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剑丹从来没见过虎痴流泪。豆大的泪珠从脸上的多道伤疤中滚下，仿佛是梯田泄洪，看着挺渗人的。
虎痴将掘掘子抱起来放在腿上，摩挲着镶在脸上不易拆除的厚墨镜。
“你的眼睛……眼睛有问题吗？我会让李医师治好你的，倾家荡产也会治好你的！我以后再也不嫖了！”
本来这句话还挺感动人的，结果最后一句泄了气。
慕月皱着眉头说：“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这种不文雅的词汇。作为父亲，良好教育比金钱支持更珍贵。如果你以为给钱就行，那就全错了。”
“是，是，我明白了。”
虎痴将掘掘子更紧地搂在怀里，两只大手生怕弄疼了女儿。
小夏不合时宜地吐槽：“可是虎痴不嫖，掘掘子也根本不会出生啊？说到底还是不注意避孕，如果用了宫本家秘传的避孕药膏，绝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琳琳掐了胳膊。
“好疼！我又没有说瞎话！宫本家的秘传药膏是天下第一的！”
虎痴喜提鼹鼠闺女。秦剑丹打电话吩咐雪见、铃兰和朱蕉去烧一桌好菜，中午在新监控室吃点好的，算是小范围的庆祝一下。
秦剑丹又授意风间和琳琳，让她们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前提之下，查一查10年前把掘掘子的亲妈妮弥莉亚打死的变态是谁。
夜龙会可没有什么法律追溯期，别说是10年前的犯人，就算是100年前的犯人也照杀不误！
“咕咕……”
一提起要吃午饭，掘掘子的肚皮首先叫了起来。
虎痴当即掏出全部家当，想要满足女儿的胃。
没成想，兜里面只有半包皱巴巴的口香糖，以及三张洗头房会员卡。
“真是父爱如山体滑坡！”慕月命令秦剑丹把会员卡都抢过来，然后用手掰断。
“不但平时把钱都花在这里，还给女儿看这种东西！以后你必须好好补偿掘掘子才行！”
掘掘子倒是不嫌弃皱巴巴包装的口香糖，她喜滋滋吃着口香糖的时候，慕月试图推销自己的小鱼干。
口香糖跟洗头房会员卡放在一起，已经变脏了！
慕月这时发现，刚才急着让掘掘子跟虎痴相认，掘掘子掘地求生弄得身上挺脏的，在吃饭之前应该洗个澡。
“掘掘子，你吃点小鱼干，不要让肚子太空了。阿姨带你去洗洗身体，不然这样吃饭也不太卫生。”
秦剑丹笑道：“虎痴是我的师兄，掘掘子是我的侄女，所以慕月你不是阿姨，是掘掘子的婶婶啊！”
掘掘子倒是嘴甜，她坐在虎痴膝头对慕月伸出双手：“婶婶对我最好了！掘掘子跟婶婶一块洗澡咯！”
秦剑丹和虎痴坐电梯下到三层的新监控室以后，慕月带着掘掘子进入浴室。
乘坐电梯时，秦剑丹嘱咐虎痴：“师兄，如果你对掘掘子不好，这可不光是你的道德问题，还涉及到一直存在的福瑞人歧视问题。可能会冲击夜龙会的内部稳定！”
“我靠这帽子也太大了！我根本不知道我有一个女儿，不然我早就把掘掘子接过来了！”
秦剑丹半真半假地威胁：“慕月说了，外城没有禁止遗弃孩子的明文法律，甚至有人会把养不起的孩子直接卖给公司。但是她建立新警务厅以后，一定会把遗弃孩子定为重罪。你这种只生不养的典型如果不立即悔改，就用月光炮把你射上太空！”
“也不至于把我和亚历山大一个待遇吧！”
到达新监控室以后，秦剑丹对情报侍女们宣布了虎痴和掘掘子父女相认的好消息。
“虎痴师兄发誓从今天开始戒嫖，大家搞情报的时候顺便搞一搞虎痴，如果拍到他又去洗头房，欢迎向我举报，举报有奖啊！”
“别搞我啊！有这个功夫多搞搞敌人的情报好不好！”
这时铃兰从卡位上接起电话，她手捂听筒对秦剑丹报告说：“是转接过来的丁静霜的电话，少主你要接吗？”
秦剑丹想了想：“师兄你去接。多说点好的，告诉她积雪导致的蛛网隧道塌方已经搞定了，也没有被浮空水母发现。”
虎痴头疼地挠脸：“还是要我跟丁静霜接触吗？有了掘掘子这个事，我感觉很对不起掘掘子，也对不起掘掘子的妈妈妮弥莉亚啊……”
“戒嫖和跟丁静霜联系是两码事！你是为了公会！就算联系到肾虚也是工伤懂不懂！”
虎痴只好去接电话了。
秦剑丹在之前的询问中得知，妮弥莉亚是狐狸福瑞人，符合虎痴「多毛福瑞控」的审美。
丁静霜虽然是人类，但是一头大波浪发从后面看上去，还挺像福瑞人的。
忘忧一边用心灵同步指挥妹妹们做饭，一边首先坐到饭桌旁，挨近秦剑丹的位置。
“少主，既然掘掘子的亲妈是狐狸福瑞人，为什么她不是狐狸福瑞人，而是鼹鼠福瑞人呢？”
秦剑丹觉得忘忧是明知故问。
“福瑞人的子女必定是福瑞人，这是环石城的常识。第二个常识就是子女只有50%的概率是同类福瑞人，也有可能因为万能细胞的活性化，导致变成其他类型的福瑞人。这句话要是小夏问出来的我还可以理解，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忘忧继续道：“也就是说，猫娘警长只有50%的概率生出小猫福瑞人来，也有可能生出老虎福瑞人，或者狐狸福瑞人咯？”
“是又怎么样？不管是什么福瑞人我都会给予100%的父爱，就算慕月生个穿山甲出来我也会宠上天，才不会像虎痴那样遗弃10年不闻不问的！”
接电话的虎痴禁不住嘟囔：“我算是变成夜龙会的反面典型了吗……”
这更有点短，晚上那一更也会有点晚。不过只要河马给龙猫过完了生日，速度就会快起来哒！
第671章 【089】杀神震怒
在新监控室举行规模较小但菜品丰盛的欢迎宴之时，秦剑丹和风间商量，暂时不对外宣传「认亲事件」。
“少主说的对，虽然这是一个塑造夜龙会温度的舆论机会，但螺巷酒馆跟夜龙会存在走私通道，大肆宣传此事可能更容易让安娜和珀拉医生暴露。”
由于韩晦庸被韩诗雨所杀，之前又一直用全息领带夹伪装身份，他去螺巷「微服叫鸡」一事并未传到警务厅那里。
螺巷一直对12区的常务城警上缴分成，韩晦庸死了以后还有副官收钱，只要不做得特别明显，走私通道就能保住。
在饭桌上，虎痴笨嘴拙舌地问了掘掘子许多事情，掘掘子并没有特意谈起自己的不幸遭遇，反倒对「挖洞」的爱好讲个没完。
“珀拉医生帮我做了一副挖矿手套，非常贴合我的手掌，我挖起洞来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琳琳请求掘掘子给她看一下挖矿手套。
“这个……液压装置设计得很巧妙呢，有机会一定要和你说的珀拉医生探讨一下！不过在动力方面还有加强的空间，让姑姑给你改造一下吧，放心绝对不会弄坏的！”
继锐霜之后，琳琳找到了第2次给人当姑姑的机会。她还蛮享受家人增多的感觉的。
琳琳科研瘾发作，饭都没吃完就去改造挖矿手套。慕月叫她等一等，她也只是回身拿了一小盘包子。
慕月和秦剑丹商量：“掘掘子需要留在李医师这里治眼睛，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回螺巷去了。那种地方对孩子的成长也影响不好。”
小夏因为琳琳离席，很高兴地占据了更大的干饭空间。
“说的也是呢。正好总部新设立了一个托儿所，有锐霜、杰克丝和拉姆三个人，再加上掘掘子正好凑一桌麻将！”
风间透过眼镜向小夏投来鄙视目光：“那个地方写作托儿所，读作刑讯室，就算掘掘子不属于刑讯逼供的对象，在那里也学不到好东西吧？”
在虎痴和秦剑丹给掘掘子夹菜的碗筷交击中，慕月凝眉思索。
“一味助长锐霜的暴力倾向也不好。掘掘子在总部治眼睛的闲暇时刻，我会让内斯特对掘掘子和锐霜进行基础教育的。让她们学我小时候学过的东西。”
秦剑丹很是赞同，内斯特在教育小孩方面比李医师靠谱多了。李医师虽然博学多识，但是性格古怪，难保不教唆掘掘子和锐霜绑架无辜民众来给他当解剖材料。
宴席接近尾声，秦剑丹决定去跟李医师打个招呼。
这个时间，李医师在西侧练武场的休息室里照顾师父。秦剑丹毕恭毕敬地向师父行礼，并且说了虎痴跟掘掘子相认的事情。
和千星婆婆见面之后，秦奇尽管仍然身体困顿，但精神却显得略微好转。
秦剑丹躺在琳琳的膝枕上也有一定的「双修」效果，他觉得师父跟千星婆婆的「意念决斗」四舍五入也算双修。不过害怕挨揍不敢说出来。
“哦，虎痴10年前的风流债终于找上门来了吗？真是活该！”
秦奇骂骂咧咧地评价自己的二徒弟，但言语之间也颇有爱怜之意。
“李医师，掘掘子的眼睛好不好治？不好治的话，从公会金库里拿些钱，给她安一对不次于慕月的那种高科技义眼……具体叫什么来着？”
李医师笑着补充：“警长的义眼采用了「全智能动态自适应生化零件」技术，外界暂时还做不到。掘掘子的眼睛只是先天发育缺陷导致的见光流泪，我这里最多只需要半年的保守治疗就能痊愈。”
“嗯。”秦奇重重点头，“我虽然终生未娶，但是婚姻和孩子是东城的基石。剑丹你如果也有孩子流落在外，一定不要顾及他人眼光，尽早带回总部抚养才是。”
虽然秦剑丹很确定自己也没有流落在外的孩子，但是他不想顶撞重病缠身的师父，只是一味点头。
这时李医师提醒道：“掘掘子要留在这里半年治眼睛，剑丹你有没有通知螺巷那边啊？”
在蛛网隧道发现掘掘子之后，秦剑丹给安娜打了一个电话，告知掘掘子在夜龙会这边，但是并未提及长期滞留的事。
“那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吧。号码是多少来着？”
秦剑丹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一边轻触手腕上的警报镯，开启群聊模式。
“风间，你记得螺巷的联系号码吗？”
听声音，风间早早吃完了午饭，正在桌边喝茶。旁边传来小夏的吵闹声。
秦剑丹按照风间提供的号码拨打，接电话的是珀拉医生。
秦剑丹干净利索地说：“亲子鉴定确认了，掘掘子要在这边治眼病。你帮我叫一下安娜。”
珀拉医生吩咐小鹿斑比去叫安娜，奶牛福瑞人在等待过程中说道：
“掘掘子又去挖洞玩儿，这回不知道去了哪里，午饭都不回来吃。要不是刚才你们打电话报平安，安娜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我还没有告诉她掘掘子跟虎痴的关系，少主你亲自来说吧。”
很快，安娜微微气喘地来接电话。
“喂？少主，掘掘子怎么了？可不可以顺道让李医师帮掘掘子看眼睛？我们会全额支付医疗费的！”
秦剑丹笑道：“医疗费你们一分钱都不用花的。”
安娜反而惊慌起来：“难道……难道已经没有治疗价值了吗？”
“不不不，”秦剑丹立即否认，“我是说夜龙会会全额负担掘掘子的治疗费用，因为掘掘子是虎痴的女儿，李医师刚刚确认过亲子鉴定，跑不了的！”
“……”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
“原来，妮弥莉亚姐姐真的给虎痴先生生了孩子吗？我都不知道少主什么时候拿走的掘掘子的血样，是你和珀拉在瞒着我吗？”
珀拉在安娜身后说：“我们是故意瞒着你。不然如果鉴定结果不是，你不就空欢喜一场吗？”
点滴针头扎上秦奇的手臂，刻意压制钢铠呼吸法的老人突然道：
“你们说的这个妮弥莉亚是被什么人打死的？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秦剑丹点头：“师父放心，我已经叮嘱琳琳和风间去找了。”
安娜听到一个阴森的声音，不知是谁，但是听说对方要给妮弥莉亚姐姐报仇，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少主，夜龙会真是一个……真是一个有人情味的组织。掘掘子留在那里治眼病我很放心，只是……只是可不可以一星期让她跟我通一次电话？”
秦剑丹答应的很干脆：“没问题。一星期通两次电话也可以，这也是为了掘掘子的心理健康。螺巷的情况如何？链齿熊是否听你指挥，有没有背叛你的苗头？”
“暂时还没有，”安娜回答说，“少主留在内城的线人来过一趟，还有一个自称「酒鬼」的滑稽鬼来过。链齿熊很害怕被夜龙会清算，所以最近都老老实实的，也不敢敲诈姐妹们了。”
所谓的「酒鬼」应该就是岳父韩天成了。
虽然韩天成不太愿意以滑稽鬼的身份跟女儿女婿见面，但还是会暗中照顾夜龙会的利益。
秦剑丹道：“也不能全靠武力胁迫。你可以稍微提高链齿熊这些人的待遇，让他们能从走私活动中分得一部分利益。”
秦奇这时道：“什么熊的狗的，你告诉他，一想到虎痴的孩子受了这么多年苦，老夫就憋着一肚子气。如果有什么人敢出卖抚养掘掘子的人，我就亲自上门摘了他的脑袋！”
安娜谨慎问道：“少主，刚才发话的老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