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色的手掌快，但这道长虹更快，还没有出手，那刀芒就仿佛已经命中……下一刻，已经分不清何处是刀锋，何处是刀光，空间发出了被撕裂的哀鸣，位面间隙从中显露。
霁月不知何时已经从穆翔手中消失，而即将拍中他的翡翠色手掌也消失不见。
一声响起，仿佛昆山玉碎……那半边的翡翠色手臂叮当落地。
第316章 破不败
直到那无数翡翠色的手臂被切断，落地发出玉器般的声音时，穆翔才发现，原来这无数的手臂，自始至终，都只是一条手臂而已。
当这手臂与翡翠无上士的联系被切断，它的神异才褪去。
没等翡翠色光芒上涌，将被切割的手臂复原，穆翔就出现在了翡翠无上士断裂的左肩旁，一拳轰向他的伤口……如果翡翠神像的断口，也可以称作伤口的话。
层层叠叠的魔纹从断口处浮现，并不张扬的图腾，此时却成了最坚固的屏障。在巨响之后，穆翔的右拳再度破碎，血肉伴着金光四处飞溅；而层层叠叠的魔纹，也散落为无数绿色光点。
但穆翔脸色不变，仿佛感受不到冲击的痛苦。他的脚下瞬间出现了一条条深不见底的裂痕，这是由入微之力导引体外的冲击力所致。左拳轰在翡翠色的身体之上，同样破碎；而恢复完好的右拳又一次接过攻势，如此循环往复。
不过一息之间，穆翔已经挥出上百拳，每一拳都给双方带来惨痛的代价。尽管伤势的修复是自然而然的，但穆翔的双拳也越来越沉重，而那翡翠色的断口处，则是泛着金光不断延伸的裂痕。
翡翠无上士的无数右臂在黑炎的笼罩之下，坍缩为一，并随着黑炎的蔓延不断崩溃。在穆翔的攻击之下，他被切断的部位都直接化为与真实翡翠无异的存在，但在黑炎的灼烧中，却有如同血液一般的绿色离散，然后被黑炎吞噬。
坍缩的右臂依然有着恐怖的威能，随着翡翠无上士带怒的一挥，比这两米的神像魁梧好几圈的修罗战体，直接连同黑炎和污血一起被甩了起来，然后撞向穆翔。
在穆翔和郑吒的外围，隐隐约约有绿光亮起……若是两人一撞，非得是被这绿光裹着，连同翡翠无上士的恐怖力量，毫无保留地对冲殆尽才对。
穆翔恍若不知，双拳竟是毫不停顿地继续轰击……只是不知何时，这双拳竟然不再破碎，只炸出金光点点。
下一刻，黑炎和污血泼洒到了穆翔身上，然后就是庞大的修罗战体……在绿光之中，穆翔被整个碾碎。
但这不对……以穆翔的身体强度，怎么可能先郑吒破碎？而且郑吒的身体却和完好无损一样。
这一念在翡翠无上士的心中闪过，随即就有一朵翡翠曼陀罗在他背后展开，然后被喷吐的刀芒一击而断。
真正的穆翔出现在他的背后，先前钉入地面的霁月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带着汹涌的刀光劈开这朵曼陀罗，劈开破碎飞溅的翡翠碎片，劈开层层叠叠的魔纹，劈在翡翠无上士的背上！
那个破碎的穆翔，同样只是在强共振之下，被剥离出来的力量……所以他毫无顾忌。
在翡翠无上士背后的伤痕中，有一道绿光窜出，如同离弦之箭刺向陷入真空期的穆翔……此时他周身的金光已然被挥出，随着能量的骤然衰减，护身力场也稀薄了起来。
就在这时，以翡翠无上士为中心的一片地面爆发出扭曲的光影，那一丛丛光影由地冲天，满是锋锐……这是先前被碾碎的那个穆翔，此时，还没有被湮灭的能量化作无极剑气爆发！
每一缕无极剑气都是细小的利剑，在这利剑之间，那道绿光碰撞、转折，最终偏离了一瞬，从穆翔脑袋边上擦了过去。
霁月护在身前，连同护身力场形成一个防护，却被绿光直接撕裂。当那道绿光闪过，穆翔的脸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虽然以穆翔现在的境界和肉体，被直接爆头了也不等于死亡，但绿光的波及都造就如此伤痕，还是让他心头一跳。
【这种程度的攻击……就算是灵位也有可能受重伤吧？一般的半神被命中，怕不是直接歇菜了。】
被这一击伤到，穆翔心头有惊无惧，金光再度亮起，提刀就向前冲去。
作为一个受到颇多限制的灵位分身，翡翠无上士的手段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而在穆翔和郑吒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之后，效果也令人满意。
被翡翠无上士伤到，一点都不值得意外……但伤到翡翠无上士，就说明他不再立于绝对的不败之地。
穆翔的肉身、能量和意志再度共振，这一次并非分出一部分力量牵制对方，而是真正集中一点的冲击。
汹涌的黑炎将翡翠无上士给笼罩，立即就有绿光爆发，试图将黑炎压制……但黑炎只是被压下了些许嚣张的气焰，除此以外，仍然是紧紧附着在翡翠神像之上。
陷入狂暴之后，那黑炎的层次竟然又有几分提升……这种对抗的态势，说明起步于半神级红炎的黑炎，已经不比灵位分身的能量逊色多少了。
染着黑色的六条手臂死死抓住神像，竟然是要撕裂这尊分身。在爆发的黑炎和修罗斗气之中，翡翠无上士全身都被郑吒所笼罩，连背后浮现的防御魔纹，也同样被纳入攻击范围。
“放肆！”冰冷的声音响起，在爆发的绿光之中，无数条手臂在神像两侧再度展开，将黑炎反压而出，下一刻，巨大的修罗战体被直接撕裂！
这一次，修罗战体没有粉碎为红水晶一般的存在，受到绿光的刺激，刚刚解体，就化作红炎倒卷。
郑吒双目赤红，虽然从修罗战体中跳出，却没有退出四阶基因锁状态。在他的咆哮声里，黑炎与污血于头顶卷为一只大手，抓起破灭之枝怒斩而下。
无数条手臂带着绿光上扬，将破灭之枝整个弹飞。巨剑弹飞之时，剑身之中的漆黑也是一阵激荡，就有黑炎从中冒出。
下一刻，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金光纠缠的霁月，从背后刺入，将翡翠神像直接贯穿。
失去自主意识的郑吒，自然不会配合穆翔……但穆翔可以配合他。之所以大胆爆发力量穿刺，就是因为穆翔看明白了郑吒的意图。
一击得手，海量绿光从后背涌出，试图冲开穆翔，其中更是不乏锋锐至极的绿色光矢……先前将穆翔脸庞划开的光矢，此时如暴雨扑面，向着穆翔攒射！
但这是最好的机会，穆翔又怎么可能会退？前一次没有挡下，是因为能量的真空期，如今他体内的能量依然狂暴汹涌，所以他不退！
金光在绿色光矢之中摇摆，仿佛一支随时会熄灭的残烛……穆翔知道自己体内的能量不多了。
不多……但还能再爆发一次！
穆翔的双眼一片赤红，在他预设的最后时刻里，他又一次解开了四阶基因锁……被搁置的基因优化重启，这一次不为续航，只为最猛烈的一击。
在怒吼声里，金光顶住海潮般的绿光，甚至开始反压……而霁月则吞吐出更加刺目和热烈的光芒，其中隐隐出现了几分血红。
贯穿神像的刀锋拧转起来，下一刻，金色裂痕自内而外，在整个神像上蔓延！
第317章 破，灭！
杀戮的直觉让入微能力发挥到极致，贯穿翡翠神体的长刀似乎能将一切解离。刺入翡翠无上士的身体后，霁月的刀光不减反增，到得此时，溢出的刀芒和金光已经翻滚如火！
无数条翡翠色的手臂顶着金光与黑炎挥起、展开，这一次，它们不再上演一指顶回的神迹，手掌之中，是无数奇形怪状的器具浮现。这些器具全都没有实体，比绿光凝成的翡翠还要单薄几分……如同投影一般。
如果穆翔还清醒，他马上就会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为何悬浮在神像手中的面具，被主神称为存在之面（残）？
极昼会研究这些东西，显然都有其目的……只说为了科学，似乎不大合理（何况楚轩已经把他们的科研籍给开除了）。
无论是咒怨世界脱胎于伽椰子的拟造模因，还是这个位面群的大批量生产、根植于位面发展趋势中的行为实验，全都是将恐怖片位面的重要内容提取，转化成能为极昼会所用的成果。
在这一过程中，的确会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发生……于是，出自于某个位面的事物，就会向更上位的存在靠拢。就像诸多剧情道具，都存在一个更强的原型，极昼会正是在促成这一过程！
只是受限于认知和技术力，他们对剧情道具的模拟、转化也远远没到尽头……
存在之面（残）正是如此，这已经是极昼会在这一位面群的最高成果，是其他一切白色面具的原型品，无论是复刻迈克尔迈尔斯人格行为、稳定制造人魔的面具，还是制造畸变残次品的面具，全都依赖于这个最高成果。
但极昼会的这个最高成果，相比早已存在的完整版，也只是残次品而已……而极昼会并不知道这些，这个“残”是主神的判定。
同样地，这无数翡翠手掌中紧握的器具投影，也是从一个又一个位面提取、转化而来……它们甚至比存在之面（残）走得更远，其本体在被注入翡翠无上士的圣位本质之后，就是所谓的神器了。若是舍得灌入圣道，更能成为圣器！
翡翠无上士知道，无论是注入圣位本质的神器、灌入圣道的圣器，还是人族修真者的仙器，其实都是灵宝这一位阶。从无数位面提取来的东西，往往都带有更高位原型的特性，虽然只是一鳞半爪，但也比纯粹手搓的神器、圣器要好上一些。
在他的推算之中，若是收集到起点就极高的位面物品，加以高效炼制、转化，甚至能逼近后天灵宝的层次……至于最优秀的原型，比如先天灵宝，就别妄想了。
幻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跳出困顿，晋级高阶圣位……
此刻，这些历经漫长的时间，自无尽的空间里搜求、提炼出来的神器，被灵位分身以自身能量为代价，强行投影至此。
一条翡翠树枝扫过穆翔的左臂，笼罩其上的金光瞬间凝结，如同一层翡翠般脱落；一条翡翠杵旋即抽过，将裸露的左臂整个抽碎。
狂暴之中的穆翔被这一击激怒，但在本能的判断下，并没有马上依赖增强的自愈能力修复左臂，而是任着半边的缺失，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翡翠无上士的后方，继续发力。
他的直觉是对的，下一刻，各式各样的翡翠色器具从穆翔先前的位置上甩过，却都打了个空。
而在金光的蔓延之中，翡翠的神像再也支撑不住，于金光和绿光的迸射中，骤然破碎！
翡翠神像之中的内质彻底暴露在外，那是透着神圣气息的血肉。虽然比起真正的圣位血肉，这就像是一块冷藏许久的合成肉一般，但毕竟也带着更高层次的意味。
先前被撕裂战体、掀飞巨剑的郑吒，此刻如同嗅到血食的野兽一般，咆哮一声就扑了过来。
漫天黑炎一分为二，如同两只大手，一只去抓破碎的神像，另一只则裹着修罗斗气，狂猛无比地拍向穆翔。
穆翔目光中满是血红的杀意，此时却没有硬接，而是向后一闪，下一刻，比黑炎巨手还要大的月刃飞出，将那巨手劈为两半。
虚空中又有黑炎凝聚，将破灭之枝挥起，一声巨响之后，那巨剑震荡得仿佛随时会脱手而出，新出现的黑炎大手也是一阵紊乱，但终于是将霁月的这一刀给挡下。
破碎的翡翠神像，对穆翔而言没有半点吸引力，他退开之后，却是握紧了霁月，周身的金光急速闪烁起来。那是最后一部分能量，此时它们被毫无保留地压入霁月之中。
在这一抓、一劈的对撞中，盘旋在空中的污血落下。这污血之中闪烁着绿光，回荡着哀嚎，在先前的战斗里，郑吒几乎调动不来它的力量，只能让它在一次次碰撞中被消耗；而当郑吒的自我意识沉入黑暗，这污血又像活了过来。
翡翠的神像被黑炎的巨爪攥住，几乎没有碎片逃逸出去。此时，这破碎的神像似乎失去了一切灵性，其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流出，汇入巨爪之中，令黑炎翻涌、污血沸腾！
嗅到诱惑的郑吒冲到了黑炎之中，伸手就抓向一块最大的翡翠碎片。对他而言，那比最新鲜的血肉还要诱人。
就在这时，一个模糊的阴影从翡翠碎片之中升起。它本来只是一块块碎片的影子，此刻却脱离了地面、脱离了碎片，然后在空中化作一团不可名状。
穆翔独臂持刀，沉默地看着那团阴影的升起。在他眼中，那是一团不定形的触手，满是阴暗和扭曲。
在这团不可名状完全浮现的瞬间，穆翔骤然挥刀……这一刀将他周身最后的金光压榨殆尽，却爆发出不逊色于之前任何一刀的威势。
在狂暴的杀意之中，这一刀融贯了肉体、能量和意志，瞬间跨过了这段距离，劈在阴影之上。直到阴影在刀光里震荡起来，空间中才撕开一道狰狞的裂痕。
下一刻，穆翔左臂的断口鲜血喷涌。
如渊似海的杀意撕开这团不可名状的意识，在它发挥出威能之前，就将它精确地截断。
充斥着愤怒的吼声无风自起，回荡在整个空间中。
但穆翔却知道，这一局是自己赢了……作为降临载体的神体计算机已经彻底破碎，而附着其上的分神，也在失去形体后的最脆弱时刻，被自己一刀斩灭。
穆翔赢不了圣位，是因为他的攻击手段还不能触及到那个层次；而他的身板也没法抵抗住有无限能量作为支撑的圣位的攻击。
但要对付一个颇受限制的灵位分身……穆翔还是有些把握的。虽然偶尔出现的圣位手段让穆翔和郑吒吃了亏，但在载体破碎、分神被灭之后，这个分身也就无法继续存在了。
这一刀之后，穆翔已经到了近乎灯枯油尽的地步。氪星能量几乎全部枯竭，四阶基因锁甚至都无法维系。在狂暴的杀意随着那一刀劈出之后，穆翔更是直接退出了四阶基因锁。
强烈的虚弱感让他想一屁股坐地上，层次极高的肉体在此时成了负担，每一寸骨肉都如千斤重一般压在他的灵魂上。
【这难道就是生命的沉重？】
此时只有和他意念相连的霁月保持着得心应手，如同最有力的支撑钉入地面，将穆翔的身形稳住。
【霁月能将意识也贯通进去，刚刚我似乎就是把狂暴如此疏导出去的……如果说之前的霁月只是把负面意志像洪水一般储存，然后融入刀式之中，那么刚刚的一刀简直就是毫无保留的泄洪，效果强了不知多少……】
先前一刀的威力让穆翔也吃了一惊，若是他清醒，别说判断威力，就连挥都挥不出来……这趁虚而入，在最正确的时刻切入的一刀，简直就是杀戮本能在狂暴意识加持下的完美体现。
第318章 一刀
【因为那缕分神的层次极高，所以消耗的狂暴也多了数十上百倍么？这么看来，很难复刻这样的操作了，还是得靠张杰啊……】
就在穆翔喘息时，郑吒的身形也顿住了。
先前疯狂吸噬翡翠碎片的他，在那阴影浮现时立即闪避。当那阴影被一刀斩灭，化作怒吼时，又被穆翔的狂暴杀意所压倒；而不断壮大的污血也在此时一阵扭曲，似乎又有新的养分补充进去。
但此时，闪到一旁的郑吒，却停住了动作。
以左肩为起点，他从左肩到右腹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痕。红炎从中腾起，而后化作深沉的黑炎；即便如此，这升起的火焰也没能马上将他的身体修补。
凤凰精血带来的能力正在显现，但那血痕之上的金光，却没有被立即驱逐……在红炎升腾的声音中，郑吒的身体就这样一分为二，随后，右边的两个脑袋、三条手臂就和半边残躯滑向地面。
威势不减的汹涌月光直到这时才轰到基地另一边的尽头，在那足以隔绝位面间隙的厚重合金墙上，剖开一个穿透性的口子。
在震耳欲聋的碰撞声里，郑吒的三个脑袋对穆翔发起同样的怒吼。
穆翔清醒过来了，但他还是要说这一刀劈得好……
因为郑吒可还没有清醒啊！在吸收翡翠无上士的分身碎片之后，他的状态虽然没有直接回到巅峰，却也恢复了不少；那不知底细的污血，更是壮大了几分，比起先前大范围杀戮之后的状态，却是只强不弱。
虽然退出了四阶基因锁，能量也几乎耗尽，但穆翔毕竟是四阶……即便没有氪星血统带来的身体，即便没有充盈的能量，他依然有一个强悍的能力。
那就是四阶基因锁带来的自愈……不同于依靠氪星能量发挥的自愈能力，这种自愈是通过透支生命力来实现的。
通过压榨生命力，刺激自身的细胞，使得自愈速度达到平时的成百上千倍……虽然代价十分惨痛，减寿什么的都只是表象而已，对本质的损耗、对未来提升的影响都在其中；但这里是轮回世界啊！这种根本性的消耗，都能直接被主神治愈，那还有什么好顾忌？
对轮回世界之外的四阶强者而言，几乎是自断后路、用远水救近火的最终手段，放在主神空间，只不过是一场恐怖片里的应急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