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看着地图,眼神也变得狂热起来。
身为军人,他轻松明白了这地方的价值。
有了这条路,再依托这个不冻港,就能建立起一套水陆联运的低成本运输体系。
到时候他们的物资就可以运出去,辐射整个区域,并可以建造海军。
“太遥远了!我们的任务是给工程部队当好保镖。”赵笑着回答。
他们中队加上新调来的两个营,任务有三个。
第一就是在这里建立永久性堡垒要塞。
第二则是以据点为中心,向外辐射,清剿那些游荡的亡灵天灾,为后续的工程建设扫清障碍。
至于跟冰河部落的接触,说白了,只是整个大计划里顺手完成的一环罢了。
余启文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改造一群原始人,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硬仗,是征服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是杀死所有胆敢朝他们发起进攻的施法者,神明,亦或者是其他族群。
挑战异世界的苍生,很有盼头!
另一边,金河倚靠着冰冷的石块,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根黑红色的骨头,耳边听着族人大鱼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声音穿透了营地,不少野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哥,真不去看看大鱼吗?他叫得太惨了!”弟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躁,他不安地搓着手,衣物跟着簌簌作响。
金河头也不抬,将一小块碎骨吐在地上,又从油纸包里拿出一根新的鸭脖。
“声音这么足,死不了。”他含糊不清地说,嘴里的辛辣让他眯起了眼,“那些不知道哪个神明的下属神仆说只惩戒,不伤性命。再说了,他自己手脚不干净,怨得了谁?”
“可他们……他们太霸道了!跟南方佬一样规矩多得要命,咱们部落的勇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南方佬?”金河冷笑一声,终于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弟弟,你记清楚,南方佬发现偷东西的,是直接砍脑袋的!他们只是把大鱼打了一些鞭子,让他叫唤几声长长记性。”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别担心了,那些人还不错,从没让我们跪下,他们虽然强大,但尊重咱们。”
金河曾经听有幸去南方的爷爷探险的时候说过一些南方佬的事情。
那些南方的城邦领主,或是山里的蛮族头子,见到弱者,第一件事就是让你跪下,像狗一样趴在他们脚边。
自称现代人类,不知道哪个神明的神仆却没有让人下跪。
他们只是用那种平静却不容置喙的语气,宣告了他们的律法。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遵守。
换做以前,金河早就带着族人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了。
打得过就吞并,打不过就迁徙,这是冰原的法则。
但现在,他们打不过,也跑不掉。
那些铁鸟太恐怖了!
北方的寒神已经不再庇佑他们,信仰反而成了催命符。
为了部落能喘口气,别说委曲求全,就是当奴隶也得认。
可没想到,跟着这些不知名的神仆们,日子……竟然还挺不错。
金河低头看着手里的鸭脖,这玩意儿又辣又麻,啃起来费劲,但味道是真的好。
他一口咬下,连肉带骨在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弟弟,晚上去找个女人,生孩子去?”
“今天没力气。”弟弟有气无力地回答。
“行吧。”金河啃完了鸭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最珍贵的那个小包裹里掏东西。
他准备用糖果收买一个他看重的年轻女人。
弟弟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哥,我昨天晚上又做梦了。”
“嗯?”金河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再一次梦到青绿之地的神了……给我传话,说我们再不走,迟早要被那些神仆用绳子套住脖子,吊死在木杆上!”
“呵,我亲爱的弟弟,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金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可上次寒神的仆人要来清剿我们,也是我们俩一起梦到的青绿之地的神明帮助!要不是提前跑了,我们整个部落都没了!”弟弟激动起来。
金河终于从包裹里,取出来一块大白兔奶糖。
他看着那块糖,神情专注:“可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梦到。”
冰河部落的金河两兄弟,不单是酋长和勇士,他们更是部落的祭司,是珍稀的超凡者。
他们信仰的寒神,赐予了他们窥探未来,窥探真相的能力,虽然模糊,却屡次帮助部落躲过灭顶之灾。
只是,以往的预言,都是金河先感知到,弟弟再确认。
他绝不相信神明会抛弃自己,转而只青睐他这个胆小的弟弟。
“我亲爱的弟弟,别怕。”
金河的声音缓和下来,他小心地撕开大白兔奶糖的包装纸。
“我看到的未来,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在这片土地上吃饱穿暖,茁壮成长。我没有看到绳索,也没有看到死亡。”
“哥!我们应该南下!如果不南下,我看到我们都将死光!”
“南下?”金河嗤笑一声,将那颗奶糖丢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化开,“去青绿之地被当成野兽猎杀吗?我们和那些残忍又固执的穴居半人,尖耳朵小娘可不对付,咱们更南方的同类听到咱们的消息后,也绝对会主动出击,灭杀咱们的!”
“我们和他们是同类,他们不会杀咱们的!”
“哈……愚蠢的弟弟啊。你信不信那些同类一听到我们的消息,会比寒神的仆人还兴奋,第一个冲过来把我们撕碎了吞下去!”
甜味在舌尖上蔓延,金河满足地眯起眼睛。
“弟弟,南边是死路一条,我们的祖先就是从南边逃到这里的。在这里,至少我们还能活着。”
他撕开第二颗奶糖的包装纸,朝着旁边一个寡妇的帐篷走了过去。
“哈莉,你男人死了,孩子还小。跟我,这糖就是你的。”金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带着惊恐的年轻女人的脸。
“酋长……”哈莉抱着自己哇哇啼哭的孩子,连连后退,“神仆们说了,只要干活就能换来食物,我今天搬了木头,他们给了我吃的,也给了糖。”
她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金河的心里。
一个没了部落勇士的蝼蚁竟然敢拒绝他的求爱?
“那是他们的规矩,不是我的!”
金河一把将女人拽了出来,将奶糖粗暴地塞进她嘴里。
“现在,你吃了我的糖,就得听我的规矩!”
“唔……不……”
女人的惊呼很快变成了呜咽,伴随着金河的辱骂和清脆的巴掌声。
很快,嘈杂都化作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压抑的哭泣。
部落的聚集地里,不少帐篷的帘子都掀开了一条缝。
有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眼神火热,握着石矛就想凑上去。
金河是个豪爽的酋长,他们也想要加入战斗。
可一看到帐篷外那个抱着刀,沉默抽烟的身影,又都缩了回去。
那是金河的弟弟,金山。
这家伙不好说话。
在冰河部落,酋长享用寡妇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了男人的女人是没有尊严的。
要么被强者抢夺,要么就成为部落的公产,靠所有男人的保护活下去。
就算不被酋长占有,部落的女人也会很快跟随新的男人。
当然了,如果不去找男人,很快会被部落的所有人共享。
很离谱,很奇葩!但这里没有对错,只有原始部落为了生存制定的残酷法则。
金山对帐篷里的事充耳不闻,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听着远处大鱼的哀嚎从撕心裂肺变得沙哑,又听着身后哥哥发出的野兽般的动静,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这烟是神仆们给的,辛辣,呛人,却让他格外清醒。
脑子里,昨夜的梦境又一次浮现。
哥哥被那些神仆用绳子吊在木杆上,手脚抽搐,死状凄惨。
而那些平日里对哥哥言听计从的族人,就站在下面,麻木地看着。甚至,有几个他还看见了,正是刚刚探头探脑,又被自己吓回去的那些人。
他们手里,也拿着绳子。
哥哥总说南下是死路,可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金山掂了掂手里的短刀,这是他用三张最完整的狼皮从神仆那里换来的,吹毛断发。
他将烟头在石头上摁灭,小心地收好剩下的半截。
这烟,以后怕是抽不到了。
帐篷里的声音终于平息,金河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甚至没再看那女人一眼。
金山没有跟上去。
他转身,融入了更深的夜色里。
他要去找到那些还愿意相信他,而不是相信几块糖的勇士。
今夜,他要带着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南下或许是死路,但总好过被自己人套上脖子。
这一夜,对于冰河部落的野人们来说,无比漫长。
大鱼的哀嚎从撕心裂肺,到后面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抽泣和梦呓,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濒死的野兽。
一些围在火堆旁的野人几乎没有睡眠。
……
第二天,晨光熹微。
他们眼神复杂地望着小黑屋的方向。昨天还觉得可笑的惩罚,此刻却让他们脊背发凉。
负责送饭的战士打开了小黑屋门上的送食口。
刻意让冰河部落的人看到还存活的大鱼。
一道光线射入,里面被关了一夜的大鱼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扑了过来,半张脸挤在小小的开口处,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涣散,一夜之间,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