番话语中，还是有偏向阿。”羽苍渺的双眼微微眯起，原本一直保持的笑容却突然收起。
宿长卿苦笑一声道：“毕竟这些年里一直待在无忧山庄，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更何况我还浪费了庄内大量资源用来研制新的药方。”
羽苍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那以宿少侠这些年的经历，可知晓无忧山庄中有哪些高手？”
宿长卿眉头微微皱起, 好似在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缓缓开口道：
“丞相大人应该知晓我的实力，面对真正的高手，若对方完全收敛气息的话，我也难以察觉。
不过虽没见过无忧山庄之人亲自动手, 我倒是有一些猜测。”
“哦？”羽苍渺示意宿长卿继续说下去。
宿长卿拿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后，开口道：
“首先无忧山庄内有一个管家, 名叫秦尊，此人应该是一个高手。
其次，庄中有一个叫做阿大的车夫，感觉上也是高手。
最后就是保护秦凡的侍卫，此人名叫风陌，实力上应该不会太差劲。”
羽苍渺不经意间与司马空明交换了个眼神，接着就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并让司马空明念出第三封信件。
“第三封是出自赤袍军军长莫昊林，其中提到的事情很多，但也依次验证了前两人所言为真。
例如项伯淮和墨韵岚有大概率已经身死，二人应该也与巨猿王交过手。
还有在兽潮暴动之前，玄阳域境内无故发生过数起灭村惨案，行凶者将死者的头颅尽数取走，疑似是北蛮人以此炼制乌血珠和赤血珠所需。
如今无法确定北蛮人和武威王府已经联盟，但根据零碎的线索推算，可能性极高。
并且城主府和刚建立的六扇门分部的屋顶确实在某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飞，通过残余气息判断正是墨韵岚。
此外已经确认殷无眉是无忧山庄之人所杀, 而且在兽潮暴动的那天, 有一场不明所以的约战, 双方分别是铸刀堂的黯夜碎刀应无缺和无忧山庄的风陌。
约战之初的原因未明，结果是以两败俱伤结束。
最后，玄阳域内有人故意在引导项伯淮和墨韵岚之死的流言，并已经为二人冠上了舍己为人的英雄之名。
这流言传播的速度极快，数日的时间已经影响到了周边几域。”
羽苍渺和宿长卿都在认真的听着司马空明复述信件上的内容，二人也同时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前者在思考什么无人知晓，后者则是有些愣住了，此刻他也并未掩饰自己的神情，毕竟自己无论以哪一重身份来看，当下还面无表情才是最奇怪的。
“宿少侠，你怎么看？”
听到羽苍渺的问话，宿长卿缓过神来道：“感觉很乱，应该有某个重要的线索能将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才对。”
羽苍渺赞赏的看了宿长卿一眼：“不错，确实乱，但也并非无迹可寻，你对英雄二字是怎么理解的？”
“理解？”宿长卿挠了挠头，沉思片刻道，“无论是不是有人在为项长老和墨巡察使造势，但他们若真的为了保护无辜的平民死于凶残的兽王手中。
我认为他们担得起这个称呼，至于我嘛，只是一个小人物，能顾好自己就行了，这辈子恐怕都与这两字无缘了。”
宿长卿苦笑了一声，然后好似有些惭愧的看向羽苍渺。
羽苍渺只是微微点头，接着开口道：
“这次多谢宿少侠的帮助，别忘了替我向你的师父问好。”
再如此明显不过的送客之意，宿长卿自是主动起身告别，随即在黑衣侍卫的带领下，他也顺利的离开了丞相府。
一路上他的表情有些不解有些茫然，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天医阁，直至进入自己专用的炼药房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关了，但从羽苍渺问出的第一句话开始，他的所说所言都是真话。
在无忧山庄的经历确实枯燥，不过对他这种炼药狂人来说，只要有足够的药材，他能开心的炼到地老天荒。
同样他对秦凡也确实不够了解，就算是每日与秦凡形影不离的风陌，也不敢说他完全了解秦凡。
后面的话更是真心实意到不行，身为大玄人肯定对北蛮人有天然的敌意，搞死一个北蛮王族还不算好事吗。
而那些关于高手的猜测，自己更是回答的一清二楚。
宿长卿明白当进入丞相府后，那位六扇门的司马侯爷一直在观察自己，甚至已经不惜动用了他大宗师境的强大精神力。
那个时候不用说撒谎，只要在某些问题上自己的神情表现出一丝丝的不自然，恐怕自己就凶多吉少了。
随即宿长卿默默给自己的表现打了九十分，剩下的十分只凭天意了。
不过这次前往丞相府一行，倒也让他收获了一些情报，例如第二封信件中，薛言刻意回避杀死殷无眉的凶手一事，更像是某种隐晦的暗示。
此外那名赤袍军的军长莫昊林一直暗戳戳的将玄阳域所发生的事情都详细记录了下来，他就是朝廷在混乱之域中的另一只眼睛！
想到自己这次应该是立了大功，宿长卿的嘴角微微勾起，不过他并没有当即用夜府的特殊方式传信。
因为他很难确定暗中是否还有人在盯着自己，自己此刻若是做出一些多余的动作，直接让之前的完美表现功亏一篑就赔大了。
于是他再次沉迷于炼药之中，顺便心里默默将凭天意的十分给自己补了回来。
丞相府。
随着宿长卿离开后，羽苍渺将手中的三封信件轻轻一抖，灼烧的真气瞬间将其烧成粉末。
“司马总捕，对这位宿少侠，你怎么看？”
“他说的都是真话，情绪上的一些表现也恰到好处，结合我们的情报，所说的信息也都能一一印证。”
随即司马空明认真的看向羽苍渺继续说道：
“他的表现本来就不重要，关键是他来到了丞相府，并听到了三封信件中表述的信息。”
第0154章 翻手为云羽苍渺（下）
“那接下来司马总捕觉得该怎么做？”
司马空明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道：
“现在基本能确定项伯淮和墨韵岚已死，无论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若想确保完美应对，就需派往超过两个大宗师境的战力。
而以如今大玄皇朝的情况，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可惜殷无眉那边刚牵的线也断了，这倒是可以确认北蛮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至少在与武威王的合作一事中存在严重的分歧。”
羽苍渺轻叹了口气。
他所准备的一些手段，武威王预留的后手都因秦凡强势摔棋盘的举动完全打乱了，该用的后招没用上，该死的和不该死的倒是都死了个干净。
“关于墨韵岚......”司马空明微微皱眉，语气里带有一丝遗憾，毕竟这也是一尊大宗师境的强者。
“她的死对我们是有利的, 这种人太过于理想主义, 可用一时却不可用一世，还要经常提防她因某次心血来潮的突然反目。
她背叛武威王一事就是一个很好地教训。
幸好她并没有公开站队, 接下来利用她的死做一些文章，正好用来对朝堂上的那些墙头草警告一番。”
听到羽苍渺冷漠的声音，司马空明点了点头。
“对了，你对英雄之名怎么看？”
“这一招很绝，至少以我们的现况深入追究得不偿失，这个哑巴亏只能咽下。”
司马空明揉了揉眉心，显然是感觉有些头疼，他还不忘补充一句道。
“对方应该对铸刀堂的内部情况也有一些了解，此举明面上已经堵住了所有可能发生的麻烦。”
“无忧山庄啊，真是有趣，那么十三年前赤袍军出兵一事确定了吗？”羽苍渺的眼中多了一丝浓厚的兴趣，丝毫没有因此局失利露出任何沮丧的表情。
司马空明沉默片刻道：
“是护凰一脉，经过六扇门的调查是太皇太后亲自下的命令。
就像十七年前，是她与先帝一同抹除了关于无忧山庄的所有情报信息，以至于我们现在还是通过墨韵岚才知晓其中几个毫无价值的名字。”
“十七年前......那时的司马总捕应该已经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了吧。”
司马空明点了点头, 然后指了指自己眉心的位置道：
“有一段记忆消失了，隐约间我知道的是决不能探究其中的秘密, 否则这后果不仅是我, 包括整个大玄皇朝都承担不起。”
“可司马总捕现在做的事情却是在逐渐揭露那段尘封的过往。”羽苍渺认真的看向司马空明道。
司马空明的目光里满是坚定之意：“因为这是少数几条可以探寻到大宗师境之上的线索！”
羽苍渺深深看了司马空明一眼，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关于四海帮的初步布置已经差不多了吧。”
司马空明点了点头：
“通过利用天外来客之间特殊的信息传递方式，再向加入我六扇门的【雄霸天下】透露过准备对四海帮动手的消息后。
没用多久四海帮的内部就爆发出一场冲突，其中可以确认有一部分已经暗中投靠了武威王。
但是四海帮的太上长老和帮主乔霸先的想法暂时不明。
丞相大人，您确定四海帮会在我们动手前就会分崩离析？”
羽苍渺回答道：
“他们内部的矛盾早就累积到了极限，此次也不过是推上一把。
若是面对其他势力，就像数年前的星宿盟，很可能让那四家携手先应付外敌。
而佛土和道域的处理方法就很不错，借机削弱万毒宫和冥尸教的力量，直接不掺和星宿盟的内乱。
可四海帮不是星宿盟，一群乌合之众指望他们团结起来才是笑话。
特别是当得知我大玄要对他们出手的时候，这群人估计最先做的就是互相推卸责任。
然后排挤出某一位或数位有着相当分量的人物，让他们成为替罪羊，借此息事宁人。
再加上四海帮搞了个什么九十九分舵，如今就算想收拾行李跑路，恐怕都舍不下这些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