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沉默了许久，他看着四周的森然白骨，以及脆弱的骨头上顶着的一个个正在腐烂的人头道：
“这是我需要领悟武道真意的过程？”
黑衣秦凡语气坚定道：
“是你必须领悟武道真意的过程！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是一门魔功！从你选择领悟其武道真意时，应该就已经有所预想。
我是你心中的魔，却也是真正的你，释放我你将变得更强！
或者更应该说，你与我完全合为一体才是无敌的秦凡！”
“那么这次的武道真意叫什么？”秦凡突然问出了一个看似相关，实际又好像没有意义的问题。
黑衣秦凡沉思道：“准确来说，可以叫做魔化。”
“所以，你是魔，而不是我。”
“呵呵，你忘了对阿大的劝告了吗，从始至终就没有魔，所谓的魔之所以叫魔，只是第一个创造它的人给他赋予了这个名字。
你也可以叫做神，叫做仙，神化，仙化什么的，这也不过是换一个词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你是这么理解的。”
“不是我，是我们，这本就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想法！”
“哦？”秦凡歪过头，看着近在迟尺的黑衣秦凡，嘴角微微翘起，可下一秒勐然爆发的紫阳魔焰却向黑衣秦凡吞噬而至！
“你为什么对我出手！”黑衣秦凡躲开了这一击，并在一瞬间与秦凡拉开了十步距离。
秦凡认真的看向黑衣‘秦凡’道：
“我很明白自己的疯狂，所以从你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我。
塑造这样的场景，是因为你希望我将你当成我的另一面。”
秦凡突然踏出一步，只是其方向确实朝着那座尸山前进。
“看这些灰色的雾气无一不再渲染着压抑和沉闷，接下来那一具具或由我所杀，或因我而死的尸体，应该是你想要刻意引出我心中的不忍和愧疚。
这样才能将我突显为真正的善，接下来善与恶就能理所应当的合二为一，所以你一开始的打算是想冒充我的恶念，对吗？”
黑衣‘秦凡’下意识握紧了双拳，看着还在向尸山走去的秦凡，深吸了几口气后，还是松开了手掌道：
“那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成为你的恶念，反倒是会遭到你的厌恶！”
“不会的。”秦凡的声音很轻，却清晰的响于黑衣‘秦凡’的耳畔，“因为你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了解我的，我不会拒绝属于自己的力量。
恶也好，魔也罢，只要是属于我的，那我都会欣然收下。
若这次领悟的武道真意确实能激发出我潜藏的力量，想必我应该会很开心吧。
但可惜这个计划一开始就失败了，所以你做出了一些改变，目标也变作让我相信你就是我心底的魔。”
黑衣‘秦凡’沉默了许久，他盯着秦凡那向着山顶而去的背影，神情再也无法保持绝对的冷漠，眼底的阴霾反倒让他看起来有些焦躁。
“像你这种人，心中绝对存在魔，所以为什么不愿相信？”
此时秦凡已经登顶，他坦然的坐在白骨王座上，右手托着下巴，澹澹的俯视山下的黑衣‘秦凡’，脸上挂着的笑容温和依旧，语气中也多出了一些鼓励的意思。
“你可以继续试着说服我，让我相信你。”
黑衣‘秦凡’能够清晰的看到对方眼底流露出的戏谑，可他还是有一丝不甘。
“我不是你心中的魔，那我又是什么！”
秦凡收起了笑容，看向黑衣‘秦凡’的目光就好似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
“刚才我攻击你的时候，你所使出的招式应该是《天虚地渺大虚空步》，所以还需要我点明吗，毕竟我可不会这门轻功，那么这场闹剧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闹剧？你以为只有这样？”黑衣‘秦凡’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侥幸，明明是相同的脸，他此刻却因额头浮现的青筋，涨红的脸色，扭曲的神情，显得有些丑陋。
“这是你的孽，现在该到你还的时候！”
随着黑衣‘秦凡’的话音落下，四周那些白骨上浮现出一层层血肉，仅仅几个呼吸，他们就与活生生的人毫无差别。
而那座尸山也开始摇晃，一具具尸体慢慢爬了起来，这让秦凡的白骨王座都开始震颤，彷佛下一秒便会倒塌。
直至一个声音响起：“刚刚的我可并非什么都没做。”
只见秦凡前行的路上，浮现出一朵朵紫色的火苗，随着这火苗的壮大扩散，已经形成了一片燃烧沸腾的紫焰火海。
痛苦的惨叫声从那些已经复活的尸体口中发出，特别是秦凡脚下的尸山，早就那妖冶的紫色所完全覆盖。
不过随着一道道人影从火焰中冲出，尸山的高度还是降了不少，但坐在白骨王座上的秦凡依旧可以继续俯视着黑衣‘秦凡’。
“这些已死之人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他们出现在这里却是因为你。
那么作为这记忆真正的主人，我应该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吧。”
黑衣‘秦凡’发出一声嗤笑，就在他刚准备说什么时，一声诗号却打断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流光似萤，暗语飞踪，飘渺孤鸿夜独空！天荡乾坤，地覆苍穹，刀埋万骨风无终！】
一道身影从秦凡的身后出现，四周浓郁的雾气也在这一刻被一阵不知从哪儿刮来的冷风吹散。
几个呼吸后，汹涌的狂风已经与秦凡脚下的紫阳魔海凝聚出一道道咆孝的紫色龙卷。
而那些哀嚎声消失了，他们再一次成为了垫在白骨王座下的一块安静的基石。
“就像你说的不会只有这样。”
另一声诗号也在此刻完全击碎了黑衣'秦凡'的自信。
【落星霜，归夜殇，千骄似煌，月耀天光。化无吟，堕红尘，万相若苦，孤雨飘零。】
第0184章 师兄
月华耀世，风卷苍穹。
风陌与月飘零的身影出现在秦凡的两侧，他们站在尸山的顶端，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山脚处不断聚集的尸群。
这些或直接或间接因秦凡而死的人当中，至少有近一半是由两人亲手所杀。
既如此那么再杀一遍，也不算多难的事情。
况且这还只是刚开始......
此刻秦凡身后的空间彷佛一分为二，一侧隐有花瓣飘零, 一侧隐有暴雪将至，一朵朵粉红与一粒粒银絮给这方压抑的世界又增添了不少色彩。
随着芬芳的花香驱散污秽，随着凛冽的寒冷覆盖四方，随着妖冶的火海燃烧天地，随着狂涌的风暴卷落迷雾。
太多不该出现的颜色已经重新占据了这方空间，更关键的是主导这一切者, 不再是山脚处那神情扭曲的魔。
而是被一束耀眼的月色光华所笼罩, 高坐在白骨王座之上, 如神灵般睥睨苍生的君王！
黑衣‘秦凡’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随即当他看向秦凡身后即将出现的两道身影时，右手食指一点，一股庞大的魔气从尸群中爆发。
只见一人踏步而出，手中的亮银之刀挥斩的刹那，一道如弯月般的漆黑刀气直直向着秦凡的位置袭去！
这一刀将挡路的一切障碍斩落，甚至噼散了再次爆发的紫色火海！
“项伯淮吗......当时我只看到了那场战斗的一部分过程，但他表现出的实力却......
看样子这些死人不仅借鉴了我的记忆，还有它的帮助。”
面对直袭而来的刀芒，秦凡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其身后飘散的花瓣与纷飞的乌雪，却如镜花水月般破碎。
而有一人站了出来，正面挡下此刀！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音，还有一柄隐于风暴下的寒刃！
“死人是永远赢不了活人的。”
随着秦凡的话音刚落，风陌已经一步迈出，咆孝的怒风瞬间将聚集到山脚的一众本该死去的复仇者撕碎。
而唯有项伯淮, 正面挡下了这一击！
冲霄的烈风再起, 风陌的身影一瞬消失, 他再一次成为了无法捕捉的风！
铛！铛！铛！铛！
除了不断隐现的刀光，再无他物，单单是两人交战的余波就已将四周的尸人湮灭。
而这看似僵持的局势，却让黑衣‘秦凡’的眉头越皱越深，因为他发现战斗的节奏已经被对方所掌控。
二人交战的地点距离尸山越来越远，距离那些重新站起来的尸群却越来越近。
面对两位大宗师狂暴的对攻，这一刻数量已经起不到一丝优势，毕竟这群聚集起来的死人，既无法凝聚军阵，又不具备凶兽的天然大势。
溢散的刀气便能将其轻易的一分为二。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随着秦凡的这句话，月飘零的身影一跃而下，跳入复仇者当中，那些一拥而上的死人在他手上没有走过一招的。
特别是找到一丝机会，准备来波背刺的吴义，被其轻易的一掌就拍成粉碎的肉块。
其中倒是有几位先天境高手准备联手对敌，但掌握《小无相功》和《斗转星移》的月飘零最擅长群攻，照样还是各种嘎嘎乱杀。
“你不出手吗？”
秦凡看向黑衣‘秦凡’, 但就在对方刚要开口之际，只见秦凡将藏于袖间的指骨掷出，寒光初现之时，破空声已然消失。
黑衣‘秦凡’堪堪躲过了这一招，可那身黑色长衣还是留下了一道裂口。
“又是《天虚地渺大虚空步》，天阶的招式果然棘手。”
话是这么说，但秦凡手中的小秦飞刀却频频射出，原本他藏于袖间的十根指骨，转瞬间已经只余三根。
而黑衣‘秦凡’的身法快若惊鸿，矫若游龙，这门轻功施展出来帅是够帅，但身上挂着的一根根布条，还是突显的有些狼狈。
特别与稳坐王座之上的秦凡相比，看起来已经好似一个落魄客。
“原来是你没法对我出手，对了，毕竟你是要协助我领悟武道真意的，至于你的那点念头瞒不过我，更不用说瞒过它了。
我花费了足足二十万点本源，这起码也要保障我的生命安全。”
秦凡眼含深意的看向黑衣‘秦凡’。
黑衣‘秦凡’此时却恢复了冷静，虽然四周的尸群已经毁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估计也支撑不了太久。
至于被其寄予厚望的项伯淮，已经开始被风陌压着打。
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个月飘零在肆无忌惮的乱杀。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墨韵岚没有出现？”
“她是真的死了，或者说她活在你的精神海之中。”黑衣‘秦凡’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秦凡挑了挑眉道：“是因为我吸干了她的精神力？”
黑衣‘秦凡’不语。
“看样子这就是我可以选择领悟武道真意的另一条路线。”
黑衣‘秦凡’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凡说道：
“我能感觉到你在渴求更加强大的力量，那一条路线......对你而言，提升的效果不大。”
“哦？所以你还是希望我选择魔化？”秦凡突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