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零做外贸 第43节

  鸽子市这一名称在四九城由来已久,最早因集中售卖鸽子得名,后来交易内容渐渐地从鸽子扩展到日用品、农副产品等物的交易后,就成为民间物资交易的代称。

  所以鸽子市也可以称之为黑市。

  叶青要去的崇文门鸽子市,就是当下四九城内规模比较大的几个黑市之一,每天凌晨三点开市,五点半天亮关市儿,所以也有人叫它晓市。

  叶青家离崇文门不远,骑车二十分钟到了附近后,他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自行车藏起来,然后翻出一个口罩蒙上脸,才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踅摸起来。

  因为一些原因,崇文门鸽子市没什么固定地点,基本间隔一两周就换一次,不过都是在崇文门附近,到地方仔细找找就成。

  叶青找了五六分钟后,就在鲁班胡同发现了鸽子市,远远地就瞧见胡同内亮着点点灯火,并有些人影在晃动。

  可胡同里却很安静,只是偶尔能听见一阵的声音,跟鬼语似的。

  叶青立即加快脚步,不多时就进了胡同,就见胡同两侧的墙根下各摆着一溜摊位,有的摊位上点了蜡烛,有的点着马灯,灯光都很暗,仅仅能照亮自己那一小片地方。

  一个个将自己的脸包的严严实实的客人们,鬼鬼祟祟在这些摊位前走走停停,摊主也不招呼人,缩着脖子贴墙蹲着,直到有人问价了才会凑上前低声说上几句,或者伸出袖子,俩人用捏手指方式聊价钱。

  叶青没急着去找票贩子,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打算先逛一逛。

  他在巷口停下脚步,看了看附近的摊子,卖的东西可谓是五花八门,有的摊子卖的是旧衣服、旧鞋,也有的卖米面粮油,他甚至还瞧见有人在卖自行车旧零件,估计是偷的或者抢的,不敢整个拿出来卖,才给拆成了零件。

  叶青家里不缺这些,所以也不怎么感兴趣,待往前走了一段后,才在一个摊子前停下,好奇的看了几眼。

  这个摊子上摆着几件瓷器跟玉器,看样子应该是古董,可惜他不懂这玩意儿,不然倒是可以趁着现在古董不值钱,搞一些回去存着传家用。

  惋惜的看了那摊子几眼,叶青依依不舍的抬步离去,然后又被一个卖水果的摊位吸引。

  摊位上摆着两箩筐鸭梨,墙上还有一根扁担,摊主也不像城里人,身上穿的破破旧旧的,露在袖子外的手掌非常粗糙,估摸是从下面乡镇来的农民兄弟。

  叶青蹲下来从一个筐里拿出一只犁瞧了瞧,见还挺新鲜,且个大水嫩,便低声问道:“怎么卖的?”

  摊主闻言立即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三毛,或者两斤粮票。”

  这种品相的梨子在副食店也得两毛一斤,人家这还不要票,贵一些倒也合理,加之这些农民老哥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叶青就没划价,点点头道:“成,来五斤。”

  摊主连忙从身后拿出一杆老旧小秤,捡了些鸭梨放上秤盘称了称,道:“五斤一两,算你五斤。”

  “谢了。”

  叶青麻利点钱交给摊主,随即拿出带来的布袋把鸭梨装上,起身走向其他摊位。

  如此逛了一阵后,他又陆续买了枣子、风干鸡,以及一条三斤多的鲤鱼三样东西,手里的布袋也渐渐鼓了起来,都快有点装不下了。

  见此,他便没再乱逛,熟门熟路的快步来到胡同中央的位置,在一个什么都没摆的摊位前停下,看了眼正蹲在地上抽烟的摊主,轻声问道:“全国粮票有吗?”

  摊主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您直接说要什么,要多少就成,只要是市面上有的票,我这基本都有。”

  “我就要全国粮票,多少钱?”

  “三毛一斤。”

  “我要的多,便宜点。”

  “要多少?”

  “一百斤。”

  “那算你两毛九,最低了,嫌贵您再问问别家。”

  “成,就这个价吧。”叶青之前也买过几次粮票,对价格很了解,两毛九确实没啥划价的空间了,直接点了二十九块钱递过去。

  等票贩子接过钱后,他便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只要丫有一点要跑的架势,他第一时间就是一个俄式大摆拳送他入眠。

  好在这个票贩子也没犯傻,点好钱后对不远处一小伙比划了几个手势,很快就有人走了过来,把一沓全国粮票交到叶青手里。

  “您点点。”

  叶青对此并不意外,倒卖票证罪名可不小,属于是破坏统购统销,抓到了轻则判刑,重则自己掏钱吃花生米,所以多谨慎都不为过。

  他接过来仔细数了数,确认没问题后,迅速将粮票揣进兜,抹身往回走。

  不多时。

  他从鸽子市出来,找回之前藏起来的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往家赶去。

  约莫五点钟,叶青悄然回到大杂院。

  他刚把自行车停好回到屋里,从他走后就一直没睡的叶母便匆匆走了进来,见他手里布袋鼓鼓囊囊,问道:“袋里是什么啊?”

  “有个从乡下过来卖梨的,我看着不错就买了五斤,完了还买了点大枣什么的。”叶青说着将袋子搁到桌上,从里面掏出那条大鲤鱼,道:“这鱼您去我二叔那的时候带上。”

  “鱼不小啊,多少钱一斤?”

  “七毛。”

  “哎呦,都快赶上猪肉了,你说你买它干啥!”

  王秀兰一脸肉疼的接过鱼,又凑上前看了看袋子里面,见还有只风干鸡,眉头皱的更深了:“有俩糟钱不够你瑟的,一天天就知道乱花。”

  “哎呀,好不容易去一趟,也不能空手回来不是。”叶青嬉皮笑脸的从袋子里拿出几个鸭梨,又抓了把大枣搁在桌上,便把袋子递给老娘:“剩下这些您收着吧,这梨可不禁放嗷,抓紧吃,别跟上回似的,搁烂了才舍得拿出来。”

  “我上回那是忘了!”叶母脸上一红,恼羞成怒的抢过袋子扭头离去。

  “家里有多少粒米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还能忘这个?”叶青在后面小声哔哔了句,抓起一颗梨子也不洗,在身上随便蹭了蹭就啃了口,随即坐到书桌前,拿出英语书开始晨读。

第77章 察觉

  “哧溜!”

  初秋的阳光不浓不烈,像被纱滤过似的,比盛夏时多了几分温柔。

  叶青一脸惬意的坐在谈判室中,手捧着白瓷茶杯,袅袅热气从澄澈的茶汤中升起,闪着细碎的光斑。

  低下头的喝了一口茶水,茶香与阳光的暖意一同滑入肺腑,他舒服的眯起眼,细细品味了一番后,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啊~”

  一旁的白峰老神在在半靠着座椅上抽着烟,头微微侧着,后脑搭在椅背上,眼睛半睁半闭,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像是一只收起利爪与獠牙,在太阳下打盹的老猫。

  师徒俩一派岁月静好之相。

  如果不去看对面已经气急败坏的门多萨几人的话,别人还以为这两个货是在喝下午茶,而不是在进行着一场数百万美刀的贸易。

  关于新一天的谈判,上面并没有新的指示下发,所以依旧沿用昨天的策略,采取拖字诀。

  于是他们师徒俩就愉快的摸起了鱼。

  “砰!”

  门多萨挥舞着粗壮的胳膊,用力的拍了下谈判桌,满头黑线的望着对面都快睡着了的白峰师徒,狠狠咬着牙问道:“白峰先生,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原本一直很积极的谈判小组连续两日中反常行为,已经让经验丰富的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干什么?”被吓了一跳的叶青面色茫然的把茶杯放下,再次被白峰赋予了可以参与谈判权利的他装傻充愣的道:“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期望延期交货罚金要按天累进,门多萨先生这么快就忘了吗?”

  “法……”

  门多萨及时收回了一个妈,憋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又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用他脚上的黑色皮鞋狠狠踢叶青性感的屁股的想法。

  他深吸了口气,让语气尽量平缓,黑着脸道:“你们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要求很荒谬吧?我就没有听说过按天累进的先例……另外,昨天在关于保险责任划分的谈判中,你们也同样提出了诸多不合理的要求。所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是在报复我们之前的行为?还是在有意拖延时间?”

  见这家伙竟然猜到了他们的意图,叶青由衷的在心底感慨了下这个鬼佬的精明,但脸上表情依旧如常,无辜的道:“门多萨先生误会了吧?我们可没有您所说的这些想法,谈判本来不就是这样的吗?”

  门多萨死死凝视着一脸欠揍模样的他,又看向一旁如老僧入定的白峰,这种种反常,让他愈发确定叶青他们有着其他目的,可对面不肯说,他也无可奈何。

  于是在沉默了几秒钟后,他的脸上突然露出憨厚的笑容:“是吗?那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谈判继续吧。”

  他现在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进度就是再慢,也总有谈完的时候不是吗?

  ……

  ……

  傍晚。

  差点把门多萨气的脑出血的叶青下班后倒了两趟公交,花了将近一个钟头,才来到他二叔叶建业家所在的蓑衣胡同。

  说起来,叶青他太爷爷也是真有眼光,留下的两处房产一个在南锣鼓巷附近,一个在大栅栏附近,在后世里可都是寸土寸金的位置。

  二叔叶建业住在蓑衣胡同四号院,是个混居的大杂院,叶青在往胡同里走时,忍不住二号院门前停下脚步,看了眼院子紧闭的朱红大门。

  南锣鼓巷周边的胡同里藏着不少与名人故事有关的宅院,眼前这个二号院就是,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叫做金友之,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爱新觉罗溥任,也就是末代皇帝溥仪的弟弟。

  叶青见过他几次,人挺和气的,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没事就喜欢散步或骑自行车去书店溜达。

  他还有个喜欢收集漂亮石头的小癖好,叶青小时候还凭着一块有点像兔子的小石头从他手上换到过两块水果糖。

  盯着二号院看了几眼,叶青才迈步往前走,很快就进了四号院,是一座一进的院子,他二叔住东厢那两间房。

  此时几个已经吃完晚饭的院里居民正凑在一起聊天,见他进来立即热情的打起招呼。

  “这不是叶青嘛。”

  “唉,吃了吗?几位。”

  “才吃完,听说现在在进出口公司上班?”

  “啊,在化工进出口总公司,二里沟那边。”

  “哎呦,好地方啊。”

  聊了几嘴,听见动静的二叔就从东厢的北房里走了出来,笑容满面招了下手:“快进屋,青子。”

  “二叔。”

  叶青忙叫了声人,又跟院里其他几位居民言语了声,抬步走向二叔。

  “哥!”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二叔身后快步出来,正是他弟弟叶卫国,个子同样不矮,足有一米八,因为常年的劳作与连日的病痛折磨,整个人黑黑瘦瘦的,脸色也有些暗黄,透着一股病气。

  “哈哈!”

  他们兄弟俩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关系非常要好,加之足有一年多未见,叶青此时也分外高兴,大笑着张开胳膊,给堂弟来了个熊抱,又端详了几眼,皱眉道:“怎么感觉你比去年回来时瘦了不少呢?”

  “还不是这胃病闹得,本来那边伙食就不成,现在还吃点东西就吐,能胖起来才怪呢。”叶卫国抬手盖在肚子胃部,一脸苦涩。

  “医院怎么说?”叶青关心道。

  “说是胃窦炎,得调理一段。”

  “那就借着这个机会在家多养养,好好调理调理,等过了年再走。”

  “我倒是想来着,可农场那边就给了一个月假。”

  “这么不近人情?”叶青蹙眉。

  “谁说不是呢,那边也忒特么不近人情了!”二叔叶建业骂骂咧咧道:“医院都说了,最少也要治疗三个月才行,我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好话都说尽了,农场也才肯多给十天假,要不然不到一个月他就得走。”

  “十天已经不少了,今年农场的垦荒任务挺重,我又是拖拉机手,离了我不成。”叶卫国还挺得意。

  叶青瞅着病殃殃的弟弟,有点不放心就让他这么回去,思忖了下,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们公司在黑龙江那边有分公司,我还有个同事家在那边,回头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说得上话,给你多请一段时间假。”

  “哎呦,这可太好了。”

  刚从屋里出来的二婶闻言,激动的走上前,用力拉着他胳膊,还没说话眼眶就红开了:“你可得多费点心啊,青子,大夫说卫国这毛病挺严重的,搞不好就要变成胃穿孔,那可是能要命的,我是真怕他这一走……就……”

  “您放心吧,二婶,我一定会尽力的。”叶青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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