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消失的八门 第226节

白马吃痛不已,丁齐在心中告诉自己算了,这次我忍了!

终于跑到了雪原上的马蹄足迹消失之地,怎么打开门户、禽兽符又在哪里?白马一扬首打了个响鼻,禽兽印就凭空浮现在眼前,它好似是随着一团白气被喷出来的,又好似是从形神中被摄出来的。空荡荡的雪原上随即出现了一道门户,门户外是岩隙高崖

冼皓过神来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反手就把丁齐给抱紧了,随即又反应过来,丁齐的一只手正搂着她的腰,这只胳膊也勒得很紧。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岩隙中垂下的绳索,两人竟然悬在半空中。

白鹭从门户中出来的时候,感觉很突然,几乎毫无思想准备,结果冼皓一步就踏空到了悬崖外。丁齐早就堤防着呢,蹿出去伸手把她的腰给搂住了,另一只手抓住绳子才避免了两人一起摔下去,算是救了冼皓一命。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就、悬在一根绳子上左摇右荡,身体还不时碰到岩壁,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该感应到的都感觉到了。他们从未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别是现在的“冼皎”,就连当初的冼皓和丁齐也没有啊。

冼皓来后,没事总喜欢在别人面前与丁齐做亲密状,但是在私下场合根本就没什么特别亲密的举止,但这一次冼皓的脸腾地就红透了,连身子都软了,低下头声道:“你还不松开?”

丁齐:“你傻呀,我一松开你不就掉下去了?这里有六十多米高呢!”他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身体也是有反应的,心跳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更快。

冼皓这才意识到自己也紧紧地搂着丁齐呢,赶紧也抓住了绳子松开了手,脚尖向岩壁上一点,很轻盈地跳到了禽兽中门户处的那个平台上。丁齐仍然抓着绳子道:“天都亮了,我们快上去吧,老谭他们肯定等着急了!”

两人攀上了崖顶,谭涵川正坐在一个从崖下看不见的位置,见到他们赶紧站起身道:“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丁齐摆手道:“遇到一点意外状况,三言两语不清,我们先到下一个地方汇合吧,大家一起讨论,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铁锁崖下的河滩上,穿着军大衣的治安联防员又来了,时间是上午是八点半,他起得可够早的,一边踱着步一边打着哈欠。他还带着那副老式的厚框眼镜,脸上沾着灶灰,不知是昨天的没洗干净还是今天的又弄上了。

丁齐和冼皓从禽兽国出来的时候,他好像也听见了动静,抬头望了一眼,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样子似乎很不满。待丁齐等人消失在崖顶,庄梦周也摘下了肩膀上的红箍,施施然离开了铁锁崖下的河滩。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清洁工又来了,左手挎着垃圾筐右手拿着长竹夹,在河滩上左顾右盼,神情很是沮丧,因为他把人给盯丢了。

假如不借助高科技辅助手段,普通人想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盯住另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假如对方已经有所察觉,那就更困难了。

蒋昨天盯着朱山闲等三人一直到他们宾馆休息,他总不能跑到人家房间里继续盯着吧,连谭涵川再夜里悄悄出去了都不知道。而且蒋自己也是要睡觉的,就在同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大清早就起来坐在大堂里守着。

他见到朱山闲和尚妮出来退房,却没有看见谭涵川,正在张望间,朱山闲和尚妮出了大门就上车走了。有一辆车是事先约好的,就在门外等着呢,等蒋再追出去想拦车跟上,已经来不及了。朱山闲和尚妮甩掉蒋用的就是很平常的手段,但很有效。

蒋无奈地报告张望雄,他把人给跟丢了,朱山闲在张坊镇坐车走了,看车行的方向应该是往北京市区。假如真的到了北京市区,那么大的地方上哪儿找去,而且那也不是张望雄能够滥用职权的地盘。

张望雄正在赶往北京的高铁上呢,接到消息便让蒋再次赶到铁锁崖看看,但这里空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中午时分,朱山闲等人已经吃完了早饭,聚在了西三环航天桥附近、中核集团原子能情报所十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不大,只有三张桌子、六把椅子,都是样式很老旧的实木桌椅,六个人将将能坐下。

丁齐好奇地敲着桌子道:“这是什么年代的办公桌了?在别的地方早就淘汰了吧,这里居然还留着!”

朱山闲笑道:“我看差不多是六、七十年代的东西了,真是物尽其用啊,作风太勤俭了!”

这些用了几十年甚至半个世纪的老旧办公桌椅,在全国很多地方恐怕都看不见了,偏偏在北京的很多单位包括某些部委的办公室中还留着,而且还在继续使用。尚妮闻言也站起了身,将屁股底下的椅子拎了起来,仔细敲着一根根木头。

冼皓纳闷道:“妮子,你干什么呢?”

尚妮解释道:“我听阿全过,很多老旧家具用的木料都很好,当时的人不讲究这些,现在有专门收旧家具拆木料的,我想看看这是什么木头?”

庄梦周瞪了她一眼道:“就算有根椅子腿是檀木的,你还想把它拆走车珠子吗?”

丁齐岔开话题道:“庄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有间办公室?”

庄梦周解释道:“它现在不是我的办公室了,但我曾经在这里办过公,现在还是这个部门的顾问,有这栋的出入卡和这间办公室的钥匙,今天借用一下。

这栋楼里面其实没什么保密信息,就是平时人员往来的一个落脚办公地点,真正的研究机构都在别的地方,但毕竟是个保密单位,张望雄不可能查到这儿来朱区长,你也别敲了,那张桌子从六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是一位院士用过的。”

谭涵川叹道:“这是物啊!”

庄梦周:“别这些了,还是谈谈禽兽国吧。”

丁齐详细介绍了一番自己在禽兽国中的经历,众人皆啧啧称奇。冼皓又补充了几句,她的经历其实没什么好描述的,能忆起来的东西不多,但也非常有价值。

据冼皓忆,她进入禽兽国之后就忘了自己是谁,意识处于混沌状态中,甚至不能清醒地认知自我,就凭着一股本能行事,而那本能好像是来自于一只白鹭。其实等到冼皓离开禽兽国之后,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化身为一只白鹭,想起她与那匹白马之间发生了什么。

谭涵川取出了纸和笔,面色凝重道:“我们先分析现象,一条条都列出来,然后再分析成因”

首先第一条,禽兽国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一样的。丁齐和冼皓进去的时间是夜里,出来的时间是天亮之后,季节应该也相同,都是冬天。但是内外的环境或者气候是有差异的,外面是晴天,而里面在下雪。

第二条,也是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自我意识的迷失。在其他的方外世界中其实也会出现类似的状况,比如修为若不到隐峨境,进去之后再出来,则无法保留其中的记忆。而禽兽国则更特别,进去之后则想不起外面的事情,别记忆了,连身份都忘掉了。

到这里,庄梦周笑道:“那真是一个朴素的世界啊,每一个到那里的人,好像都要答两个最朴素的哲学问题我是谁?从何而来?”

尚妮不解道:“可是人为什么会变成禽兽呢,而且还是不一样的禽兽?”

丁齐思忖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就是那本地师,里面有个人很特别,能把其他人都看成各种动物,那其实是一种意向投射,或者是一种心相。每个人的气质类型都不同,给人的感觉可能就类似于某种动物。”

尚妮:“那丁老师为什么会是一匹白马呢,还长得像独角兽一样?阿全他是一条神龙啊!”

庄梦周笑眯眯地道:“在神话传中,除了鱼、蛟之类,马也可以化龙啊,上古还有一种瑞兽叫龙马呢!冼师妹,你当时看清楚那匹马了吗,是不是没有一丝杂色?”

冼皓沉吟道:“我其实没记住,但在听丁齐的忆的时候,才朦胧想起来一些事,的确是一匹雪白的骏马,浑身没有任何杂色,头上那根银角非常漂亮。”

尚妮感叹道:“白马王子呀!”

丁齐:“只是白马,哪有王子?”

朱山闲插话道:“庄先生,您应该懂相术,这是怎么事呢?”

庄梦周:“我看丁老师就是那样一匹骏马,前途无量,忘我奔行,而且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单纯的人,所以不见一丝杂色。”

冼皓反问道:“丁老师单纯吗?”

假如换一个人,绝不会得出丁齐很单纯的结论,想想他经历的那些事吧,简直复杂得不能再复杂了。庄梦周却摇头道:“我的单纯,是指一种透彻。丁老师难得那么透彻又那么干净,你们想想他经历了什么、又有什么本事吧?

我们这些老江湖,哪个能把他给带坏了?事实恰恰相反,几乎每个人都被他给看透了。他根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也没必要有,因此才能见人所不能见,开创出方外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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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最真实的世界

丁齐谦虚道:“庄先生、庄前辈,您得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厉害,还能看透所有人?不别人,您我就一直琢磨不透啊!”

尚妮突然来了一句:“假如庄先生也进了禽兽国,你就不能看透了吗?不知道我们大家进了禽兽国都会变成什么样子?想想就好期待啊!”

谭涵川却放下手中的笔,皱眉道:“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切现象背后的成因是什么?假如就是所谓的心相,那是心目中的自我形象,还是别人眼中的自己?很多人的自我认知与旁观者对他的认知,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同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更别提化为某种禽兽的形象了!”

朱山闲也补充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丁老师发现自己是一匹白马,冼师妹看见的他也是一匹白马,假如进入禽兽国中,我们所有人看见的丁老师都是一匹白马,纯粹从心理印象的角度就不太好解释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了解他,不定在某些人的心目中,丁老师还是一条毒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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