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没有统计过啊，原来的时候都是自己卖自己的，自己的电视机能够卖出去就行了，谁关心什么市场的份额啊。
谁关心别人卖出去多少，谁知道对标的是其他品牌的什么产品啊。这些问题根本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第96章：听真话还是假话？
秦川每问一个问题，眼神就怪异几分，妈的，后世的销售，那是一个企业最苦最累的岗位，虽然说也能够赚钱，但是那钱都是拿笑脸，拿加班，拿一肚子酒水换回来的。
一个企业说最累的是销售，没有其他岗位的人员会反对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国营企业，这销售岗位真的就是一个肥差啊，一个销售科科长，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企业的产品在市场上是一个什么定位，也不知道自己企业对产品的定位，也不知道自己产品所占据的市场份额。
也不知道自己对标的产品是什么型号，更不知道自己对标别的企业同级别的产品售价是多少，主要的销售渠道是什么？
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这种销售放在后世，那就是饿死都不值得可怜的。
但是这个时候在国营企业里边却比比皆是。
从计划经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的时间了，结果国营企业的销售还是这样，真当自己还是老大哥呢。
这南方的电子厂不断的崛起，时代早就变化了。
朴正汉能够从秦川的眼神中感受到什么，脸色也难看的很，只不过却没有办法说什么。
虽然说这在国营企业里边就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因为原来的国营企业，只要是产品生产出来就行了。
就是前几年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是你有货，就有拉货的车在厂子门口排着长队等着拉货呢。
不用说自己出去主动找客户了，客户找上门都得请自己吃饭，把自己给伺候的舒服了，自己才写个条子，然后让财务接受他们的定金，不然的话，就是有钱都拿不到货。
但是谁知道这才几年的时间啊，竟然就变化的这么大，竟然有货卖不出去，想不明白，那电视机多好啊，生产质量多好啊，竟然就是卖不出去。
最后一站是厂库，秦川主要是为了看看库存。
晚上六点钟之前，这几个岗位都看过了，秦川应邀到了食堂的包间里边和孙厂长等人吃饭。
还来了一个副厂长，表现出来的还是很重视的。
“秦总考察了一个下午，什么感受啊？”孙厂长看着秦川自信的问道，他们并州电子厂，问这个话还是很有自信的，因为往常来参观学习的并不少，都是赞誉极高的。
哪怕是现在因为一款产品滞销了，着急是着急，但是也没有觉得就会因为一款产品就影响他们并州电子厂的地位。
秦川看着孙厂长的表情，差不多就明白孙厂长心里的想法了。
于是笑着问道：“孙厂长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呢？”
“这怎么说？”
“假话呢，自然是你好我好，吹捧一番，说实话，这是我的特长……”秦川说着，孙厂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
一旁的副厂长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朴正汉更是不断的在桌子底下踢着秦川，是没错，孙厂长是欣赏你，但是你也不能够瞎说啊。
“真话呢？”孙厂长闷声说道。
秦川没有搭理朴正汉的小动作，直接开口说道：“如果要说我给今天下午的参观起一个标题，我认为应该是这样的，震惊，并州电子厂走在钢丝绳上，濒临倒闭，又一国营电子厂面临关门，工人何去何从。”
秦川说着，孙厂长的脸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我今天大概的看了一下，虽然说说的有些夸张，但是我认为并不是不可能的，我去了三个地方，生产车间，工人生产没有积极性，车间没有生产制度，没有车间管理的规范，生产的设备落后老旧，技术上和比其他的国营电视机厂，没有一点先进的地方。
生产设备我就不用说了，相信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的，生产成本控制的也不好。
接下来说销售，销售这边对同类型产品，对市场，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最后是厂库后勤这边，他们是负责发货的，但是对于库存也不清楚，更何况要求他们对于各个商场那边的库存对接了……”
秦川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说的孙厂长和副厂长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三分，朴正汉就不用说了，恨不得钻到桌底下去。
“你说的太夸张一点了，用不着危言耸听，我们的企业一直好好的，只不过这一次有一个新的产品滞销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副厂长直接开口说道。
秦川笑着点点头：“是啊，这一次是一个产品滞销，但是反应出来的确实整个厂子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目标，以小窥大，很多的国营企业从辉光到落寞，可能都是始于一个产品。
始于一个计划，始于一次发不出来工资，始于一次错误的合作，不是说这一点错误就能够压垮一个辉煌的企业的，而是这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企业早就千疮百孔了，就等着一个时机的到来而已。”
秦川说完，副厂长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秦川根本就没有给机会，因为他不是来辩论的。
“当然了，我也可以不说这些东西，只不过是觉得之前的时候和孙厂长谈的很来，并州电子厂也是咱们并州的骄傲，不希望他就这么落寞下去而已，所以才说这么多的。
你们也可以认为我是在纸上谈兵，我也可以为自己言行道歉，就像是下午一样，只不过有时候不能够身在局中不知局啊。”
经过秦川有意的提点，孙厂长脸上的怒容，顿时就消失了很多，是啊，下午两个人在他办公室里边点评整个晋省发展的时候，都说的头头是道的。
认为应该怎么样发展，怎么样发展，但是现在怎么到了自己并州电子厂这里的时候，自己就看不清楚了，或者说看清楚了也不愿意承认呢。
“小秦，你再说说。”孙厂长制止了副厂长开口，端着酒杯和秦川喝了一杯，然后开口说道。
看到孙厂长这个态度，秦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不是秦川想要兵行险招，也是为了拿下订单，不得不让孙厂长他们重视起来，这样才能够有更多的自主权。
第97章：商务咨询
并州电子厂的情况，其实现在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一种，其实很多人都看的清楚的。
并州电子厂是辉煌过，原来的天鹅洗衣机，原来的龙城电扇，包括现在的熊猫牌电视机。
这都是在晋省畅销的产品。
可是那个时候是物质短缺，人们手里有钱，只要是有货，大家就愿意要的。
求大于供的，但是现在这个形势发生了变化了，现在家电厂多了，市场是供大于求。
那么消费者的要求也就随之发生了变化了，要求质量，要求品牌。
再加上市场还有很多洋品牌进入国内争夺市场，比如说什么东芝啊，比如说什么松下啊。
所以国内的家电厂现在并不好过的，并州电子厂呢，原来的时候，一直没有做大，他的销售仅仅是整个省内的，在周边省份的市场份额很小的。
更不用说在国内的市场上占据的份额了。
这种厂子原来的时候能够生存的下去，但是现在随着市场竞争越发的激烈，想要生存下去就变得艰难了。
其实不止是并州电子厂一家，整个晋省省内，甚至是全国范围内，这样的还有很多的，都面临着倒闭的。
就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够压垮，这根稻草或许是一个产品的失败，或许是一笔订单的失误，或者是任何的意外因素。
所以在九十年代中后期的时候，很多国营大厂的倒闭，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就不可思议的，好好的国营大厂，上万的员工，说倒闭就倒闭了。
好像完全的没有一点征兆一样。
但其实不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是早就埋下了祸根了，但是很多厂子还不自知。
就比如说现在的并州电子厂，明明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但是很多人还根本不知道，以为稳的很，只是产品销量一时不好而已。
不过秦川越说，孙厂长和副厂长等人脸色就越难看，就越凝重。
“那秦总，你觉得我们并州电子厂现在应该怎么办？”孙厂长端起酒杯敬了秦川一杯酒，然后才开口问道。
秦川却笑着摇摇头：“孙厂长，你们并州电子厂是国营大厂，这是几千上万人的厂子，我哪里敢瞎说啊，刚才也就是纸上谈兵而已，如果说的过火的地方，我给大家道个歉。”
“哼。”一旁的副厂长冷哼一声，他就看不惯秦川这个劲，不愿意说，你说了这么多干什么？
孙厂长沉吟了一下，看着秦川问道：“我记得你们公司是商务咨询营销策划，这都是你们公司的业务范围是吧？”
“是的。”秦川肯定的点点头，就因为这个业务范围的事情，在注册的时候还费了很大的劲。
孙厂长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万块钱，直接放在桌了。
“这个就算是商务咨询了。”
一沓灰黑色的老人头，就那么放在桌上被推到了秦川的面前，要说秦川不想要是假的，一万块钱啊。
上次做完了伟达的案子以后，又是注册营业执照，又是装电话，又是招聘的。
说实话，要是接不下来并州电子厂的这笔订单的话，秦川下个月的工资都开不出来。
但是有了这一万块钱，就能够撑下去了。
可是这一万块钱，秦川真的是不想拿，也觉得拿的烫手，这国营企业的弊端在哪里，大家都是知道的，很明显那就是股权的问题，只要是股权一天不清晰，那么厂子一天就不可能能够重生的，但是股权这种事，偏偏又是国营企业里边最难的问题，因为股权要是清晰了，那么国营也就不是国营了。
这是核心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办法的。
剩下的都是一些治标不治本的问题。
“孙厂长，这个不合适的，其实厂子的问题在哪里大家都知道的，所以这个钱我不能拿。”秦川摇头说道。
周虹看着秦川满脸的不可思议，秦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大概清楚的，在给伟达饮料找群演的时候，都要从中间抽成的人。
结果这一万块钱，放在面前竟然不要。
其实不用说周虹，就是不了解秦川的人，这一刻脸上都满是诧异的。
比如说孙厂长等人也是一样的，有钱都不要。
“是觉得少了？”孙厂长问道。
秦川连忙摇头：“是多了，并州电子厂值这个价格，但是我的方案不值这个价格，而且我认为现在并州电子厂的首要问题也不是商务咨询的事情。
而是怎么把现在咱们熊猫牌的五十英寸的彩色电视机给卖出去，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
“怎么卖出去？”孙厂长把钱收了回来，看着秦川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赏，如果说下午的时候只是对秦川这个人有些欣赏，觉得秦川是一个不错的后辈。
那么现在就是非常欣赏了，下午是才学，晚上面对一万块钱，不为所动是人品。
赚钱这个东西大家是都愿意赚的，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才是长久。
一个年轻人只要是有才学有原则，那么以后不管干什么都能够有所作为的，区别只是运气好不好所决定的时间早晚而已。
但是成功是一定的。
“孙厂长，要在这里说吗？是不是去会议室里边更好一点？”秦川问道。
孙厂长一愣，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去会议室里边，这样吧，通知厂子的高层都到会议室里边来，咱们听一听秦总的高见。”
秦川谦虚了两句，然后一群人起身从食堂出来朝着会议室里边走去。
其实秦川本来是想要等着明天再做一个正式的汇报的，但是现在现场的气氛烘托到这里了，秦川也没有拒绝。
趁热打铁，抓紧时间把事情给搞定，省的夜长梦多。
不过这就苦了在学校里边等待着的宫晓雨了。
要是往常周曼在还好，但是今天周五周曼回家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在食堂等着，她倒是想要去男生宿舍的，不过去了一次知道秦川不在以后就没有继续等着，因为太冷了。
第98章：夜间会议
并州电子厂的办公楼，往常这个时候已经一片漆黑，大家都下班回家了。
但是这一晚的依旧闪烁着灯光，会议室所在的楼层更是灯火通明。
秦川跟着孙厂长等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更是很多人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
“秦总，你们坐。”孙厂长说道。
秦川坐了下来，孙厂长在主位上坐下来以后，开始给众人介绍秦川。
“这位是一点通商务咨询营销公司的人员，是咱们公司请过来，主要给咱们厂子解决咱们新上市的五十英寸的电视机销量问题的，这位是秦川大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