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整整两箱水消金，你竟然这么快就能凑齐，看来你们在临淄附近也并不是没有人手啊。”卫庄的语气之中还是有些轻微的不爽。
“嗨，人手虽然有，可是怎么也比不过卫庄兄和盖聂兄这样的大高手嘛，要是没有你们，我怎么可能找得到机会，提前换掉那些秦人的宝箱呢？这可都是你们师兄弟的功劳啊！”水千幻语气浮夸。
不过他说的也不算错，这临淄确实有铁血盟的人，但是让他们收集者九泉金尚可，想要不惊动秦国使者替换掉宝箱，那就真的太难为他们了。
“哼！”卫庄将头一偏，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第279章 小圣贤庄
雨过天晴，风和日丽。
儒家圣地小圣贤庄迎来了几位特别的客人。
“颜渊兄，叨扰了。”
对于出门迎接的颜渊，水千幻三人施礼道。
“三位能来小圣贤庄做客，实在是令在下蓬荜生辉，何来叨扰，快快请进。”
颜渊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几人在黄河之上同行了数日，也结下了一番友谊，因此当日分别之时，他就曾邀请过他们来小圣贤庄做客。
一路行来，所见皆是亭台楼阁，飞檐吊角，更有绿水环绕，花鸟相闻，好一派儒家盛景。
“颜渊兄，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是想与你论剑的。”
见卫庄和盖聂都没有开口的打算，水千幻只好开口说出了来意。
说起来，这此来小圣贤庄还真不是他的注意，是卫庄这个战斗狂看上了颜渊的剑术，想要较量一番，可惜当初在船上场地实在是不方便，再加上当时身负使命，只好暂时忍耐。
如今说服后胜的事情已经基本了结，他就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火热的战斗，主动提出要来找颜渊切磋。
水千幻一听，我不正符合我的计划吗？卫庄真是太贴心了，必须去！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小圣贤庄之行。
“论剑？”
颜渊微微一怔，神色间有些微的疑惑。
“是这样的，卫庄和盖聂都是立志要追求剑道之极的剑客，颜渊兄当日所展现的剑术让他们心生向往，所以可以前来欲要切磋一二。”想要打的人不开口，只好继续由水千幻来解释。
“追求剑道之极？”
颜渊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中有些不解。
在他的印象里，卫庄和盖聂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分明说自己是鬼谷派的弟子啊！
鬼谷弟子都是纵横家，精通兵法韬略，天象地理，奇谋善辩，刚柔捭阖，个个都是精英，前有庞涓孙膑，兵法盖世，后有苏秦张艺，合纵连横，都是能凭借一己之力搅动天下风云的存在。
可是这追求剑道之极
似乎与鬼谷的画风有些不符，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如果水千幻能听到颜渊心里的想法，那一定会给他点个赞，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没错，这一代鬼谷弟子的画风的确与之前不同，他们不走舌辩合众之道，而是开始走伟力归于自身的道路了。”
不过毕竟是友人的请求，作为谦谦君子的颜渊当然也不会拒绝，于是将三人引到了湖边御场。
“这里是平日里弟子们练习五御之术的地方，较为开阔，应该足以让我们放手比试了。”颜渊指着四人面前的宽阔空地说道。
“多谢了，那么就让”
水千幻话还没说完，卫庄就面无表情地提着剑进入了场中，生生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行吧，你傲娇，你先来。”水千幻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闭口不言。
“我的剑术传自鬼谷，乃是横剑一脉，小心了。”
卫庄长剑出鞘，稍微介绍了一句，然后就直接冲了上去。
当！
双剑交击，声音清脆，不过因为含光剑“视之不见”的特性，场面上看起来就像是卫庄将自己的剑竖在半空中与空气角力一样，有些滑稽。
使了半天劲，卫庄都牙关紧咬了，可是颜渊却还是一副轻松自如的表情。
发现角力实在是拼不过，卫庄猛然发力，将手中长剑向前一推，身体借着反作用力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果断改变了打法。
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
所谓“即欲捭之贵周”，鬼谷的横剑术本来就是追求技术细节变化周全的剑法，却总是被卫庄自身霸道的性格影响，练成了大开大合的刚猛样子，搞得跟重势的刀法一样。
不过这回，他在刚猛之上处于极端劣势，终于开始用出了横剑术原本应有的样子。
只见卫庄在场上不断地变换自己的方位，每一剑击出都带有数种不同的后续变化，剑光闪动间令人眼花缭乱。
虽然卫庄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但是奈何敌人更加的强大。
颜渊只是站在原地，连挥舞含光剑的幅度都不算太大，就将卫庄的所有攻击一一挡下，而更加可怕的是
“小庄甚至没能让对方移动一下身形。”
当盖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也在微微发颤。
他很清楚，当前他和卫庄是出于同一个水平线上的，即便有细微的高下之别，却也差距不大，而现在颜渊打卫庄就跟打着玩似的，那么即使换成他来，局面也并不会有什么变化。
对于目前这个场面，水千幻倒是并不感觉意外。
虽然现在的卫庄和盖聂也能称得上一句青年才俊，可是毕竟年轻，一身武功还未大成，经验也很欠缺。
就连三年之后的卫庄在玄翦的手下都没有多少还手之力，更别说是现在了。
而颜渊是什么人，那是打初代惊鲵就跟打着玩一样能随手秒杀的人物！
惊鲵与玄翦同为越王八剑，天字一等，实力相差不会太大，这么一对比，他要是认真打，卫庄也就是个被秒杀的命，现在这样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终于，卫庄忍不住使出了自己的绝技。
“横贯四方！”
他一声大喝，剑气纵横，手中长剑同时舞出了四种不同的变化，看起来非常唬人，可惜
叮！
颜渊手中含光剑一挑，一柄长剑打着旋飞上半空，最终“噌”的一声插在地上，微微摇晃。
“承让了。”
他抱拳一礼，风度翩然。
不过输惨了的卫庄可就没有这个心情去在乎自己的风度如何了，他脸色很黑，微微低头，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御场。
“这”
颜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些担心卫庄的状态。
水千幻则是看向了身旁的盖聂：“卫庄兄会不会想不开？”
“小庄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盖聂沉声道，不过想到此时的卫庄大概很需要他这位师兄的开解，于是也同样抱拳离开。
两个人都走了，水千幻信步迈入御场，脸上浮现出爽朗的笑容：
“颜渊兄，我们开始吧！”
第280章 九德之水
面对水千幻的邀战，颜渊的神色郑重了不少。
“我能隐隐听到，蕴藏在你体内的涛涛水声。孔子祖师曾言，夫君子之见大水也，以其有九德而必观焉。我之剑术，亦是从此而来，请君观之。”
说罢，他手中含光一振，向前刺出。
这一剑，平平直直，看似没有任何精妙的变幻，仿佛随便一闪身就能避开。
可是首当其冲的水千幻却不会这么想，在他的视界之中，刺向自己的并不是一把剑，而是无穷无尽，浩浩荡荡的滔天水流奔涌而来，浪花飞溅，如若雪崩，震天轰鸣，有如雷霆。
此时，颜渊的声音再次入耳：“第一剑，曰浩，浩大无尽，包容万物，乃水之仁道。”
面对这迎面而来的浩浩之水，水千幻同样朗声长啸，浑身气劲涌出，在颜渊的灵觉中显化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而不盈！”
颜渊斩出的滔滔奔流在进入水千幻构建的无边汪洋之后，如同泥牛入水，不起波澜，果然如他所言，万川归海而不盈。
“好一个万川归海！”
颜渊一招不成，并不可惜，反而是对水千幻的招式满脸赞叹，紧接着他手中剑诀一变，声音也变得激昂起来：
“第二剑，曰流，经山不止，赴渊不停，此乃水之大勇！”
一时之间，那些明明已经被大海同化的水流再次翻腾涌动起来，继续向着水千幻靠近，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它们停下。
见到这一幕，水千幻的眼睛微微眯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水明明都已经被大海同化了，竟然还能继续流动，既然如此的话
“百折之水，终赴东流！”
你不是要不停地流吗？可以啊，流呗，但是水的特性是向东而行，你就别冲着我来了吧！
水千幻话已出口，那些奔涌的海流立刻转换了方向，冲着东方而去，毫不留恋。
“妙！第三剑，曰演，水之善变，随物赋形，此乃水之大智。”
颜渊的第三剑使出，在剑气的勾勒之下，两条粗如合抱巨木的水龙气势汹汹，如同两挂飞流而下的匹练，直冲而来。
终于开始玩硬碰硬的较量了，水千幻轻轻一笑，白皙的手掌探出袖袍，轻轻地并指一挑。
一串水珠跃出，一滴、两滴、十滴、千百滴，串连成线，汇聚成剑。
倏然而去，势如疾电，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水剑轻轻洞穿了那两条来势汹汹的水龙，漫天水珠崩裂炸散开来，淅淅沥沥仿佛下起了一场小雨。
“好一柄如潮之剑！”
颜渊目力惊人，已经是看出了水千幻这一剑的玄机乃是模仿那一线江潮，聚力于一线，方才能有如此惊人的切割之能。
“第四剑，曰察，秋水之眸，绵弱而微达。”
他的双目覆上了一层微弱的金光，然后不再远攻，而是持剑前冲。
“来得好！”
水千幻一声清喝，五指虚握，如同青龙吸水一般从湖中汲出一道手腕粗细的水柱，水剑凌厉前刺，人随剑后，同样不闪不避地对冲而去。
含光之剑有形无影，碧蓝水剑有影无形，交错撞击之间，炸溅起水珠万千。
两人同样精通水道，挥袖之间，泼水如泼箭，只是两人之力，却仿佛搅动了天象，大雨如瓢，狂风似刀。
可是百米之外却依然风平浪静，仿佛所有的剑气水花都被他们牢牢限制在了周身百米。
比起动辄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这种不经意间展露出的绝对掌控才让真正看懂的人为之心悸。
此时此刻，小圣贤庄藏书阁楼顶，一位白发儒服的老者正抚须而叹。
“积水成渊，蛟龙生焉。也不知儒家收留那个孩子，到底是对是错。”
“师叔是在说颜路师弟吗？”他身边一位青年出声问道。
“伏念，老夫问你，若有朝一日，因你师弟而为儒家引来祸事，你当如何？”老者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这位少年老成的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