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樱空忽而放下了书，她盯着穆翔问道：“你们下午做了什么？首先是网络瘫痪，然后是整个城市的断电。”
“我们先去咒怨之屋把和咒怨相关的东西都毁掉了……然后就是去电影里的小林家布置一些东西，因为经过咒怨的传送，我又开始担心主神会把北炎洲队放那边了。”穆翔如此说。
“那只有三成不到的几率而已。”楚轩冷淡地说，这时他把吃剩的苹果核丢掉。
“我跟你不一样……如果能十成把握，我肯定会做到十成把握。”穆翔也是平淡一笑，“五成几率，我是不敢赌的。”
“这样的布局就容易走向平庸。”楚轩平静地回应道。
赵樱空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去断电断网了，这还是用了楚轩的一个高科技……”穆翔耸耸肩，“之后顺便去了一趟这个城市的博物馆，因为从传说来看，织田信长也和这里有渊源……果然找到了织田信长留下的东西，主神也用光晕暗示了它有用和佛经一样。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点寿司，再不买明天就没得吃了。”
“为什么要断电断网？”赵樱空又是追问道，而郑吒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听到这里，他也听出些不对劲了。
看楚轩还是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穆翔叹了口气：“这就要从咒怨的传播模式说起了……”
随后他简单地概括了一下他和楚轩对咒怨的推测，“总之，在此之前，进入咒怨之屋的人就会被种下咒怨的种子；而咒怨本身，则依靠伽椰子而存在。现在我们不妨把我们面对的东西分成两半看，一半是传染病一样的咒怨，另一半则是咒怨的主体、载体，伽椰子。
“今天我们遭遇的一切麻烦，都证明了这一点……而我和楚轩做的，就是把和伽椰子有关的一切都销毁了。
“于是带有伽椰子印记的东西都不复存在，咒怨就没有了一开始的限制……伽椰子既是它的依托，也是它的束缚啊。所以咒怨就彻底失控了……哪怕不踏入咒怨之屋，只要见到伽椰子、见到被伽椰子杀死的人之类，也会被种下咒怨的种子。”
郑吒皱起了眉头：“所以你们断网断电，是要阻止咒怨传播吗？好矛盾……”
“并不是……是阻止咒怨在更大范围内传播。断网断电后，咒怨就无法通过互联网、通讯之类的方法传播了。”穆翔摇摇头，“这样咒怨的强度也不会去到太高……”
“那你的意思是，咒怨现在能覆盖一整个城市？！”郑吒的声音猛地拔高。
穆翔示意他小声，然后点了点头。
“那如果有人逃出去呢？”赵樱空冷冷地说。
楚轩却是发话了：“那应该是小概率。断电断网之后，整个城市的消息传递也会滞塞，等有人自己发现问题的时候，应该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郑吒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穆翔耸耸肩：“这只能按照他的五成概率赌了。”
“所以这整个城市的人……”郑吒咬了咬牙。
“都会死。”赵樱空冷冷地替二人回答。
郑吒死死盯住穆翔和楚轩面无表情的脸：“这就是你们为了搅局，所作出的努力？”
“搅局么？准确地说，这是布局。”穆翔推了推眼镜。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城市的人难道不是无辜的吗？”郑吒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以免其余人发现这里的争吵。
听到这话，楚轩默默起身，而赵樱空又一次低下头看起了书。
穆翔叹息一声：“我承认楚轩的想法很激进……但是的确能利益最大化。所以我赞同他的做法。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郑吒深吸一口气，看向穆翔。
“我还是一句话，如果一件事不会危害到我的团队，我就会考虑；而如果有利益，我就会去做。”穆翔低声道，“而且，我们没有资格评判什么无辜……因为我们不是救世主，在这里，我们和他们都是人，只是我们掌握的力量更多而已。”
“这一次我不会靠着出卖新人来换取优势……”穆翔耸耸肩，“当然你可以认为，这是因为出卖新人要扣分而已。但我还是要说，我考虑怎么做时，一定是把你们，或者说我们放在第一位的。”
“不做救世主，就做屠夫么？”赵樱空冷笑起来，她仍然看着书，“你们俩比我想得有意思……我认可你们作为队友了。”
“屠夫吗……”穆翔推了推眼镜，“我没有什么辩解的意图。”看了看低着头的郑吒，穆翔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晚，整个城市都化为了鬼域。
虽然在瘫痪的城市里，尚不能引起太大的骚动……但一直有人在死去，然后成为咒怨的新养分。
咒怨正如链式传播的病毒，在整个城市蔓延。
而这只是第二天而已。
第77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中洲队众人在不同的心情中度过了第二夜。
这一次众人都是围在佛经旁睡的，虽然姿势很不舒服，但没到凌晨，大部分人就已经睡着了……他们浑然不知酒店外面，甚至酒店的其他房间里发生着什么。
知道真相的只有四个人，楚轩和赵樱空很早就呼吸平稳了虽然赵樱空当时看穆翔和楚轩的表情像是看疯子，但对这个杀手来说接受这种事也不难。
总不能指望一个刺客世家出来的杀手，对所谓恐怖片里的异国人抱有什么同情。
郑吒知道自己睡不着，默然靠着墙。
詹岚的心灵锁链把他和穆翔连接了起来，而詹岚自己则用精神力屏蔽了他们的对话，自己去睡觉了。
穆翔心中叹息，郑吒睡不着觉，他又何尝不是……穆翔本就是那种精力很旺盛的人，无论是现在的体质还是眼下的矛盾，都不会让他能在一个恐怖片里睡着。
两人就这样在心里聊了一整晚，穆翔自己都觉得有点心理辅导的意味了。
但总的来说，肯定比楚轩来心理辅导要好点。
“虽然不够强不是借口……但我还是会努力变强的，直到我们有可以选择的余地，有给予他人选择的能力。”郑吒叹息着说。
穆翔默默在心里说，“在这里，活下去很难，想没有负担地活下去更难……以我们的能力，既然选择了伙伴，就再也没有余力追求别的了。我只能做出最有利益的选择……再要求其他的，却是奢侈了啊。”
说完这些他也有些迷茫……自己的手似乎早就脏了吧，那自己能让心一直干净下去吗？他能守好对伙伴们的承诺吗？
“佛经一定坚持不到第七天。”这是穆翔的判断，“所以我顶多给三天时间，让我们团灭北炎洲队。至少也要留出一天的时间，让我们撤离到寺庙里……最差情况下，寺庙也能让我们守得轻松一些。郑吒，加油吧。”
“加油……一起活下去，至少至少，伙伴们都要活下去啊。这应该不贪心吧，呵呵。”郑吒在心中低语。
郑吒的生存意志真的很强……即使现在中洲队的路好走了许多，他也一样有那高涨的求生信念。穆翔相信郑吒一定会有力量贯彻自己的信念，即使……
即使恶魔队才是这部小说的主角。
【那就一起努力吧。】
当所有人都醒来时，又是只能吃压缩饼干之类的食品……好在零点买的东西够多，口味也还算丰富。
“吃两天就腻了？”穆翔两指用力，把一包压缩饼干整个捏碎，往嘴里倒了一小半，“我和郑吒还备了一些吃的，但要么是不顶饿的零食，要么就是主神的压缩饮食了……要说享受，还不如这些呢。”
看着詹岚和一众新人的表情，郑吒忍不住举手投降：“好吧好吧……真想吃零食找我要吧，不过也没有太多。”
“你就宠他们吧。”穆翔笑道。
零点吃完之后，想再去周围看看狙击点，但穆翔拉住了他。穆翔正要小声跟零点解释，楚轩就毫不留情地告诉了所有人事实：
“我不建议任何人踏出这个房间，即使只是想去隔壁……现在的情况是，出门就可能会死。”
【还得是你……】
穆翔苦笑着松开了拽住零点的手，看着楚轩给众人解释情况。
听到楚轩的解释，其余人也都拿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说完这些，楚轩就默默去另一边看资料了。
等楚轩走后，张杰就忍不住看向穆翔：“嘿，你小子真同意了他？我说实话要不是兄弟相信你，还真安不了心啊。”
穆翔见其余资深者也这么看着自己，也忍不住扶额：“你们就放心吧……我和楚轩可是奔着把北炎洲队团灭去的啊。”
然后他大致解释了一下要这么做的原因和底气所在，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离开佛经的庇护范围……
之后他就看向了零点和霸王：“还有一天，北炎洲队就要进入这里了……我和楚轩已经布置好了，今晚十二点和明天中午十点的时候，我们都要出去一次，查看那边的情况。能否给予北炎洲队迎头痛击，就看我们的了！”
零点淡淡地点点头，他始终保持着淡然……即使是听到楚轩和穆翔那样疯狂的布局也没有露出太多表情。
而霸王则嘿嘿一笑，看上去还有些跃跃欲试。他的管状脉冲弹射枪一直保存在穆翔的手环里，这两天一直没机会出手，只能每天央穆翔把爱枪拿出来给他把玩一阵……他和管状大王都是寂寞已久了。
这一天穆翔和楚轩各自都在盘算，整体的布局穆翔早就跟着楚轩走了，但对北炎洲队的作战细节，则是由穆翔来考虑。所以他一直在心中预设，然后和零点、霸王推敲，或者在心灵锁链里和楚轩商量一些限制级的计划。
这一天就这么打发过去了，整个房间甚至没有遭到一点袭击，这让其余人都安心了不少。
但穆翔知道，咒怨已经席卷了整个城市。别人听不到的尖叫、车辆碰撞声和爆炸声，以及酒店其他房间的“咯咯咯”，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还只是这片次级商业区边缘的情况，那么商业区中心呢？市中心呢？
但他也只有默默等待……等待事情照着他和楚轩预想的发展。
穆翔知道自己没资格去同情这个城市的人。
晚上十一点半时，穆翔带着零点和霸王出发去了咒怨之屋。路上是霸王开的车，这个大汉在一片死寂的街上纵车狂飙，好不惬意。尽管路上和道旁时不时就有撞毁的车辆出现，但他还是唱着荒腔走板的歌。
穆翔还能看到一些惨白的人影站在黑暗中，似乎就在窥伺着他们。但三人都是不慌，因为各自都有对付灵体的手段，而且零点和霸王也都带足了一次性恶意护身符。
这一次出来，是穆翔担心主神所谓的生存三天不是72小时，而是按照三个自然日算的。但楚轩就没有这种顾虑，劝了穆翔一句，见没用也就不再说什么，走的时候穆翔还听见楚轩低声来了一句“凡人的智慧”……
现在等到十二点，也是无事发生，三人又按照穆翔的指引，很快赶到了小林宅，也是无事发生。
穆翔只好笑呵呵地说就当出来演习了。好在霸王和零点也不知道他和楚轩在这里的分歧，所以也没说什么。
这一次回去，楚轩却是提出由他守夜，这样穆翔和郑吒两个主战力还能睡一觉。穆翔也不跟他客气，一觉睡到了八点，然后就整装待发，准备去迎接北炎洲队了。
中洲队降临时是上午十点多一点，而穆翔和霸王、零点则是九点半就准备就绪了。另一边，詹岚的心灵锁链连接着三人和楚轩，以便随时沟通。
穆翔和霸王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监视着咒怨之屋，而零点则在更远的地方，从另一角度准备狙击。
终于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第四天……一群人如期出现在了咒怨之屋的二楼，三人看得分明。
“楚轩，他们已经到了。不过现在那层屏障肯定还没撤除，我一会儿发信号。”穆翔有些兴奋起来，他在心中对楚轩如此说道。
【但是……这个团队的氛围不太对啊。】
穆翔看着北炎洲队等候时的操作，不禁皱了皱眉。
终于，到了屏障解除的时候。
“动手！”
管状脉冲弹射枪和高斯狙击枪同时发出轰鸣，北炎洲队瞬间倒下三人。有两个是直接被弹射枪恐怖的杀伤力拦腰打成碎片，而另外一个瞬间就被高斯狙击枪打碎了脑袋。
“对方队员被杀掉一人，中洲队正一分……”
“对方队员被杀掉一人，中洲队正二分……”
“对方队员被杀掉一人，中洲队正三分……”
北炎洲队也马上反应了过来，一个白人男子马上大吼了一声，然后五六个队员瞬间就趴到了地上。只是那个速度不像是自己趴的，反而像是被压趴下的一样。
一层无形的壁障挡住了他们的射击，但很快也出现了裂痕。
穆翔趁此机会观察了一下三个还站着的人，一个正是白人男子，一个是戴着头盔的女人，最后一个则是大学生模样的亚裔。
“他们之中有精神力控制者，”詹岚的声音响起，“需要我给你们提供精神力屏蔽吗？”
穆翔马上答道：“不用，你只需要屏蔽酒店就行……顺便看看对方精神力控制者的水平如何。”
“比我差远了。”詹岚却是在那边得意一笑，“只是不知道他能把我的屏蔽察觉到什么程度了。”
就在穆翔以为那无形屏障要破碎时，又是一个淡黄色的护罩打开，隔在了子弹和北炎洲队之间。
【难道真的是？】
穆翔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直接一个闪身落下屋顶，然后两步就冲到了咒怨之屋的院子外，毫不遮掩地对上那三人的目光。
白人男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然后就要出来，结果自己撞在了淡黄色的护罩上。
【从他们刚刚的动作来看，这是一个一次性的卷轴技能……但我还需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啊。】
霸王和零点都停止了射击，而穆翔则朗声对楼上的三人说道：“我是中洲队的队长……我来和你们交涉。”
“交涉？交涉什么？”白人嘿嘿一笑，“你们直接出手了，现在不奏效，再跟我们交涉？”
穆翔耸了耸肩，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迟滞了一瞬间，但也只有一瞬间。
【不过如此。】
“我也没说你们不能对我出手啊。”穆翔冷笑一声，“是你们自己缩龟壳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