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墙角一个蜡烛噼啪!爆了一个火花。
于是,整个古墓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在那黑色发丝上,扭动着,跳跃着,生气勃勃……“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样了?”陈友谅缩手缩脚站在一边,手里面捧着一个托盘,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瓶子,瓶子里面传来一股呛鼻的药味,还有一些甘甜的蜂蜜味道。“还好。”圆真淡淡地这样说,表情很平静。
但是看他的样子,怎么也不能和好联系在一起。
脑袋还是光秃秃的,但是往日油光铮亮的脑壳,如今反射着是暗淡灰涩的光芒,本来一张威武、英俊的脸,此刻肌肉全都松了下来,两只眼睛红着、浮肿着,嘴角上面全是干皮,还裂着几个人口子,眉毛胡须往日都是银白色的,此刻却成了灰白色,失去了光泽的灵动。
他仅余一只左臂,此刻再配上他那衰老颓败的样子,很难想象这是当年威名赫赫的混元霹雳手成昆,风云变色的人人物,如今落得了这个地步。
他的红色僧袍在挡着那些针筒发射的牛毛细针的时候尽数破碎,所以现在身上只穿着那白色中衣,上面布满了细孔一一这些细孔是如此的小,以致于本来不该被肉眼看到。
但是陈友谅看得很清楚,原因很简单,这些细孔周围是大片大片扩散的黑色印记。
从外面看,白色中衣上,印了圆圆的黑色斑点,一块块如金钱大小,看起来又如老年人身上衰老的印记,一块块就那么盘踞在上面,非常刺目显眼。“那弟子把这些东西放下了。”陈友谅不知道圆真平静的面容下,心脏到底如何跳动,在动着什么念头,他恭恭敬敬施礼后,将东西放下,自己一个人退出去了。
他人退出了石门,后背全是汗水,陈友谅是聪明人,他一直就知道这个师傅根本对他没有多少阙爱之心,他不过是圆真的一个棋子,与别人相比,顶多是一个人棋子,关键时刻还是会抛弃的。
棋子是什么东西?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舍小保人,随时割舍。
陈友谅跟在圆真身边已经十年了,圆真教授了他很多东西,如少林九阳功、龙爪手,甚至速太极十三式也传了他,若是没有圆真的指点,他尽管会背诵口诀,也不可能练成。
可是陈友谅还是忍不住地害怕,他知道圆真有多厉害,有多残忍。
这次圆真座下,最厉害的十三太保跟随其一同到古墓,这些武功高手到了这里竟然成了送死的队伍,陈友谅多少次,看着那黑黝黝的甬道就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当十三太保老人也被逼上去的时候,那个五十岁的漠子扭回头来满带沧桑悲凉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是兔死狐悲,同类相怜的眼神,陈友谅身子也颤抖了,这个五十多岁的漠子,少年时便成名江湖,一把利剑连挑了太行山三十六座山寨,扬名江湖,可是到此刻,也不过是圆真手下一个送死的棋子。
他随即闯遇了四道机关,又过了七个关卡,随即便被机关吞噬了,陈友谅的腿当时都哆嗦了,他知道,若是圆真让他前进,他是绝不敢后退的。
有压迫就有反抗,那是没有错的。
但是那一根牙签和铜板较劲,那是白痴。
这就是陈友谅的悲哀:随时可能被送上去当无谓的牺牲者,还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陈友谅退了出去,当他的脸消失在阴影中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圆真的额头上也淌下一滴汗水。
圆真轻轻呼了一口气,仅余的左臂刚才藏在袍袖中,许久后伸了出来,上面握着一只针筒。
陈友谅在害怕他,敬畏他,防着他。
陈友谅却不知道,圆真也在防着他,这个弟子太聪明了,而且心狠手辣。
他有时候会想起第一个弟子谢逊,圆真内心中,或许只有这一点是痛的,毫无疑问,他当年对谢逊下了心血最大,可以说当一切事情颠覆之前,谢逊是他的爱徒,他心里面从来没有怀疑过谢逊当年对自己这个师尊崇敬仰慕的感情。
可是就是这个心爱聪慧的弟子,圆真也亲手毁了他一生。
谢逊曾说过,他与野兽为伍,从不相信任何人。
圆真,谢逊悲剧的缔造者,也是这个样子。
他对自己所有的弟子都警惕着,包括逐渐长大成才的陈友谅。
他握着针筒,是在预防陈友谅不轨,陈友谅不知道,现在随便一个童子上来便可以点倒圆真,他仅仅靠着威压撑着门面。
第六卷 古墓 第022章 玉女剑法
当天,杨雪怡扣动了按钮,将那些细针从近处射哭了圆真体内。
圆真躲闪不及,但是胸腔内提一口真气,刹那间小腹处皮肤肌肉紧紧绷紧,那些细针射入不深,但是上面淬的剧毒让他当场翻倒。
当时他觉得混身如沸腾一般,全身如虫咬如刀割,痛苦葛状。
在他心中,既然杨雪怡能耍诈射针,甚至上面淬了毒,那么杨雪怡完全可以保存实力,说不定她体内内力仍然雄厚,他深怕杨雪怡此刻趁势过来要他性命,拼出老命提一口真气,跌跌撞撞爬了出去,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杨雪怡那时候体内哪里有什么内力?真气?
她体内当时也就是有一个弱女子的力气罢了,两者相争,圆真如果能忍住毒素发作痛苦,提起一掌便可结束她和高强的性命,她看到圆真踉踉沧沧而去,接着听到咣当门响,她也不知道圆真跑到那个屋子里去了。
当下她想抱起高强逃走,奈何她内力暂无,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力气,无奈下只能拖着高强的身子,一路辛苦自不用提,路上还得提防着圆真,最后又回到了八年前曾和高强躲藏过的,最后的秘室。
接下来杨雪怡便是一阵忙活,为高强脚趾裹伤,然后找了九花玉露丸,几乎是一瓶子一瓶子给他灌下,自己反而只吞服了几颗,至于为高强更衣洗漱,更是让她酸软无力。脸红腿软。
她本来功力深厚,那日受伤后,高强及时给她打通筋脉,然后也为她服下胡青牛调制的救命丸药,因此她几日辛苦,体内伤势虽未好转,但也没有太多恶化。
而另外一边,圆真和尚中了毒针,找了一间石屋,躺了进去。忙不迭地从脖子上取出一物,那却是一纯白色小球。似是取某种树才雕刻而成,他含在嘴中。默默运功。
片刻后,他头上真气蒸腾,脸色红青不定,再睁闆眼时,一层黑气已经淡去了很多,等他吐出口中的白色小球时,那球都已经成了纯黑色。
若是胡青牛在此。见了此物必定大惊,这是当年他恩师辛苦炮制地避毒珠,只要含在嘴中,自然会吸取体内毒素,如果内力运行将毒素逼迫至口腔,则效果更为明显。当年圆真初次入古墓,中了散功毒素,也是靠此珠方能保的一身功夫不失。
明是这东西当年却是胡青牛之恩师献给了明教教主阳顶天的。现在却到了圆真手中。
“师妹,师妹,你去了三十多年了,还能保我性命啊。”圆真喃喃,手上捧着纯黑色的避毒珠,眼筐中终于出现一丝温柔和泪水,浑浊老泪,无声滴下。
圆真闭上了眼睛,那一刻,他心内一片祥和。
湛蓝色天空下,绿叶大地,五颜六色花朵如小溪一般铺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在花丛中舆蝴蝶为伴,而旁边一个青衣少年在含笑观望,过了一会儿,少女手捧着一个花冠给少年带着头上,少年看看四处无人,一把抱起了女孩,在空中转了几圈,忍不住轻轻一口吻上去……
圆真眼睛蓦然睁开,温柔尽隐,杀气狰狞!
他想到了在光明顶秘道那一幕,师妹那平素温柔白净的手,那一刻青筋暴条,狠狠将匕首插入了自己心脏,而她身边,则是只目流血,走火入魔而死的阳顶天,尽管他都是一个死人了!依然盘坐如山。
而自己的师妹,就那么跪在他脚下,就是死了,也保持着那个样子,似乎向他臣服,似乎向他忏悔,似乎渴望得到他的原谅。
圆真似乎听到了阳顶天的讽刺:我娶了你地女人,最后你的女人也是为我死地。
我一生功夫强过你,手下势力强过你,你伞什么和我比?我得不到这个女人的心,但是她现在却为我而死,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圆真痛哼一声,颓然倒地,他体内毒素又再次泛滥,而这颗避毒珠,吸掉一定毒素后便会排放在水一类液体中,但是遇两三天后才能用,他无奈下,只能用体内真气压着体内毒素。
圆真在痛苦中诅咒发誓:“师妹,你等我,已经过了三十年了,事情有眉目了!朝廷,再过两年有一个大地计划!要围剿整个武林!
扼杀反抗的苗头。光明顶,我一定会让光明顶所有人为你陪葬,你放心,师哥很快就会去找你,你很快就不会孤独了……“
圆真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
时间避了片刻,过了几个时辰,又过了一天。
再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便是此时,日子避了半个月,他每日逼毒不缀,再加上有避毒珠帮助,体内毒素被逼了个七七八八,但是这对于他来说,不异于舆一个武功高手连日里比拼内力,他真元大损,自不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