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安静的大厅内，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秦凡的心很静，黑老头的心也很静，二人以真实身份的初次相见却没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但唯有一人的内心情绪非常复杂。
他是一直如同背景板的水涅生。
在他那个时代，自然知晓无冕杀皇黑十三的大名，这两天翻阅情报资料的时候，他还好奇曾经赫赫有名的黑死楼，无夜画舫和鬼王门到底是被什么人给合并到一起。
特别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帝的真实身份又会是谁。
结果他想了一圈也没料到夜帝就是秦凡。
此时水涅生除了心底涌现的震惊外，接着便是完全填满的喜悦和激动，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十成十的相信秦凡有足够的能力完成对他的许诺。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压抑急于复仇的内心，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静候一瞬的契机到来的那一刻！
随即他悄悄的看向品着茶水的秦凡，一股无法抑制的好奇也涌了出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水涅生的目光，秦凡侧过头微微颔首，看似波澜不惊的童眸深处则是蕴藏着常人难以察觉到的复杂心思。
如今他已经不需要躲在暗中借助几方势力的平衡来幕后指挥，一些内部可能存在的隐患也可借助这次组建忘忧鬼市来一一清除。
而这一次黑老头所爆发出的实力，对他来说算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之前风陌评价过，突破大宗师中期的他，杀鬼童子，胜算七成，杀血寡妇，胜算五成，杀黑老头，胜算三成。
鬼童子与血寡妇的境界经过上次与羽苍渺的互相试探已经可以基本确认。
但黑老头却藏得有些太深了。
秦凡没有料到这几年的时间，这位不显山不显水的老爷子就已经成为了大玄九州内最顶尖的那一撮人。
如今再算上他可以完美驾驭天阶神兵黑血剑的话，就是强行运使纵横诀的风陌，杀掉对方的可能也不会超过一成。
还好这位老爷子跟黄天鬼差不多，他们不算纯粹的武痴，且被责任所牵绊，同时也将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
只凭这次黑老头不再隐藏下去，已经让秦凡基本确定了对方可以真正为其所用。
随即秦凡眼中隐现的混沌旋涡恢复成黑白分明的童眸。
“帝尊，我已明白您接下来的计划，不知我能做些什么？”
此刻黑老头看完计划书，一向平稳的声音难掩激动，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看到的野心。
秦凡却摇了摇头道：
“你并没有看懂，首先忘忧鬼市的建立，即是一次对外的宣告，也是一次对内的战争。”
“战争......”黑老头沉思片刻道，“帝尊是准备借此一举吞下机巧宫、临雪暖香阁和通天商会四掌柜那一脉？
此事的难度太大，若以五方势力来算的话，我们只占据两方，就算帝尊可以坐稳主导鬼市的鬼尊之位，但其他三方一旦察觉到不对，还是会联手限制帝尊的权利。”
秦凡的脸上流露出自信的微笑道：
“夏金雨本就是由我安排加入通天商会，而临雪暖香阁的话，从数年前我就让血寡妇进行渗透，如今南玄州府的分部都可确定是我的人。
至于机巧宫，公输莲会帮我。”
提到机巧宫的时候，秦凡的神情有些复杂，本来他是不准备吞掉这群技术宅的，但因为制造传音令牌的关系。
秦凡担心公输莲搞成一个个小型炸弹，于是便让公输莲联系机巧宫。
但谁承想机巧宫的高层对传音令牌的重视程度超出自己的想象，随后经由公输莲解释，秦凡才有所了解。
或许在自己看来传音令牌只是一个特殊的机关造物，但在机巧宫看来却是代表着一种珍贵的技术。
只要机巧宫的那群技术宅可以将这种远程通信的技术破解，今后他们就可以进行技术改良，最简单的一种运用就是远程操控机关人对敌。
所以这在机巧宫的高层看来，参与制造传音令牌的过程很重要，甚至为此主动要求加入忘忧鬼市。
秦凡知道这其中公输莲出了不少力，对于这个实际上不知道年纪多大的萝莉，他从来没有小觑过。
毕竟一头猪活了一百年也差不多成精了。
因此他不认为公输莲会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野心。
但她却主动拖机巧宫进入这个泥潭，这点让秦凡很不解。
而通过这两天的传信，公输莲给出了两种解释。
第一种是因为忘忧鬼市建立的主旨，天掌死，地管生，偃师司匠，老爷握商贾，若道谁不从，鬼尊执赏罚。
她若是担任偃师一职，总不能一个人赤手空拳的和其他势力内部竞争吧，所以她自然要拉上机巧宫壮声势。
第二种解释则是，明眼人都看出来大争之世来临，席卷整个九州的战争已经不远了，而在那之前，像他们这种专注铸造和机关术的势力，一定是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如果天医阁独立于大玄皇朝之外的话，也绝对是诸多大势力率先争抢的目标。
她很清楚机巧宫虽列入次一级的大势力，战斗力也着实不俗，可凭借着一群技术宅是玩不过一众老阴比的。
所以与其日后被别的势力吞掉，最终搞得传承都完全断绝。
还不如让机巧宫加入忘忧鬼市，当然这不代表机巧宫已经完全投靠秦凡，公输莲也没有这么大的脸说服一个大势力莫名其妙的效忠一个陌生人。
但这无疑是在给秦凡制造一次近水楼台的机会。
当然秦凡也跟公输莲约定了，今后若自己成功吞下机巧宫，不会将其完全打散，也不会像大玄皇朝一样阻碍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机关造物问世。
对于秦凡的许诺，公输莲还是非常相信的，就像曾经秦凡忽悠她来桃源村时的许诺一样，这些年秦凡提供了大量资源让公输莲各种放飞自我的乱炸。
而且也不会将其扯到某些麻烦事之中，这一次的麻烦还是公输莲主动迈进去的。
时间回到现在，黑老头听完秦凡说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是真没想到通天商会的那位夏四爷是自己人，临雪暖香阁那边又算作半个，机巧宫大概算作半个的半个。
这完全是摁着暴打啊。
再加上忘忧鬼市的建立地点选择在玄阳域，更是让这一场还未开启的内部战争占据绝对优势。
此刻黑老头才是更为深刻的开始了解这位夜帝。
至于一旁的水涅生则是完全傻眼，他看向秦凡的目光里，更是将心中那难以抑制的好奇都快全数溢出来了。
这让秦凡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很想跟水涅生说一句，你特么不知道一段爱情的诞生都是从好奇开始的嘛，所以别特么用这种眼神看老子！
但为了维持形象，他默默地喝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澹，好似刚刚所说的一切都不值一提的样子。
第0266章 玉凰心的目的
黑老头在震惊完之后，也默默将秦凡所说的信息记在心里，随即说道：
“帝尊，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第一步，调动夜府的力量加快忘忧鬼市的建立。”
黑老头点了点头，他此刻其实更在意的是如何赢得这次对内的战争。
秦凡猜到了他的想法，解释道：
“刚刚所说是为了让你了解哪一方是我们的自己人，而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并不需要打打杀杀，我们的手段也要柔和一些。”
“柔和？”黑老头有些不解。
“大概意思就是通过平日里的相处慢慢将其同化，最终让他们发自心底的认同是忘忧鬼市的一份子。”
“这想法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黑老头沉默片刻道，毕竟所要面对的是两个次一级的大势力，这么容易同化的话，估计机巧宫和临雪暖香阁早被其他人拐跑了。
秦凡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完成，内部的渗透肯定还要继续。
想要将其一举拿下更需要合适的时机以及一些外力的帮助，此刻告知你这些只是先跟你提个醒。”
当然秦凡还有一句话没说，没有人比他更懂同化，凡是与他合作或者成为他盟友的最终都会不知不觉的归于其麾下。
例如朱雀宫，例如燕狂山，例如公孙世家。
特别是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即将来临之时，对他而言可以利用的机会也就更多。
毕竟现在最难的一步已经迈了出来。
随即秦凡竖起两个手指道：“你要做的第二步是将夜府的大部分战力逐渐向南方转移。”
黑老头那隐于兜帽下的双眸闪过一道精光道：
“帝尊是要对南玄州府下手吗？”
“早做准备总是没错的，若想让忘忧鬼市成为媲美那一佛一道一王的顶尖势力，只是占据一个玄阳域远远不够。”
“我明白了。”
“那么暂时的最后一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此刻的你是夜府的代表，该争的就争。
而我是代表无忧山庄加入的忘忧鬼市，你我之间只是一个刚刚建立合作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黑老头微微皱眉道：
“帝尊，不需要我故意制造一些矛盾吗？”
秦凡摇了摇头：
“一个初创的联盟势力内部或许会有些龌龊，但在一开始就搞得太过针锋相对，反倒是落了下乘。
更何况凭借如今我在江湖上的名声，你若做出一些故意挑衅的行为，绝对会被她看出些端倪。”
“她？”
“临雪暖香阁的新一任阁主，玉凰心。”
“护凰一脉啊，这位长公主着实有些棘手，那我大概明白帝尊的意思了。”黑老头想了想后，点头说道。
“那接下来你先前往无璃鬼河，四天后，正式开启五方会议。”
听到秦凡所言，黑老头起身一礼，只是迈出一步后，他又有些犹豫的回过头道：
“帝尊，我刚刚在外面重伤了雨葵邪，没跟您造成什么麻烦吧。”
当提到玉凰心的时候，黑老头已经明白雨葵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所以对此有些担忧。
虽然雨葵邪在大玄皇族那里只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恶狗，但若是在外出现些情况，那就不好交代了。
“无妨。”秦凡摆了摆手道，“你出手的时机刚刚好，而且因为你将其重伤的关系，让我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见到秦凡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黑老头也没有多问，接下来他要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所能起到的作用。
......
转眼间过去了四天，也是五方会谈之时。
这四天过得风平浪静，玩家之间虽时常讨论天象剧变的原因，但很快就因为大量的日常任务，让他们已经没有精力继续好奇下去了。
至于知晓这个原因的三魔，在与阿黄镇长详谈了一番后，也被其几句话给打发了。
对于已经支棱起来的无根魔，秦凡倒是见了一面，顺便加了一下友好度，毕竟对方的忠诚还是值得表扬的。
虽然秦凡知道玩家里面少有存在忠心这个玩意儿，当下无根魔能选择无忧山庄，或许是经过了一番权衡利弊，也或许是出自某种情感的牵绊。
总之跟玩家谈忠诚，还不如对牛弹琴更实际一些。
而这四天里，秦凡也抽空回了一趟无忧山庄，结果并没见到风陌，据秦尊所说，他需要更进一步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