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赋我词条,苟着终会无敌 第165节

  且因为同是举人,庞县令对伍正则还有些微妙情绪,双方交情,向来可用“敬而远之”来概括。

  伍正则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位庞县令竟然会有如此郑重其事,来请自己的这一天。

  既是郑重来请,那师爷一来又百般礼遇,想来这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伍正则便在上完一堂课后跟着师爷去了县令府邸。

  值得一提的是,伍正则上课时,那师爷就在课室外急得不行,却又偏偏不敢擅自催促对方。

  同行的路上,师爷更明显是憋了一肚子焦急,可他也同样不敢有分毫抱怨。

  这幅伏低做小的模样,与伍正则从前所见可是大不相同。

  而后进了县令府邸,庞县令又亲自来到大门外相迎。

  此后,又是奉茶,又是设宴,又是东拉西扯,攀谈交情。

  何以如此前倨而后恭矣?

  伍正则不急,等他图穷匕见。

  至此,庞县令拐弯抹角许久,终于期期艾艾说出:“伍训导啊,这个……咱们济川县陈叙,他是你学生没错罢?

  呵呵,不会错了,陈叙,可是咱们云江府的院试案首。真是俊采年少,前途无量,令人欢喜啊。”

  庞县令一提陈叙,伍正则顿时隐有所感。

  他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说:“是我的学生,怎么,陈叙在外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说到“不妥”二字,他的语气微微焦急起来。

  语气虽然焦急,伍正则心里却有种预感,庞县令此番要给他带来的必定不是什么“不妥”,说不得却是什么惊人的好消息。

  果然,只见庞县令语气激动说:“哪里有什么不妥?伍训导啊,你可是低估了你那位学生!

  你可知,如今天下疯传一册《大黎风华录》。

  而在这大黎风华录中,咱们济川县陈叙,可是入了玄榜的,玄榜三十一!

  要知道整个云江府,万千俊杰,也仅只有陈叙一个,被录入了大黎风华录。”

  说到这里,庞县令甚至站起来想要拉住伍正则的手。

  伍正则快速缩手,躲开了这一拉。

  庞县令也不恼,只是撤回手呵呵笑,笑着笑着,他眼眶里的热泪却涌了出来:“伍训导,这是天佑我济川县,这才得此才子啊!

  自从得到消息,我真是辗转反侧,又喜又虑。

  喜的是咱们济川县偏远之地,也能有这等天骄降世,忧的却是……只怕我等懈怠散漫,不能给咱们济川县的这位天骄做好后盾。

  你说、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伍正则翻看着庞县令递过来的《大黎风华录》,当时心中惊喜交加。

  他面上却不显露,只试探说:“不如多多关照陈叙的家人,令他免于后顾之忧?”

  庞县令立刻道:“自然是要关照,本县早已派遣得力差役,去了陈叙家乡,为其家人送上赏银与田地。

  赏银百两,田地百亩,这都是咱们县的定例。陈叙得院试案首,又岂能不赏?”

  伍正则心中呵呵一笑,陈叙得案首的消息又不是第一天传回来,之前怎地却不见你如此积极行赏?

  他不言语,只是看着庞县令。

  庞县令又道:“可这还是不够啊,伍训导,你说咱们还要如何才好?”

  伍正则便道:“那不如,再遣人去一趟云江府,赠送各种书籍、灵物给陈叙本人?祝他此去平阳,再创佳绩……”

  庞县令长吐一口气,立时连连点头:

  “是该如此!我这便派遣我家中小儿亲自去云江。赠送书籍灵物,助我济川县陈天骄再行一程。

  还请伍训导手书一封,也好叫陈叙见了小儿,不至于陌生……”

  呵,原来庞县令真正的目的在这里呢。

  伍正则没有拒绝,他可以当场手书一封,也可以暗中寄信。

  想必陈叙有此佳绩,也该遣白衣送信回来一趟了。

  一刻钟后,伍正则离开县令府邸。

  两刻钟后,他回到自己住处,当下再不忍耐,放开声音便哈哈大笑了一场。

  笑得院子里养着的几只灰白信鸽扑簌簌挥动翅膀,鸣叫一片。

  冯原柏正在与陈叙说到灵酒品级,他说:“这公孙九娘出身玉京豪门公孙世家,少时又曾在清虚道宫习剑,他们这一派人,自有一番讲究。

  幽品、妙品、绝品、仙品、圣品,这便是清虚道宫传下灵酒五品。

  自来幽品入灵,妙品奇珍,绝品已是世人难寻,至于仙品圣品……嘿,那都是传说中的事。

  咱们其实也不必太过在意,毕竟咱们与道门修的不是一条路。

  他们还主张要将妖类斩尽杀绝呢,可是如今的科考趋势,却非如此。”

第212章 北疆忧患,惊心动魄

  陈叙与冯原柏席间叙话,冯原柏语气似不经意,可是一开口却足够震骇。

  道门主张要将妖类斩尽杀绝!

  陈叙袖间,原本贴着他左小臂藏身的小鼠阿实顿时身形一颤,小爪子不由抱紧了陈叙的手臂,毛绒绒的身躯在衣袖下微微拱起。

  “吱!”细弱的叫声,几乎是贴着陈叙的手臂传入了他的耳廓。

  声音焦急而又愤怒。

  陈叙能够理解它的情绪,当下将右手伸过来,隔着衣袖轻抚它毛绒绒的脊背。

  阿实一下子就被安抚,小身子又伏下来,只是贴着陈叙贴得更紧了些。

  冯原柏似有所觉,当下笑看了陈叙一眼。

  接着他轻轻一声叹息道:“道门主张灭妖,也是因为近年来妖鬼之祸尤甚。

  尤其是从今年年初起……此事我此前也与你说过。”

  “是。”陈叙右手始终隔着衣袖轻抚在小鼠脊背上,早前冯原柏就说过,近年来妖祸渐渐激烈,今年的乡试策论题,甚至极大可能与平妖相关。

  但是,此刻的冯原柏语调却是微微一转,他道:“有些话,我从前未曾说尽。叙之,你要知晓,人活在世,有时是难得糊涂的。

  倘若无论如何也是无能为力,一无所知是否反而是一种幸运?”

  这段话的指向性太强了,陈叙轻抚在小鼠脊背上的手微微一顿,他隔着衣袖,虚虚笼罩着这个小家伙,问冯原柏:

  “然而那些话,冯兄如今却愿意说了?”

  冯原柏语气充满感慨道:“玄榜第三十一,只身剿灭蒲峰山一窟鬼,有些事情你已经可以听一听了。”

  接着他忽然从自己袖间抽出一根摸约六寸长的玉尺。

  他将玉尺当空一抛,玉尺立刻在二人身周三尺方圆间凭空画了一个圆。

  这个圆一划,陈叙便敏锐察觉到,自己与冯原柏身周一定范围,便仿佛是被一堵无形的气墙给笼罩了起来。

  这是……隔绝类术法?

  防窃听用的?

  陈叙感觉十分神奇,他眼神微动,看向那枚浮空的玉尺。

  冯原柏似乎是看出了他对这门法术的欣羡与好奇,当即呵呵一笑说:“叙之,此法乃是朝廷传下,我却是不能擅自传你。”

  他语气调侃,似乎是想要看到陈叙失望的模样。

  奈何陈叙却反而显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也没有要追着求教的意思。

  冯原柏摇头笑笑,只得又说:

  “不过叙之你那一首花非花可以千变万化,似这等隔绝声息,使外界不得窥探的法门,你从前也不过是因为不曾得见,所以才未有领悟。

  如今你见了,依你之才,只消稍稍琢磨几日,想必……”

  冯原柏话音未落,嘴巴却微微张开着,露出满脸惊诧。

  噫吁

  嗟呼!

  他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冯原柏坐在桌前,就这样眼睁睁看到陈叙身周忽然有一股蒙蒙细雾弥散而出。

  缥缈的雾气似有若无,浑不着物一般在转瞬间穿透了玉尺划出的气墙。

  然后附着在气墙外围,如同一颗圆球般将气墙包裹,在气墙之外形成了又一层防护。

  冯原柏几乎不想言语了,他只说陈叙有可能在数日后领悟隔绝之术,哪想到他转瞬间就自己参悟了?

  彼为人乎?

  非人哉!

  许是他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不知何时从陈叙袖口稍稍探出一双眼睛的小鼠阿实忽然就发出了“吱”的一声。

  小鼠“吱吱”,却仿佛是在嘲笑。

  陈叙连忙轻轻拍了它一下,冯原柏摇头,啼笑皆非道:“叙之啊,你这小宠本来胆小,可全赖你给了底气才稍稍活泼几分。

  你还装模作样教训它,怎么?以为我冯某人气量小,竟会与这小家伙计较不成?”

  陈叙又轻轻抚了抚阿实的小脑袋,向冯原柏拱手说:“兄长何人,叙岂不知?”

  冯原柏哈哈一笑,气氛和畅,时机正好,他才道:“北疆十六州,自今年开春起,至如今夏初,已有数月未雨。

  前不久,清虚道宫鸿霄真人亲自去了一趟北疆,意图开坛唤雨,不料却反而遭受到冥冥中炎精之劫侵袭反噬。

  雨水未至,鸿霄真人却元气大伤,如今又回了清虚道宫闭关修养。

  此后朝廷派遣钦天监前往求雨,亦是铩羽而归。

  这不是简单的干旱,各路修行方家前去,都得出结论,怕是炎精作乱。只是这等精怪自来形迹难寻,变化多端。

  又恰逢天时有异,更加助长此妖气焰。

  乃至于各路高手纷纷去往,却连那炎精的边都没摸着。

  至于说什么斩妖除害,就更不可能了。

  如今数月未雨,北地尚能支撑,可若是到了七月八月还不下雨,只怕……”

  陈叙耳听着冯原柏将一桩惊天动地的灾劫徐徐道出,心惊之余,不知不觉便听入了神。

  此刻见他语气迟疑,不由便低声接话道:“只怕……是怕北疆十六州百姓要难以为继,开始逃荒?”

  冯原柏摇了摇头,叹道:“这还只是第一桩,最怕的是,百姓一旦开始逃荒,形容种种劫气与孽障,这灾难便会滚雪球。

  死气怨气凝聚过量之后,那炎精便有可能进阶成旱魃。

  若是旱魃跟随百姓南下,那又何止是赤地千里?”

首节上一节165/172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