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楼阁的第二层。
换上了一袭轻纱便衣，准备就寝的秦可情端坐在床沿，两名面色红润的秀丽女子走了进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走到近前，齐齐喊了声秦姨。
如果卓沐风在此，定会发现，这两名秀丽女子赫然就是之前被他点穴控制的那两位。
“嗯，你们先前通报之事，细细说来。”
此时的秦可情，黑发披散，宽松的轻纱遮不住欺霜赛雪的双臂和大腿，因为室内温热的缘故，脸颊微微发红，整个人透着一种慵懒却威严的奇异风情。
二女这才抬起头来，对视一眼，左边的女子道：“秦姨，今日我们陪卓大少喝酒，中途曾被灌醉，失去意识……”
秦可情的目光不经意闪了闪。
放在其他地方，这不过是微不足道，极为正常的小事。
然而颂雅乐府的女子，每一个都曾受过严格训练，陪客喝酒的本事是一方面，更充当着整个乐府探听消息的耳目！
欢场少不了酒，每一个姑娘不说海量，但也是酒中将军，像这种被灌得失去意识乃是极少数。
颂雅乐府出台的姑娘，每晚都会向管事禀告当日的所见所闻，再由管事过滤，将认为重要的情况上报。
二女原本不当一回事，但左思右想，还是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将此事上报。
从主管口中得知此事，秦可情也不知怎么的，便叫了二女过来当面询问，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听完二女的详细描述后，秦可情不禁笑道：“你们也算是乐府姑娘里的高手，那些商贾官人都灌不醉你们，居然被一个糟老头灌醉了？”
提起此事，二女羞得脸颊赤红，再度低下了头。右边女子低声道：“当时也不知怎么的，那老头明明很讨厌，可莫名其妙就被他绕了进去。”
秦可情摇摇头，一般的欢场老手也没有这样的手段，这让她有些好奇，不过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而是询问道：“你们昏迷了多久？”
左边女子：“院子里有熏香，在我昏迷前，曾看了一眼，醒来后，发现熏香只烧了一小半，所以时间应该很短，不超过一盏茶。”
秦可情：“照你刚才所说，那个老头也醉了，卓大少却没醉，反而很清醒？”
这次是右边女子回答：“回禀秦姨，我等也不是清楚，但依照昏迷前的观察，他应该没醉。”
不过是一件最寻常的事，喝醉昏迷虽然少见，但也正常。然而秦可情能成为此地负责人，自有其特别的一面。
首先是那位张老，一个墨竹帮的老色鬼，却能灌醉她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说她疑心重也好，不服气也罢，莫名不想放过。
其次是卓沐风，姑苏城的一些重要人物，她都会暗暗了解。据她所知，那位卓大少几乎不逛风月场所，虽然照二女的描述，对方解释是被张老拉来的。
想了想，秦可情问：“照你们的观察，那位卓大少是个怎样的人？”
二女面面相觑，俱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左边女子咬唇道：“接触时间太短，暂时看不出来！”
此话一出，原本慵懒随性的秦可情，一对美眸倏然大亮。
第三百二十四章 起风了（第二更，求订阅！）
秦可情失态是有原因的。
经过颂雅乐府培养的女子，不说个个聪明伶俐，但至少也是眼力惊人，加上阅人无数，早就有一套独特的识人本事。
她们能从一个人的穿着，表情，习惯性动作，乃至于口头禅等细节方面，反过来推敲一个人的性格。
这背后自然有赖于颂雅乐府经过多年的调查研究，总结得出的大概率数据为支撑。
秦可情面前的两位女子，乃是姑苏乐府中观察力最强的姑娘之二，当时秦可情也是存了某种探究心理，特意选了她们二人作陪。
结果现在告诉她，看不出卓沐风是怎样的人，岂能不让秦可情吃惊。
“难道他不说话，没有表情，也做不出任何动作吗？”
秦可情淡淡笑道。事业有专攻，她没有精研观察一道，所以之前与卓沐风交流，观察的东西肯定不如面前二女。
左边女子慌忙道：“不，他很会说话，表情也很生动，更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可是……他的很多行为所推导出的性格，分明都截然相反，自相矛盾。”
右边女子也补充道：“而且他很会插科打诨，一开始觉得有些无赖，但等事情过去，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被他套去了一些信息。”
秦可情听得有点邪乎，忍不住笑道：“把你们和他，还有那位张老的对话说给我听，记得多少说多少。”
二女的记忆力很不错，加上间隔时间甚短，一边回忆一边讲述，居然模拟了七七八八。结果秦可情听得无语，基本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和荤话。
一个老不死，一个小不耻，难怪她的两位干将受不了，不过也让秦可情若有所思。寻常人可没本事绕得两女头晕眼花。
而且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敏锐地发现，根据对话，每当二女准备设套发问时，那一老一小总能提前察觉，并堵住二女的话头，这就有意思了。
见问无可问，秦可情很干脆地屏退了两女，只是吩咐她们让管事进来一趟。
不久后，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款款而入。
“柳姑，你去调查一下，今夜有哪些人进入过风荷院。”秦可情吩咐道。
风荷院，正是卓沐风和张老喝酒的地方。
柳姑依言而去，不一会儿又返回，可见效率很高，柔声道：“小情，据府里的眼线所说，今夜除了碧兰二女外，唯有送酒的杜小康曾经进去。”
秦可情一挑眉：“什么时候进去的，进去了多久？”
她先前并未要求调查这个，但柳姑却脱口而出：“大约亥时三刻进入，在里面待了不到半盏茶功夫。”
秦可情的美眸中掠过一道光芒：“一个添酒的人，在里面待那么久干嘛？”
柳姑保养极佳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嫣然道：“这种事也不少见，总会碰到需要帮忙，或者随侍在侧的情况。”
然而秦可情却想到了二女之前的话，很明显杜小康是在二女醉酒昏迷时进去的。她们昏迷不到一盏茶，杜小康就在里面待了近半盏茶，此中细节令人生疑。
杜小康……
秦可情忽然问道：“负责给风荷院添酒的人，是那位杜小康？”
柳姑眼神奇异，摇头道：“不是，是袁小春，但当时袁小春刚好肚子不舒服，所以请了附近的杜小康代劳。”
秦可情笑道：“真巧啊！对了，我颂雅乐府人虽多，但几年下来也没几人请假，那个杜小康我有点印象，上次是不是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