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同龄的王小孝已经凉透了，李老施则是刚刚死掉如果穆翔在，他会纠正李帅西的一点：严格来说，王小孝是被红炎烧了个干净，没法凉了。
李帅西看过《死神来了》系列，自然知道其中的死亡多么有冲击力。但再怎么说，以前也只是看电影而已，置身于其中，感觉又是不一样。在公路上亲眼见证的一串死亡，还有此后成败不一的死神大点名，全都让他置身《死神来了》的恐惧被持续放大。
正因为很快接受了主神空间、恐怖片轮回的设定，李帅西才一开始就选择跟随两位资深者，然后一路跟着他们的安排到了疗养院。然而抛开先前的惊险不说，疗养院也并不安全，李老施的死就是明证。
那个军人还穿着一看就够硬的动力甲在走廊上巡视，和他们说着目前的情况。包括李老施的死在内，这些信息都由他转述。
但李帅西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安慰，他只觉得王侠就像是一个狱卒，而他们则是被关在监狱里的死囚，等待着行刑……行刑者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死神。
死亡随时可能降临，而李帅西什么办法都没有。资深者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新人，只顾着完成自己的事情。现在看来，他们只能等死了，在无尽的煎熬里迎接死亡。
相比这种煎熬，死亡才是解脱；但李帅西可不期待这种解脱，对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来说，多活煎熬的一秒也比马上死要好。
李帅西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眼睛疼得难受，用力揉时，他才看到自己手腕上多出的手表。
差点忘了这东西。
李帅西又揉了揉疲劳的眼睛，意识到原来自己发呆这么久都是瞪着眼的。然后他看了一下手表，此时是第三天的凌晨一点半，距离李老施被噎死只有二十多分钟而已。
“……”李帅西连骂脏话的心力都没有了，他保持着瘫坐的姿势，全靠身后的软墙支撑自己。
身后隐隐有些动静，但听不分明。这些房间的隔音相当好，隔壁的声音再大，传到他耳中也顶多是知道有，但不可能搞明白具体情况。这让死牢的氛围更重了几分虽然事实上隔音只是优质材料的附加功能而已。
王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郑薛！你在做什么？”
他不会是要把自己撞死在这软墙上吧？且不说这软墙撞不死人，《死神来了》的一个特性就是，在死神来杀某人之前，某人以自杀等方法打乱死亡顺序是不会成功的。
“都是徒劳罢了。”李帅西自言自语，不知道是说自己，是说隔壁的郑薛，还是说试图阻止郑薛的王侠。
郑薛似乎连电影都没看明白，这种人竟然还能找到香港的工作？果然这种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家伙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搞笑！李帅西心中闪过这些念头。
王侠伸手扯开了安全屋的门，这身动力甲的发力足以应付这里的防御措施。虽然听中洲队资深者的意思，这身动力甲在主神空间连一般货都不算，但王侠用起来还是相当震撼。
“要是这动力甲可以在军中普及……”王侠时不时就会这么畅想，他听说楚轩大校传回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这动力甲的信息，外面的科学家们又能否造出来呢？
郑薛正在把脑袋往墙上撞，但这只能让脑袋晕一下，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只有眼镜在墙和脑袋的合力之下碎了，郑薛颤抖着手去捡碎片，眼看就要划在自己的脖子上。
“住手！”
王侠拽过郑薛，情急之下他只是简单一拽，而郑薛却像小鸡一样被提溜起来。这一拽让郑薛手里的碎片被甩脱出去，只来得及在脖子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看到郑薛整个人都甩起来，王侠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动力甲用力过猛了。他把郑薛放下来，想说什么又说不来，只能尽量温和地说一句“冷静”。
郑薛愣了一下，随后疯狂地吼了起来：“冷静？我怎么冷静？！他们都死了！我们都会死！”
“我受够了！老子现在就死了算了，总比坐着等死要好！”
王侠不知道怎么劝他，但也绝对不会任由谁死在自己面前。如果有了这套动力甲，还不做些什么的话……他穿这身铁皮有何用？
“我不会让你死掉的。”王侠沉默了一下，隔着头盔开口道。
郑薛的瞳孔一缩，随即他的眼睛猛地瞪大。王侠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摘了眼镜后的双眼，这双陌生的眼睛不再斯文，分外狰狞。
“你他妈装什么！”郑薛咆哮道，“你躲在这罐头里，你是最安全的，你他妈装什么！”
“你不用被关起来，谁要你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你他妈在施舍谁！”
李帅西没有听清隔壁的怒骂，但若是他来说，应该也差不多。王侠就是跟那些资深者一伙的……他们不在乎这些累赘的死活。
“天上掉飞机……”李帅西喃喃自语，他听资深者们说过这个猜想。越到后面，死神的袭击就越不顾忌旁人的死活……或者说，干脆合并一起处理了。本来他以为天上掉飞机还是有可能的，但在得知李老施的死亡之后，他又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了。
包括电影里的克莱尔在内，所有住进泡沫屋的人都没有真正安全。要让他们死在这里面，有的是办法。克莱尔之所以没死，只是因为她没有被设计死在泡沫屋中而已。李帅西如此想道。
话说现在真的有飞机会砸下来吗？直升机不算，估计只有那种客机才能把疗养院整个夷为平地。
“也不对，欧美有一种红眼航班……”李帅西突然想到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小知识，“夜间也有不少航班会运行。”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李帅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架客机从漆黑的夜空中坠落，仿佛是跌入无尽的黑雾之中。这架飞机试图紧急迫降，但在失败后就变成了一台横冲直撞的钢铁巨兽，裹着浓烟和火焰犁开林地。这头巨兽冲锋的终点，恰好就是疗养院所在。
一切只在短短几息间发生，早已支离破碎的机头裹着无数的碎片撞进了疗养院。走廊一头和两边的空置病房在这冲撞之前就像纸糊的一样，化为新的碎片加入其中。爆炸的火光、碎片和冲击波瞬间就到了走廊的尽头，连带着所有的安全屋也开始崩溃。
几乎所有人都在冲撞发生的瞬间失去了意识，王侠拽住郑薛，下意识就要离开这间安全屋。但冲击波比他还快，上一秒还面色狰狞的郑薛，在王侠的手中化为一团破碎的血肉，整个糊在了墙上。
王侠还没有失去意识，但也被轰了出去，撞在墙上。动力甲的防御的确不差，没有让他一样被撕裂。在这瞬息之间，头晕眼花的王侠咬牙回头，看见远处有什么庞然大物掀开了屋顶、墙壁，以极其恐怖的威势横压而来。
他立即按照郑吒教他的方法，启动喷气背包。尽管这也不一定能逃开，但总比原地等死好。作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即使面对生死危机，王侠被训练好的身体也会做出尽量有利的反应。
动力甲带着王侠斜斜地冲天而起，下一刻，一枚金属碎片呼啸而来，刺穿了动力甲背后的核聚变核心。
风声尖啸，如同尖利的嘲笑。概率极低的事情在这时发生了，王侠的核聚变核心被精准洞穿；而主神空间出品的足够稳定的高裂变电池，也恰好在这瞬间的破坏中短路。
分析是不是高裂变电池与核聚变核心的兼容结构不稳定，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在死神面前，所有的小概率事件皆有可能发生，串起一条通往死亡的链子。
王侠的背后爆发出炽热的火光，动力甲带着他在空中化作烟火。
火光向四周扩散，但下一瞬就定格了。
准确地说，是这个世界陷入了停滞。
这一刻，火光与碎片定格在空气中，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带起涟漪，而又一同静止。一切爆炸声、碰撞声和肉体撕裂的声音都无限拉长，无形的血腥音符在黑暗中飘起，却不知去往何方。
第260章 遗忘
当李帅西醒来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上方的巨大光球所吸引。十余道光柱从这个光球中射出，将包括他在内的一圈人笼罩。
没等李帅西想明白情况，他下意识转动的视线就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定住。濒死一般的心悸忽然跳起，他人在光柱中，感受着温水浸泡般的舒适，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李帅西好像被一头恶鬼凶兽所注视，这让他逃避般闭上了眼。直到这时，他才感受到下半身的冰冷和剧痛。
穆翔的目光只在李帅西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扫过其余人。
【王侠还是死了么……但他们俩却活下来了。】
除了一开始进入恐怖片的中洲队十一人，张杰的妻子外，主神空间中还多了两人，李帅西和朱雯。李帅西的下半身完全消失了，后背也缺了一块，整个人像是被斜切一刀的火腿；朱雯的右半边身体则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勉强完好的脑袋和左边的身体。仔细看去，他们身体的残缺处还有尚未消除的焦黑。
尽管两个新人的样貌都是凄惨，更是在剧痛的刺激下惨呼出声，但他们毕竟是活下来了。
穆翔身上的光柱是最先消失的，只停留了一瞬而已。在他落地的瞬间，他回答了意识里主神冰冷声音的询问。
“是否愿意加入天神轮回小队？”
“我拒绝。”
在穆翔之后落地的众人，自然听不到穆翔在心中的回答，他们都看向仍在空中的人。郑吒、张杰依然沐浴在光柱中，而出人意料的是，还有一人也在光柱中悬浮着。
一张绿色的面具黯淡无光，从他的脸上落下，露出张恒的脸。
穆翔心头一跳，伸手就把这面具捞住，收到了自己的手环里。
【这家伙怎么把面具戴上了？而且似乎消耗不少……】
两个身受重伤的新人却比他们都先落地，又过了一会儿，张恒和郑吒才先后从空中落下。从旁人眼中看来，张恒应该是由于使用念动力浮游炮，消耗了太多生命力；而郑吒则经历了和张杰的苦战，虽然自愈能力很强，但消耗的血族能量也难以估量了。
事实上，随着兑换等级的提高，本就带有能量的兑换，质与量都会有极大的提升。像穆翔和郑吒这样的高阶兑换者，随便打一场架，对他们而言不过尔尔的消耗，对其余人来说简直就是能把人抽干不知多少次的恐怖负担了。因此，在主神处也会消耗更多奖励点才能把能量充满。
若不是穆翔与引导者融合后直接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他估计也要在空中多待会儿。
【让张恒消耗严重的，应该不是念动力浮游炮……以他的实力，被浮游炮榨干都不可能和郑吒一个消耗程度。】
【如果一直统筹全局的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能是……】
【我的记忆缺失了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落地了，只有张杰还在光柱中。更加奇怪的是，其余人受了再重的伤，接受一会儿治疗也会醒来；而张杰却依然昏迷着。
穆翔身形一闪，就到了张杰的下方，眉头微皱。这一动让张杰的妻子脸色一白，闷哼一声，但却没有退缩，仍是站在张杰身边。
穆翔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气息太恐怖了，对只是普通人的她冲击太大。
詹岚叹了口气，给她来了一个全身修复，好在她并没有真正受伤，光柱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了。
“嫂子，抱歉了。”穆翔带着歉意对她点点头，“刚进入这个境界，还没能收敛好。”
张杰的妻子笑了笑，抬头看着空中的张杰。
穆翔推了推眼镜：“各位先回去休息吧，詹岚，和两位新人讲一下主神空间的规则。郑吒，你跟我一起在这里等着，等到张杰修复好为止。”
郑吒身形一动，就到了穆翔身边：“你的奖励点还在被消耗？”
穆翔点点头：“没错……虽然我还有几万奖励点，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你的奖励点被消耗完，你不会被抹杀么？”郑吒摸了摸鼻梁，“另外，如果你的奖励点消耗完，我能无缝衔接让张杰接着被治疗吗？”
“第一个问题，应该不会，主神的规则是‘恐怖片结束时奖励点为负数则抹杀’。如果在主神空间变成负数，大概还有一场恐怖片的机会补上。”穆翔如此说道，“至于第二个反而不是问题，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穆翔记得楚浩因为神性的撕裂，足足修复了三天三夜，也只是消耗了三万多奖励点。此外，若是张杰的修复消耗量太大，以至于穆翔无法承担的话，他喊出的全体修复就不会生效了。说到底，留郑吒下来，只是穆翔一贯的谨慎过头罢了。
而且，穆翔也有事情要问郑吒……
郑吒叹了口气：“你先把张杰怎么活下来的，跟我解释一下吧。”
“张杰兑换了死神血统，死神血统的原理就是灵子化。”穆翔推了推眼镜，“灵子被设定为构成魂魄的主要物质，张杰希望用这种方法把自己的灵魂和引导者分开。然而他没想到，引导者人格也是由主神提供的人造灵魂承担，同样灵子化，就同样不能分离。”
“而詹岚兑换的义骸，则可以是这种灵魂的载体。主神所提供的死神血统，没有了原著里的一些缺陷，所以不需要义骸也能在各种环境里行动……但引导者与张杰分离后，义骸对张杰残缺的灵魂而言，就是必要的载体了。如此，张杰才能被识别为存活，然后回到主神空间接受治疗。”
郑吒挠了挠头：“但为什么一定要死神血统？”
穆翔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主神空间这么多的能力，都不是同一个世界观……在《死神》的世界观里，灵魂由灵子组成，但在别的世界观里可就未必了啊。张杰又不是《死神》世界观的人，不兑换死神血统，怎么灵子化？”
“我的波纹气功、无极剑气也是一个道理啊，你见过哪个氪星人能用这些能力发挥肉体优势的？”穆翔耸耸肩，“如果不是主神让我兼容了不同世界观的能力，我就算是超人本尊，也未必能练出这些能力吧？虽然只要能练，就比这些能力原产地的任何人都强……”
“好吧，好像明白了……”郑吒又忍不住挠了挠头，他感觉头痒痒的，“话说你怎么知道张杰兑换了什么？”
穆翔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要问你的事情。”
“问我？哈？”郑吒愣了一下，指着自己。
“我忘了。”穆翔沉默片刻，如此说道。
回来了，二月开始继续更新。说好停更不是太监，就必然会做到，因为这是我们z系特有的男人的承诺啊！（震声）
第261章 初探入微
张杰的修复足足持续了一夜，中洲队回归时是晚上八点，等他落地，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但穆翔和郑吒心中却是庆幸，时间和消耗都不是问题，只要能修复成功就好了。
张杰一落地，就将自己的妻子紧紧搂在怀中，两人相拥无言。
穆翔和郑吒交换了个眼神，分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回到主神空间的第一觉，大多数人都会睡到自然醒。既然其余人还没起，就给他们俩一点时间吧。
“兄弟，大恩不言谢……”
穆翔伸手推门时，心中响起了张杰的声音。他诧异地回头，却看见同样回头的郑吒。两人都看向广场中间的张杰，对视一眼，都是惊喜莫名。
张杰似乎保留了原有的能力！
穆翔笑了笑，开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也花了一晚上才把自己的气息给收敛好，现在不会有什么外溢的危险气息了。境界一突破，超出原有实力的部分自然会体现出来，如何控制好，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就是四阶吗……”
穆翔盘坐床上，闭目良久，然后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四阶被称为改变命运的一阶，也是评定一个人是否为真正强者的标准。任何一个四阶强者，在自己的体系之中，都是难以用数量抹平的恐怖存在。穆翔和郑吒早在三阶时就直面过其他体系的四阶强者，但当他自己迈入基因锁第四阶，才意识到有多大的差距。
简而言之，穆翔和郑吒能在三阶时就摁着其他体系的四阶强者揍，不完全是他们强，基因锁的强也不可缺少。二人虽然有着骄人的战绩，但放在基因锁的体系中，依然是三阶而非四阶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