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真人的一声轻咳让周蒙及时收住了话语，水千幻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势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师伯，我师父说的不清不楚的就让我来了，您能跟我说说明天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吗？”
“嘿，那个老东西！”
周蒙笑骂了一句，正色道：
“既然他派你过来了，那么意思就很明显，你就是他认定的下一位掌门，所以这些事情你也得开始慢慢接触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稍稍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相比你也知道侠以武犯禁这么个说辞，咱们这些门派天生就跟庙堂势力有理念冲突，很久以前有个名字叫做江湖。”
周蒙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
“江湖上，往大了说，讲的是善恶，是正邪；往小了说，讲的是门派，是师徒。所以咱们可以杀贪官，除奸人，需要听师命，尊门规。
但是庙堂不行，他们维护的是一种秩序，一种稳定。很多时候为了这些甚至可以无视善恶、不分正邪！这也就罢了，你有你的理念，我也有我的想法，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行其是我们也接受。
但是他们不接受，一定要将我们纳入他们的管束范围，这就是冲突的根源。”
云龙道长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有冲突自然就会引发对抗，遗憾的是，我们输了，所以这武当山变成了旅游景点，我们这些人也都被登记在册，被迫隐世。”
“被迫隐世？”水千幻有些惊讶。
“嘿，”云龙道长冷笑一声，“没办法啊，武当山下驻扎着一支军队，而咱们这些人下了山看到一些事情又禁不住手想管，但是咱们没权利管啊，一管就违法，当初多少弟子因此被抓？最后还是师父他们亲自下山签了协议才放出来的。”
“这”水千幻的目光转向周蒙，想问问具体的协议内容。
“管不住自己的手，那就只能管住自己的脚，干脆不下山，眼不见为净。”
云龙道长的语气依旧愤愤，看来多年过去终究还是意难平。
周蒙依旧笑呵呵的，甚至还安慰了云龙一句：
“你也别太生气，你看看龙虎山，名字都被人占了，也没说啥嘛。”
然后转头看向水千幻。
“之前的事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这次他们说要谈谈，估计是需要我们出力了，来给我们松松镣铐。”
第二天，水千幻五点半起床，跟着云龙真人一起锤炼了一会儿，刚吃过早饭就被通知到紫霄宫集合。
水千幻有些惊讶：“那些官老爷来的这么早？”
云龙依旧语气轻蔑：“哼！”
两人来到紫霄宫，只见大殿中央摆上了一张椭圆长桌，周蒙和一位军服中年男子分坐两端，男子身后还站着几位西装革履手提箱包的人。
“来了，过来坐吧。”
周蒙招呼云龙和水千幻坐在他两侧，然后开口道：
“赵将军，让你的手下也都入座吧，免得他们心里埋怨我武当待客不周。”
被称作赵将军的中年男子挥手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两男一女也上前坐在了他的左右，然后他目光扫过对面三人道：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敝人赵方早，今日作为军部特使，与周蒙掌门商议武当之事。”
周蒙没有接话，云龙真人开口道：
“我武当一直谨守本分，兢兢业业，不止何事竟能惊扰赵特使？”
赵方早对于云龙有些冲的话语听而不闻，依旧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们既然受命而来，相关情况自然己经被告知了，不知周掌门对于这天地元气增长之事，如何看待？”
“天行有常，我等凡夫俗子，如何能妄论之？”
周蒙淡淡道。
赵方早得到了回应，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军部的情报，这场元气变动的范围似乎波及全球，预计会在一两年之后达到顶峰，到时候天地之间的元气之充沛，恐怕能再现仙神盛况！”
赵方早说到最后语气激动，脸色涨红，甚至连手脚都舞动起来了。
可惜，他面前的三人并没有理会他的表演。
周蒙依旧不动声色，云龙眼神依然轻蔑，水千幻自从进来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
看到自己的表现没能让对方的心境生出一丝波澜，赵方早清了清嗓子，一秒回归镇定，还特意注视了水千幻一眼。
“哈哈，言归正传，我的意思是，元气充沛的环境下，武者修行，异能觉醒也会更加的容易和不可控，而且他们造成的破坏更是会成倍增加。想要继续维护社会安定的消耗会很大，希望武当能够做出表率，带领各大门派一起加入我们，共建稳定社会。”
赵方早话音刚落，云龙道长就怼了上去：
“我们也想，可是我们没有执法权啊，盲目出手可是违法的。拜你们所赐，我们已经深刻领会了这一点。”
云龙真人的话早在赵方早的意料之中，毕竟当年为了压下这些名门正派所谓行侠仗义的风气，可是狠狠地矫枉过正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只要是这些门派的武者胆敢出手，不论缘由，一律先抓再说，硬生生逼的那些掌门一个个来军部签协议领人。
经此一事，要说他们心里没有怨气那是天方夜谭，可是如今自己又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也只能尽力周旋一二了。
第167章 公司雏形
赵方早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云龙真人说道：
“云龙道长消消气，当时是特殊情况，我们的做法也有不周到的地方，这里我作为代表，给您和所有受累的武当弟子们赔礼了。”
水千幻听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感叹，能屈能伸，是个狠人啊！
云龙真人毕竟是个有道修士，别人都这样低三下四了，他也不好继续为难，轻哼一声算是揭过。
搞定了云龙，赵方早继续阐述军部的想法：
“是这样的，周掌门，我们吸取了当年的教训，完善了一下当年的那份协议，这是新的文件，我给您说说这里面变化。”
他身边的女子拿起厚厚的一沓文件放到了周蒙前面的桌子上。
“因为可以预见的未来武者数量会井喷式增加，所以我们专门为他们制定了一些规则限制，而你们就是执行的主要人选。
我们会组建一个机构专门处理这些人的事情，并且想要选出各派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作为仲裁者加入其中，把控大的方向。”
周蒙终于开口了，他轻轻问道：
“我们把控其中方向？那你们呢？”
赵方早见终于说动了周蒙，连忙答道：
“当然能，我们在其中只是起到一个监督协调的作用，不会过多干涉机构的运行。”
只是，他的话显然骗不了周蒙。
“别开玩笑了，你也说了未来的武者数量会十分巨大，我们几个门派才有多少人？怎么处理的过来这么多事情，到最后下层还是得靠你们。底层都是你们的人，你跟我说我们能把控方向？”
赵方早连忙补救道：
“嗨，怪我没说清楚，您也知道，我们双方各自的优势在哪，你们高手多，我们人多。
所以能这个机构平时是由我们的人来负责基本的运转的，包括情报收集、后勤配给等等。
但是如果遇到一些危险度比较高的事情，我们会向上申请援助，到时候你们的高手来接手之后，这事儿就归你们管了。”
“只是把我们当打手啊。”云龙真人语气不满。
“怎么会呢，这不小事都是我们干，大事才敢劳驾你们啊。而且”
赵方早顿了顿，云淡风轻道：
“这场变动中各大门派也未必都能安稳度过，加入其中好歹也多一份保障嘛。”
周蒙眼睛眯起：“你是在威胁我们？”
赵方早立刻摆手：“不敢不敢，这是为了吸引其他小门派加入的说辞。”
见不慎触怒了周蒙，他赶紧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周掌门，我一开始就说了，这场变动并不局限在国内，因此我们可能还会遭遇一些外部势力的影响，军部自然会第一时间顶上，但是如果事有不谐，还望武当能出手相助。”
“这是自然，家国大义，武当义不容辞！”
周蒙语气虽缓，却字字千钧。
终于达成了一条统一的意见，赵方早欣喜不已，赶紧乘胜追击。
“那关于这组建新机构的事情？”
周蒙淡淡道：“这个机构你们自己都没有讨论清楚，就敢拿来招揽我们？画个大饼，全是空话，真把我们当傻子？要谈这个，先把武当山下的那些人撤了再说。”
听了周蒙的话，赵方早心里也是一苦，他不是不知道这份新的协议里又多少漏洞，但是这是所有人一起商定的，大家的意见本来就不算统一。
有的人认为好不容易压服了这些门派，不能放虎归山，太过纵容他们。
还有人觉得原本就得罪了人家，想要让他们不计前嫌的出力自然是要给够好处才行。
大家争执不下，才有了这么一份语焉不详的文件出炉。
大概所有人都还心怀幻想吧，或许未来并不会如同想象中那么崩坏，未必真的需要求助于那些门派也说不定呢？
赵方早对此是持悲观态度的，但是他却没办法改变其他人的想法，只能主动请缨来做这个说客，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话术争取一个尽量好的结果，可惜
整理了一下情绪，虽然对方已经明确拒绝了新的协议，但是赵方早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挥退了身边的三个跟班，语气诚恳地问道：
“现在只剩下我一人在这里，周掌门可否认真说说对于将来的看法？”
他没有问周蒙什么条件才能答应相助的事情，知道在场的都是人精，这种踢皮球的行为恐怕会招致更大的反感。
而是想问问周蒙这样真正位于武道巅峰的人对于此事的认知，毕竟他们军部九人都不是多强的武者，能身居高位靠的也不是能打，可能对这种事情的认识又偏颇也说不定。
在双方没谈妥之前，周蒙自然不会轻易表露想法，于是慈祥地看向水千幻说道：
“千幻，你觉得呢？”
一直在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水千幻突然被点名提问，与周蒙对视了一眼，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鼓励之色，明白这时候可以畅所欲言，于是用玩笑的口吻说道：
“外罡满地走，非人不如狗？”
赵方早没有在意问题被周蒙推给了水千幻，水千幻的资料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毕竟武当和玄武派的关系人尽皆知，而水千幻作为玄武派当前最天才的弟子，收集资料的时候自然不会遗漏。
虽然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是赵方早还是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接话道：
“能详细说说原因吗？”
“额”
没想到随口胡诌一句，竟然还被缠上了，见周蒙和云龙对自己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水千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首先，天地元气的增长会大幅度降低成就外罡的难度，这个大家都承认吧？”
赵方早点点头，这点没问题，但是满地走是不是太夸张了？
现在各门各派的外罡选手少则五六个，多的也就十个左右，全国明面上的外罡满打满算也就百多个。
水千幻笑了笑：“我说的满地走，不是指真正的外罡强者有那么多，而是说能造成类似破坏力的人会数不胜数。
现在一位刚刚外通天地的武者所能造成的破坏撑死也就是打塌一栋楼的样子，而其下的非人武者更是不堪，若觉醒的异能威力过于弱小，几乎不能远攻。
可是等到灵气浓郁之后，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