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周开始 第54节

卫允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么热的天,你在外头跑了这么久,也辛苦了,厨房那边应该还有西瓜在井里镇着,正好,你去拿一些解解暑!”

小白杨骤然一喜,露出个憨厚的笑容,道:“多谢主君赏赐!”

卫允道:“行了,没事儿就下去了,作为奖励,今日就不用你伺候了,给你放一个晚上的假!想做什么就赶紧去吧!”

白杨嘿嘿笑道:“小的哪儿也不去,就在主君身边待着!”

卫允也不强求:“那也随你!”

主仆二人相处多年,对于彼此的性格习惯自然也十分了解。

小白杨走后,卫允的却发现闭上眼睛之后,脑子里头浮现的满是柳存的身影,心里暗自疑惑着,柳存那家伙怎么会忽然和余老太师搭上关系了。

柳家和余家之间,貌似也没有什么姻亲关系啊!

还特地拿着自己的亲笔诗词跑去余府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余老太师看到柳存,心里头忽然生出了爱才之心,想要将其收做关门弟子?

可是这和自己的那首少年侠气有什么关系?

亦或者因为别的什么缘由?

摇了摇头,摒去脑还是繁复的杂念,用竹签挑起一块儿西瓜,塞入口中,又从案上拿起一本书,翻开看了看,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放下书,卫允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深呼吸了一下。走出了凉亭。

一旁的立夏,忙给小女使使了个颜色,小女使立马心领神会,动作十分麻利的将桌案上切好的西瓜放入食盒之中,赶忙加快速度,跟上卫允和立夏的脚步。

“主君这是打算去哪儿?”立夏看着卫允走的方位越来越靠近前院,不由得出声问道。

卫允道:“心绪波动难平,干躺着也无聊,不若出府逛逛!”忽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卫允转身对立夏道:“对了,正好今日休沐,师伯应该在家,你去准备一些礼物,咱们去秦府拜访一下!”

立夏福身一礼:“是,婢子这就去!”说着便转身朝后院走去,既然要准备礼物,那自然是要去库房挑选的,卫府的库房设在后院。

本该是由卫府主母管理的,可如今卫允至今尚未成婚,主母大娘子的影子都看不到,小卫氏又远在扬州,府里头连个女主人也没有,着管理库房的差事,自然也落到了立春和立夏两个一等女使的身上。

卫允素来便奉行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行事准则,不像有些人,老想着把权利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卫允则是比较喜欢放权。

只是这样子的话,其中自然也有利弊,好处就是卫允松快了,不用整日忙忙碌碌的,而坏处,则是一旦遇上个心术不正,心怀鬼胎的,只怕是要出事情的。

好在,如今卫允身边的几个心腹,都比较忠心,肚子里头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自己的小九九。

申时二刻左右,卫允带着小白杨,提着礼物,一道去了秦府。

第 071章 彻夜未归,家法伺候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盛夏六月之际,已然极少见到这种淅淅沥沥的小雨了,细碎的雨点,犹如鹅毛一般,随风而东,又好似无根的浮萍一样,在天地之间,旋转,翻飞,起伏,缓缓落下,似是在上演一曲动人的舞蹈。

青石板染上了一层墨色,变得湿漉漉的,细碎的雨点,无声无息般,悄然洒落大地。

纵使撑着雨伞,也挡不住着轻如鹅毛一般的小雨飘飞,浸湿你的衣衫,附在那黑亮的长发之上。

十六那日午间,果真如柳存所说的那般,广云台和万芳阁的管事儿相继登上了盛府的大门,提出想要传唱卫允那曲少年侠气的意向。

精明的立春又怎么会放过这种天降横财的好事儿,直言千春楼用白银千两和一架古琴才换得了卫允的手书以及传唱的资格。

两家的管事儿当即便恭恭敬敬的各自奉上一千两银票,得了银子的立春,态度立马就变了个样,又让人送上茶点,又是热情的招呼两家的管事儿,简直就是把他们当做了散财童子。

当天下午,万芳阁和广云台的清倌人、花魁娘子们,便开始学着吟唱卫允的这首少年侠气。

少年侠气的词牌乃是六州歌头,唱起来倒是不难,难的是将其中蕴含的情感和气势表达出来。

六月十六,晚间,汴京城数得上名号的几家安乐所在,皆在传唱卫允的那曲少年侠气,无数勋贵子弟,世家公子,皆被震撼。

六月十七,宁远候嫡次子顾廷烨,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书房,下巴抵在桌上,脸前,放着一本崭新的《大学》,已经翻开了十几页!

就在今日早间,顾小二在家刚刚和父亲宁远侯大吵了一架,原因很简单,昨天夜里,顾小二在广云台里头潇洒了一整晚,一夜未曾归家。

今日一早,带着一身的酒气,拖着有些疲惫和萎靡的身体,带着贴身小厮回府,不曾想,刚进大门,就被宁远侯顾偃开派来的家丁给架住了,想要把他拿去前院厅堂。

可顾小二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若是哈好和他说也就罢了,不过是去宁远侯面前挨一顿板子罢了,如今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就动起了手。

顾小二又岂会坐视,当即便反抗起来,一记大脚直踢,便将身前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给踢出去一丈多远,踉跄着站不起来,捧着小腹,满脸的狰狞和痛楚。

若不是顾小二昨夜饮酒过甚,又因一夜未睡而有些过度疲惫的话,只怕这一脚,能把这个家丁踢得吐血。

其余的四个家丁见状,当即脸色骤变,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四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将顾小二的四肢关节给锁了起来。

这可是宁远侯爷自战场之上带下来的亲兵,是见过不知多少鲜血的精锐之士,方才那一个被顾小二一脚踢中的,一则是因为疏忽,二则是因为顾小二的动作实在太快。

作为自小便被宁远侯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未有过懈怠,并且严苛至极的训练下,顾小二的一身武艺、体魄以及筋骨,打磨的已然不输于军中的悍勇之士。

吃亏就吃亏在年纪上,如今的顾小二,年不过十五,身体还在发育之中,气力尚未完全长成,对敌的经验也不如这些个战场下来的宁远侯亲卫罢了。

若是再过得几年,别说这么几个亲卫了,便是再来十几个,只怕也不是顾小二的对手。

可现如今,猝不及防之下,被锁住了四肢关节的顾小二,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被架去了宁远侯爷的身前。

看着高坐在太师椅上的宁远侯爷顾偃开,顾小二拱手作揖,道:“孩儿见过父亲!”又冲着旁边一身华服,点金戴翠的贵妇人道:“见过母亲!”

‘嘭!’只见顾侯爷一掌重重的落在身侧的桌案上,其上的茶碗直接被弹起,哐啷啷的又复落下,旁边的贵妇人直接被吓得身体一颤。

顾侯爷定睛看着顾小二,眼睛里头的火焰几乎要夺目而出:“哼,你个孽畜,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还不给我跪下!”

顾小二十分熟练的膝盖微曲,双膝跪地。

不料刚刚跪下,‘饿!’顾小二身子便一颤,打了个酒嗝!低头看着地面的红砖,沉默不语。

可偏盆就是这个嗝,将顾侯爷胸中酝酿的火山,彻底的引发。

只见顾侯爷长袖一扫,桌上的茶碗直接被扫落,摔在顾小二的脚边,碎做了八九十瓣,成了一地的碎片,浑浊的茶水,飞溅到顾小二的鞋面之上,立时便渗了进去。

好在茶水上来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不复初始之时滚烫的温度,不然的话,只怕顾小二就得咬紧腮帮子,强忍灼痛了。

“混账,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说着,顾侯爷便纵身而起,扬手便要打。

一旁的贵妇人眼睛一眯,动作竟丝毫不慢,眨眼间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挽住了顾侯爷那刚刚扬起的手臂。

凄厉的道:“侯爷,廷烨他还只是个孩子,少年贪玩,有些不懂事也是寻常,这汴京城里头,哪家的孩子不是如此,骂他两句,让他知道错了也就罢了!”

顾侯爷看了看顾廷烨,又看了看一脸紧张担忧的妻子小秦氏,无奈的叹了口气,收了手,一甩衣袖,道:“夫人,有道是慈母多败儿啊!你这么宠着他,只会让他越发的无法无天啊!”

小秦氏眼中立时便有泪光闪烁,不管不顾的冲到顾廷烨身前,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被茶水打湿了的鞋子,焦急担忧的问道:“廷烨,我的儿,可曾烫伤了,快给母亲看看!”

顾小二看着小秦氏,咧嘴一笑:“母亲,我没事儿,一点儿都不烫!”眼眸之中,写满了眷恋和依赖。

自懂事起,眼前的这个后母,便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照耀着自己,相较于严厉苛刻的父亲,此时此刻,在顾廷烨的心里,小秦氏这个嫡母显然更加的亲近。

小秦氏这才松了口气,惊魂未定的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又对着顾偃开埋怨道:“侯爷,您看您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发这么大的脾气,廷烨这才刚刚回来,一看就没休息好,您就算是想要教训他,也让他先回去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吧!”

不提还好,这话一出,顾侯爷胸中刚刚有几分平静的火山,立马就爆发了出来,怒视着顾廷烨,道:“你说,昨天晚上你都去哪儿了?为何一夜未归?还弄成这副模样!”

此时的顾廷烨,眼睛微红,双目有些无神,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完全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无怪乎顾侯爷会有此一问。

顾廷烨迎着顾侯爷的目光,冷冷的道:“自然是在广云台过了一夜,还能去哪儿!”

“好啊!好啊!”顾侯爷眼中火光更盛,胸膛开始起伏,伸手指着顾小二,怒道:“你个孽畜,小小年纪,好的东西不学,却学那些个纨绔子弟的作风,平日里游手好闲,整日不是喝酒狎妓,便是飞鹰走犬,这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夜宿娼寮妓馆,夜不归宿,好啊,你可真是我顾偃开的好儿子!”

顾廷烨却不以为然的道:“年少而慕少艾,此乃人之常情,父亲又何必如此动怒,小题大做!”

顾偃开抬着的手轻轻的颤抖着,看着依旧不知悔改的顾廷烨,“你·····你·······”咬牙一甩衣袖,背过身去:“来人啊,请家法!”

说罢,直接转身坐在太师椅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二儿子。

“侯爷,不能请家法呀,廷烨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是有错,咱们好好和他说,让他改了就是!侯爷!”小秦氏在一旁梨花带雨的劝道。

顾偃开还没说话,顾廷烨却张口了:“母亲不必担忧,区区家法而已,儿子还受得住!”

“你看看他,哪有半点想要悔过的意思,今日这家法,他是受定了!哼!”顾偃开长袖一甩,厉声道。

小秦氏又扑倒顾廷烨的身上,道:“廷烨,你可千万不要逞强,不就是认个错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赶紧向你爹服个软,认个错就好了!那家法可不是好受的!”

“认错?”顾廷烨直视着父亲顾偃开的眼睛,正色言辞道:“我又没错,认得哪门子的错!”

小秦氏继续劝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嘴硬,赶紧的,和你父亲服个软,让他免了你的家法!”

顾廷烨却一脸无所谓的道:“母亲不必再劝,父亲既然要打,那就让他打便是,不过区区一顿家法罢了,儿子尽数受得!”

小秦氏还要在劝,太师椅上的顾侯爷发话了:“好了,夫人莫要再劝,我看这个孽畜是断然不肯认错的了,那我就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喝酒狎妓,彻夜不归!”

这时,管事儿拿着竹鞭走了进来,顾侯爷大手一挥,“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长记性为止!”

小秦氏还要在劝,却被顾侯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一时之间,厅堂之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竹鞭挥舞的破空声,以及落在顾廷烨背上的啪啪声。

顾小二紧咬着牙冠,额头上的汗水不要钱似的直往外涌,剧烈的疼痛似潮汐般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那脆弱的神经,可却仍旧不见他发出半点声音。

双手紧紧的捏着拳头,手背之上,一条条宛若蚯蚓盘踞一样的青筋展露无疑,指甲插入肉中,掌心之中,已然有血水渗出。

可倔强的少年,嘴巴就更被铁水焊死了似的,不肯吐出半点服软的话来。

少年人血气方刚,性子本就比较偏激叛逆,执拗倔强,这个时候,若是能够好好引导,循序善诱,还是有希望能够将其性子掰正的。

可若是你用强硬的手段,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你服软,只会愣着头皮和你硬着来,从不知道什么叫做退让。

一旁的小秦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爱,目光之中,也被不忍填满,可谁又知道,在那颗慈母溺爱的内心之中,掩藏着的是怎样的谋划与算计。

半个时辰之后,强忍着后背的疼痛,书房之中的顾廷烨,将那首昨夜听来的少年侠气,默写了下来,愣愣的看了半晌。

上阙的英雄侠义,豪气干云,不正是如今他心之所向吗!而下阙所体现出的那种苍凉悲壮,忧国忧民的情怀,却让他觉得更加的震撼。

其实昨夜他在广云台,听到这首词之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夜未睡,也未对花魁娘子做些什么,就只是单纯的喝了一夜的闷酒而已。

只不过在宁远侯爷,在他父亲的面前,他不愿多做解释罢了,因为他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的,也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人早已认定的事情,这一点,这些年来,他已然深有体会。

“公子,药上好了!”小厮轻轻的替顾廷烨盖上一件白色里衣,小声的道。

顾廷烨咧咧嘴,强忍着后背传来的刺痛感和清凉之意,道:“把那本大学拿过来!”

小厮却有些犹豫:“公子,您这都受伤了,还是先休息,改日再看吧!”

顾廷烨当即目光一寒,冷着脸道:“本公子想什么时候看书,就什么时候看书,还不快去!”

“是是是!公子稍等,小人这就去拿!”小厮哪里敢违逆顾廷烨的意思,这可是个真正的魔王,方才那个被他一脚踢中的家丁,如今正躺在床上养着呢!若不是那个家丁自小习武,又随侯爷上过战场,身子骨强健,只怕如今肋骨早已断掉了。

··········

第 072章 盛府近况,皇帝召见

相较于在汴京城侯府之中,正处于水深火热的顾小二而言,远在千里之外,扬州盛府的盛小六,那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滋润。

首先,自己个有钱,身上揣着将近两万两的银票就且先不说了,关键上傍上了一个金大腿啊,出身勇毅侯府,作为勇毅侯独生嫡女的盛老太太,当初嫁给盛小六祖父之时,嫁妆是何其的丰厚,珍贵的首饰玛瑙,名贵的古玩玉器,金银珠宝,是何其之多。

有道是口袋里有钱,在那儿都不慌!

先前尚未将小明兰带入寿安堂之时,老太太之所以过得清苦,吃的朴素,并不是因为吃不起,只是单纯的不追求那些口腹之欲罢了。

而且自从闹出了林噙霜的事件之后老太太和盛家二房主君盛紘之间的母子情分,也淡薄了许多,老太太自觉引狼入室,觉得对不起盛紘的大娘子王氏,更觉得原本一个好好的,和谐的盛家,变成了如今这么一副混乱的样子,更多的都是她的责任。

当初她若是不挨着面子,收留林噙霜,若是能够看得再紧一些,不让她有机会能够和盛紘私通苟且,暗通款曲,也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如今小明兰入了寿安堂,她本身就吃得多,现在又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身体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老太太自然不会苛待于她,每日餐桌上的饭食,也从简单朴素,向着丰富多样,且丰盛精致的方向转变。

若不是如今小明兰坚持每日的锻炼习武的话,照着寿安堂如今的伙食,只怕早就被老太太喂成了一只小胖墩,小肉球了!

寿安堂自己便设的有小厨房,一切嚼用也都是老太太自给自足,不需要动到府里的银子,府里的某些人,纵然是有些微词,也只能是私下里说说。

王大娘子那边,顶天了也就是感慨两句,她可做不出那种觊觎老太太私房的事情来,怎么说王大娘子也是王老太师的嫡女,虽然性子鲁直了些,也无甚远见,容易受人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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