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公平？
对复制体郑吒而言，对手的动作就和慢放一样。在毁灭状态下，他的速度和反应力都得到了极大加强……看着郑吒举剑之前的一瞬破绽，他心中一叹，放弃了一拳击破的想法。
每一寸肉体的痛楚，都化作恐怖的力量爆发出来。
岚脚！
原本应该被一拳打出的力量，被完全收束在一脚之中，化作近乎实质的气刃飞射而出，然后撞在抬起的巨剑之上。
“你的极限就在这里了吗？”复制体郑吒身上的气势暂时停下了外放，原本近乎实质的威压骤然消失。但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凝而不发，若他愿意，时刻都可以将内敛的力量打出。
用暗红巨剑接下一拳之后，郑吒向后飞退。原本透明的巨剑，已经完全被暗红色浸染，此时挡在郑吒面前，让他的表情无法被看清。
郑吒单膝着地，长出一口气，心中的念头急转。
“我还没有使出全力……轮回世界里，比现在的我要强的敌人，还有很多。”复制体郑吒平静地说，“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你怎么保护你的伙伴，怎么保护你的爱人？”
“你又怎么践行自己的道？”
“郑吒，回答我！”
如同惊雷滚滚的巨声爆起，复制体郑吒向郑吒大喝！这一刻，他的身上再也没了之前偶然浮现的憨傻意味，只有无尽的压迫感。
郑吒默默摇头，并没有什么慌乱。
但事实是，局势的确不利于他……
当复制体郑吒使用了名为“毁灭”的自创技能，郑吒就无法应付了。强良相和毁灭双重增幅之下，复制体郑吒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并没有氪星人这种基础面板就极其逆天的血统，却有了极强的力量和速度。
这种在力量上的压倒，郑吒只在穆翔身上感受过。
和穆翔的变强不同，郑吒每一次的飞跃不在于血统和能量层级的提升，而在于能量攻击层次的深入。在恐怖片里，郑吒当真是很少吃瘪，但经常和穆翔对练的他，可是完全明白自己的短板所在。
不在恐怖片里吃瘪，是因为他在主神空间已经吃够了……然后有了相应的提升。
血族血统变强后，能量的总量和质量都会大大提升，相应地，使用红炎的效果也会好上很多……但这不够。
郑吒挨打之后就发现，这不够。
正因为中洲队还有穆翔，所以郑吒能非常直观地发现自己和他人成长曲线的差异。
穆翔要变强实在是太简单，虽然至今为止，他也只是从B级的伪氪星人进阶了一次，强化A级氪星人血统而已，但每一次基因锁的提升，都会让血统发挥程度大大提升。再加上他只要晒太阳就能变强，他的力量、身板还有能量强度之类，增长得真是不可思议。
郑吒曾经还幻想过自己进阶到更强之后，能够拥有不逊色多少的力量与身板，但当他真的踏入第四阶，他的评价是玩蛋去吧，别想这种事了。在别人眼中，他是近战强者，但在和穆翔的切磋中，郑吒发现他其实是法师。
在穆翔面前，郑吒只觉得自己是脆皮……
之所以说郑吒的飞跃在于能量层次的深入，就是从一次又一次的对练与作战里对比得出。郑吒的每一个质变节点，都不在于基因锁和血统的提升，这二者只是为能量层次的深入做铺垫。
只有能量层次的深入，才能让郑吒威胁到同阶的强者，而不是仅仅依赖越来越多的能量，进行对同阶强者毫无卵用的狂轰滥炸。那样的他见多了，极昼会的四阶们就是极为鲜明的例子。
在早期，红炎甚至只能让穆翔的皮肤微微发红。如果只是依靠血统和基因锁的进阶，这个结果在如今也不会改变多少……然而随着红炎与黑炎攻击层次的深入，每一次的灼烧都能刺痛灵魂，黑炎甚至能以郑吒自己的狂暴引动对方的负面情绪，连穆翔都不敢硬扛。
穆翔扛不住，眼前的复制体郑吒自然更不能扛住，因为他的身板比起穆翔还是差了不少。极强的力量和速度，其实是依靠正负能量的剧烈冲突而生，他的身体都无法承受这种力量。若不是炽光之心与血族血统的高速自愈，他早就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但问题在于，郑吒突然失去了这个层次的力量。
他发现，他的红炎……无法触及精神意志的层次了。原本能够让他在四阶站稳脚跟的红炎，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他竟然成了徒具能量而无法造成有效伤害的人形电池！
如果复制体郑吒使用风雷相和爆炸，郑吒就用红莲变来应对。要对拼的话，穿云之类的手段都可以用上，完全不会落下风。
但当复制体郑吒得到强良相和毁灭的双重增幅之后，这股力量就不是简单的红炎爆发可以打发的了。如果要用对等的手段，郑吒可以使用修罗变，之后的一系列手段，都能让他的身体扛住复制体郑吒的巨力，而这些红炎又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然而在失去这个层次的力量之后，郑吒无法使用修罗变了……甚至连身化红炎的手段，他用起来都有些不顺畅。
察觉到复制体郑吒有些失望的眼神，郑吒心中苦笑，他又何尝不失望呢……没想到在这么重要的对战之前，他没能使用对等的力量啊。
“你还记得高二的时候，为了在运动会拿下百米的第一名，我们练了多久吗？”复制体郑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从暑假之前练到开学之后啊，每个环节的各种训练方式，我们全都尝试了，只为了战胜隔壁班那家伙，在丽儿面前用最拽的姿态赢。”
“但那家伙在运动会之前，打篮球把自己腿打折了……我们的确拿了第一名，但那家伙缺席了，真是最大的遗憾。那时候丽儿刚读高一，她从头到尾就没待在自己班的方阵里，一直跟着我们，比我们还高兴得多。”
“不过那时候，我们就下定决心，明年再赢他，对吧？”
郑吒苦笑道：“怎么，现在是我充当这个角色了？”
复制体郑吒没有回答，接着说道：“但等到第二年，我们高三……却不能赢给丽儿看了。”
“她没有高二，那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郑吒沉默片刻，抬头盯住复制体的他：“用不着你强调这个……你到底想说什么？”
狂风刮过，郑吒的衣领被提了起来。
“我想证明我的力量，想证明我足以保护我重视的人与事，哪怕对面是另一个我也是一样！我也希望对方向我证明，他配得上我的全力以赴！”复制体郑吒死死瞪住他，“但今天的你，就跟那时候的他，一样让我失望！我期待的是和你的公平碰撞，和你的全力一战，但你呢？”
第384章 问心
“你没有经历过险些再次失去丽儿的恐惧，这就是你放松自己的理由吗？”
“现在的你空有境界和血统，却完全没有相应的实力，总有一天，你面对的危险会超出你的实际能力，那时候你怎么办？”复制体郑吒喘着粗气，他和郑吒几乎是脸贴脸，“你每一刻的放松，都会让丽儿和你的伙伴更危险，你要让她和他们跟你一起，沉睡在无边的黑暗里面吗？”
郑吒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时，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淡漠。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带着些许嘲讽意味地说：“你说得再正确，也无法改变我们两队正在你死我活的事实……你的队友已经死了三个，从整体战局来说，你好像没有资格这么教训我吧？”
复制体郑吒沉默了一下，然后将拳头举了起来：“所以呢？”
“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郑吒淡淡地说，“在两支队伍对上的时候，我们就必然是敌人了……我能毁掉你的伙伴和爱人，你也可以毁掉我的。事实是，作为队长，你没有保全你的伙伴……因为你没有去你应该去的地方，而是把时间浪费在了一个早就可以战胜的对手身上。”
“你在求死吗？”
郑吒摇摇头：“谁会想死呢？尤其是我还被你们的某种手段，搞得发挥不出实力……我不承认我真的输了，所以我也不接受你的教训。”
“嗯？”复制体郑吒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楚轩允许你这么做，必然是因为在这里，你发挥的作用更大。”郑吒摸了摸鼻梁，“那么在你游离于战场之外的时候，你的伙伴又算什么？”
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被你说对了，但你竟然没有开启三阶基因锁的思维模拟……真让我感到惊奇。”
说是这么说，但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在十方轮回阵形成的高台之下，血海翻涌，升起一个血色的人像，声音正是从中传来。而这个巨大的人像，分明就是楚轩的模样。
“如果只是吸收我们对撞的能量，这等收益似乎不够吧。”郑吒瞥向远处的“楚轩”，“毕竟那边的人完全没法威胁到穆翔。”
“你需要我和我的复制体在一起……目的到底是什么？”
楚轩的声音响起：“看得这么清楚，但你改变不了什么了……”
莫名的心悸让复制体郑吒松开了手，他和郑吒同时僵在了原地。高天之上仿佛有什么在注视着他们，在这目光之前，他们的皮囊、肌骨与灵魂都恍如无物，如同被直接剥开。
在这一切剥离之后，这目光之前的二人，只剩下“郑吒”的名字或者说代号而已。
而在二人的意识之中，却涌现出无尽的疑问。这不是旁人问道，而是他们心中的缺口在极致放大。这些困惑平时鲜有出现，而此时却在外力之下泉涌而出。
“我在为什么而战？”
“我的手早已脏了，我的心呢？”
没有任何一个问题来得及被回答，就有另一个问题涌上心头。这个问题在诸多困惑之中并不起眼，甚至显得很不严肃，但足以把他们的心防彻底压垮。
“我们口中的丽儿，到底是谁？”
真正的复制体楚轩正在空中行走，手中是一颗血红色的球。这球晶莹剔透，就如同水晶球一般，但其中却有极强的流动感……分明就是一团血水。而在流动的光影之中，是一整个微缩的浣熊市，他要看向何处，都是轻而易举。
幽冥血海阵的核心，早就在他的手中。
确认两个郑吒的状况之后，他加快了速度，偏南边的一处战场飞去。脚下的信念之力正以极高的功率运行，不必担心来自下方的狙杀。
任何发生在世界之内的事情，无论外界干涉者的想法再天马行空，也会多少反映进来。反过来说，世界之外的力量可以不遵循逻辑，但落实到世界之中，却是要遵循逻辑的。既然作者需要两个郑吒在这个时刻就产生道的碰撞，并在犹疑与困惑之间一胜一败，反映出来就是如此。
复制体楚轩不担心复制体郑吒，原因有二……被复活的萝丽固然是主神按照记忆所复制，但复制体郑吒和自己的萝丽本就是恶魔队的复制产物，他要跨过这个槛很轻松。而正体郑吒要想直面这个事实，就不容易了。
将一个人从自我说服里唤醒，放到现实世界或许只有心理崩溃的代价，但在轮回世界动摇心神，可是不比死亡本身好多少啊。尤其是他还处于渡过心魔之前的阶段……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或者说更上方的“他”和“他”，需要的是一个拥有完整力量的郑吒……至于其他的，无所谓。无论是勘破缺陷，提前为踏入四阶中级做好准备；还是承认缺陷，向自己的心魔一路滑落，都无关乎力量本身。
这反而是最灵活的。
“诺查德，那两个中洲队队员的隐匿不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当他们进入空档期时，你就直接使用魔眼和微型缩爆弹，将他们直接抹去。”复制体楚轩下令，“你必然可以打中……至于中洲队的狙击手，由我抹杀。”
海量的信念之力在他身边凝聚，一把高斯手枪出现在他手中，立即就染上了那种莫名的光彩。他终于真正下场了……作为一个四阶战力。
没错，以彭秋的境界根本不可能负荷十方轮回阵吸收的力量，而将所有的溢出能量都放入幽冥血海阵，却是没有多少意义的……两个郑吒碰撞力量的大头，其实是通过阵核传递给了楚轩。
看了一眼李萧毅等人的方向，那里有一血色巨影立起，手中有一柄仙剑虚影，对着下方的一人当头劈下。
“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吧……你的伙伴连小处的优势都没有取得，是你的布局太弱了，还是你试图用他们换取胜利？”复制体楚轩淡淡地说，随后抬枪往那个方向射去，“作者固然要依赖恶魔队的人才能有视角，但你能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将恶魔队杀光吗？”
五彩斑斓的信念之力化虹划破长空，直直射向穆翔的方向。他的声音骤然狂热起来：
“我一定能射穿穆翔的防御，一定能！”
第385章 对答
超脱与盒子之外，有什么区别？
超脱……说到底是一个对力量层次的描述。只是这力量已经积累到多元宇宙都无法承载的地步，彼此体量差异大到想无可想，才有了视角的变化。之所以能像看书一样观望多元宇宙的纪元兴灭、时代更替，终究是因为有这力量啊。
那么盒子之外呢？
盒子之外……这个称呼本就是针对视角而言的，与力量无关。所谓的盒子，并不真实存在，而是一个假设、构想。一个世界以某种形式被世界之外的力量认识到，这种认知模型就可以用盒子来指称。被认知者便是盒子之内，认知者便是盒子之外。这视角自然也和看书一样，但却不依赖超脱的力量。
这种认知与力量无关吗？
应该说没有必然关系。一个很古老的说法就是，盒子之外的认知者哪怕再高高在上，再宛如神明，他的这种视角也只是基于盒子而言。离开了这个认知模型，他自己或许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干涉都可能无法做到，这就和超脱截然不同了。
那么盒子之外的认知者，自己也有可能在盒子之中？
这是必然的，将定义推广至一个无限的范畴里，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认知的东西。所谓不可名状，也只是在一定范围里无法被特定对象认知，但总得来说，必然是可以被认知的。既然都可以被认知，就都可以被纳入名为盒子的认知模型。
那么盒子制造者呢？如果没有力量，如何制造盒子？
盒子制造者的说法，是基于认知与实体的不完全统一而言……以你们的层次，理解凡人的哲学并不困难，就这么类比吧。这是一块由我构造的柠檬，你们都看到了，但你们眼中的是自己的认知产物，实体依然在我手里；同理，世界是实体，而盒子是实体被认知后的反映。
所以说，盒子制造者所制造或者说干涉的，其实是一个认知模型，而不是世界本身吗？
没错，无论是最初的《无限恐怖》，还是被我从投影化为真实时间态的那个世界，最初都是认知模型。不如说，无论是所谓的作者还是读者，他们认知到的故事都和多元宇宙的真实有差异。因为认知模型的不完善，才会有种种错谬反映出来，但真实的多元宇宙却不会有这些问题……除非多元宇宙真的出毛病了，那就是恐怖的灾变了。
当初你也是极其弱小，为何能够化投影为真实？
因为我曾经去到过世界之外……虽然没有达成最初的目的，甚至将自己曾经的痕迹全部磨灭，但终究是带回了世界之外的东西。
世界之外的……？
没错，那是一个不同的视角……这视角在真实的时间态却是毫无用处，既不能助力开天战役，也不能帮助渡过升华大劫。但在尚未成为时间态的投影之中，却能发挥无可想象的作用。
在没有成真的时间态里……又能如何？
你们应该知道，将投影化作真实的世界，大到时间态，小到一个位面，都对多元宇宙而言是好处。正因对多元有益，才能被利用……无论是蛇，还是我，都是如此所想。蛇要将一个最有利于自己的投影化为真实的时间态，作为自己卷土重来的根基；而我就要将那投影化作最有利于我们的时间态，遏止他的图谋，再挽回更多的遗憾。
你能够修改，就是因为世界之外的视角吗？
这是其中一个不可缺少的要素……从层次来看，我所获得的视角，和蛇所依赖的“作者”，却是完全等同的。真要论起来，还是我胜了一筹，因为蛇与作者，终究不是一心，蛇的力量再强大，未至超脱，也无法将力量化作世界之外的视角。而我的认知却是不受限制的，我既可以在盒子之外，也可以在世界之中。
也就是说，当时的你……
没错，世界之中的我可以与对方推到前头的恶魔队交战，而盒子之外的我可以通过轮回世界的特殊性，将世界之外的视角传递进来。搞笑之主作为终极，他的力量可以跨越无穷的时间线与时间态，传递到这个世界，将蛇的影响抵消；而要消除作者的视角，就必须把同等层次的视角放到盒子之中。
这就能够将作者排除在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