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出入,当然居民私宅之类的地方除外,但除了一些私人空间,那些高大瑰丽神秘莫测的仙府建筑则完全不受限制。
或者说,没有被区别对待。
因为在隐仙谷中,随便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谷民,只要他愿意,可能上午在耕田种地,下午就可以去藏经阁翻翻书,晚上去观星台观星,不会有任何限制,只要你不怕麻烦。
而熊旭光也是如此,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后面的安心前往,也终于让他和外在的异查局众人都明白了这么一个事实。
隐仙谷真正意义上的主心骨,就是那一位驻世儒仙,正心正念,有教无类,则是基本准则。
熊旭光在儒仙眼中,只是个有着一重稍稍特殊身份的学生,除了上课的时候,不会过多额外管他私人时间的事。
这段时间,段康始终比较亢奋,不过不再是难以入眠的状态了,也不会整夜守在古楼了。
此刻已经下班回到了司天监的公寓,段康坐在书桌前翻开自己的本子写着什么,除了在办公时间,他自己对自己的工作也有着私人层面的总结。
时不时回家翻看总结,也有助于段康理清工作不至于有遗忘和疏漏,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记忆力也会下降。
而这本书有时候也会记录自己的感慨,让他保持那一刻的感悟。
这会段康写完今天的内容,又翻看前面的记录,翻到了那个看着十分不起眼的隐仙谷学堂,宁心书屋正是儒仙平常教书的地方。
还有谷中药仙开的医馆,同样十分寻常。
神工坊所在灼热又神秘,熊旭光虽然去过几次,但有些地方太热了真待不住,但其中有种种神奇的宝物,是看得令人眼馋,但也只能看看。
看着看着,段康脸上就不自觉浮现笑容。
虽然可能儒仙和隐仙谷的人自己看来觉得没什么,但正是这种没有区别心的对待才难能可贵。
这就是被信任的感觉,段康相信不只是他,够层级了解到这一层面的人都会有同感。
甚至大家隐隐明白,就算去的不是熊旭光,任何一个人在那也不会被区别对待,有区别的只是各自如资质和理解能力的个体差异。
同一时刻的隐仙谷中。
熊旭光和师兄借住的大爷家里,他也在房间的桌案前坐着呢。
借着油灯的灯光,熊旭光也在不断记录着东西,即便如今他觉得精力大有提升,但笔记能更好梳理信息。
写着写着,熊旭光心中又有隐忧。
其实对外汇报的信息,熊旭光也有一定程度的隐瞒。
因为熊旭光有一次在神工坊居然看到了班秋班师傅,对方大大方方就过来和他打了招呼,让本以为认错了的前者都有些猝不及防。
后来才明白,中华古博馆本就有隐仙谷的大匠人在,是不忍末法时代的一些珍贵古物和典籍流失。
这件事让熊旭光有些凌乱,他甚至尝试去问了一下庄霖,后者对此事也早已知晓,不过完全不在意,还让他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理清楚破妄关的危险之处。
想到这,熊旭光有不有露出几分笑容。
确实,对于夫子他们而言,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班师傅去古博馆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并非畏现代如猛虎,我熊旭光在这都不受任何限制,谷中人想出入还会不行?
所以隐仙谷有人会去外面甚至有个身份,那很正常,而班师傅和龚师傅在古博馆的工作,更再正常不过。
他们被邀请去京都,甚至加入异查局,这会想想,再结合两位老师傅的性子,更是带着一种玩笑有趣的心态。
可是夫子他们不多想,或者说不在意此事,熊旭光却不能够不多想。
或者说,熊旭光甚至有些惧怕一些事,隐仙谷如今在他眼中是坦坦荡荡,可是外头的人呢?
外头的人心是很复杂的。
熊旭光深知夫子作为在世儒仙,其实能轻易洞悉人心,甚至熊旭光隐隐明白,夫子对他的亲善只是因为他本身心念不邪,对那十几个战士也是如此。
可是外头人心中的弯弯绕绕极多,有些小事可能引发一些不好后果,影响未来双方的关系走向甚至是合作稳定。
熊旭光见识过很多,所以有时候他也很怕。
外界之人对隐仙谷不利的可能性还在其次,熊旭光更怕的是,因为一些事,以各种角度揣测之后会出现更多伪善面孔的人参与其中。
那说不定夫子见了心烦,也就懒得理会了,那大好的局面不就葬送了吗。
不得不说,熊旭光想得有些多,而庄霖不过是本着把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本身,踢给最容易胡思乱想的那一部分人而已。
只要在这一层面表现得足够坦荡,对方自然会自己推导出一个合理的事实来说服自己。
“哗哗~”
熊旭光在笔记上划了几痕作为分割线,这些烦心的事暂且不想,只要有自己在,就决不允许破坏双方关系的事发生,那些不方便在电话中说的事情,到时候回去了私底下直接找院长说明。
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今天晚上听夫子他们说起的事情。
虽然很多内容简直好似天方夜谭,听着像是玩笑,但已经有过许多次经验的熊旭光明白,大概率这是真的。
不过如今熊旭光的三观在反复冲击之下早已十分坚固,反倒并没有那种吃惊到掉下巴的感觉,他自己都为自己的沉着平静感到惊愕。
甚至还更担忧异查局和一些机关太过激进和不可避免的利己主义思想,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这会想来,横跨古今不可谓不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熊旭光已经能够想象当异查局那边,当大炎高层知道这件事之后的震动了。
并且这件事肯定是需要验证的,也一定会落到自己身上!
熊旭光这么想着,已经开始未雨绸缪,用钢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个初步的草案。
“时空验证计划!”
和之前纠结苦恼的时候不同,纸张上“唰唰唰”的写字声变得十分连贯,熊旭光已经有了一个具有可行性的初步方案。
这计划不是为了验证给自己看的,因为熊旭光相信夫子说的必然是事实。
所以这计划是为了验证给外头的人看的!
而这方案的灵感,正是来源于今晚庄霖讲的一个有关孔雀步摇簪的故事。
第252章 古今对撞
第二天清晨,昨晚熬夜到很晚的熊旭光依旧早早就与师兄一起起床了。
如今正式步入修炼,熊旭光只觉得精力越来越旺盛,熬夜并不能有什么影响。
天还没亮,不过已经有几十个人冲到了环形山所在,其中包括了其他道观的道人,也包括了那十几个战士。
其他人已经分头沿着各个方向而去,而熊旭光和杜锦轩这边,十几个战士小跑着靠过来,伍乐安当先到了近处立定然后敬礼。
“侦查排全员到齐,请指示!”
杜锦轩已经习惯了,熊旭光则面露无奈,不过他尊重这些战士的作训习惯,正如夫子尊重他一样。
在不是特别必要的情况下,最初的时候维持日常作训能让战士们的不安感减少。
熊旭光也行了个礼作出指示。
“伍乐安排长跟我走,其余人四散准备,在鸡鸣之后寻找灵露,注意捏好绿叶作为容器!”
“是!”
伍乐安应了,然后看向后面十几人。
“以班为单位,自由行动,解散!”
唰的一下,十几人立刻四散跑开了,这里也就只剩下了太极观的两人和伍乐安。
“我们也走吧!”
熊旭光说了一句,带着师兄和伍乐安一起离开,不过他们虽然手上也捏着一片叶子卷成的斗杯,可方向却并非漫无目的,而是一路用去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洞天边缘。
在这过程中鸡鸣声起天光大亮。
熊旭光从怀中取出一个折叠的硬壳书函,这是夫子特批能出入洞天,借此三人出了洞天一路前行,最终攀山到达了那一处山巅小屋。
与守在这里的李家兄弟其中之一寒暄两句,熊旭光再一次拨通了异查局总部的电话。
虽然天才亮没多久,还没到异查局大多数人上班的时间。
不过为了不影响白天去学塾上课,这么早打电话也是必然的,而熊旭光能够想象,这个电话打出去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从睡梦中吵醒。
事实也如熊旭光所预料地那样,当他向异查局值班高层汇报了隐仙谷“横跨古今”这件事之后,那边经过了短暂沉默和反复确认,随后就直接按下了紧急按钮。
包括段康在内的所有异查局高级人员全都在同一时间被紧急联络吵醒,甚至异查局之外也有很多人被吵醒。
熊旭光不光是告知那件事,更是口头提交了一个验证计划的草案,这种级别的讯息已经不是异查局留守的人能独自处理的了。
短短十分钟不到,所有能短时间内准备好的人全都到线,许多人立刻开始展开讨论。
如果儒仙表达无误且熊旭光转述无误,那么今天这个消息的骇人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隐仙谷不光是一个隐遁的仙道洞天,它连接当代的末法时代,还以惊世骇俗的力量连通着古代。
儒仙以偷天换日之能行借古补今之计。
如此才有底气在现代飞升,打破绝地天通!
至此,曾经的很多疑惑也全都有了相当程度的答案,为什么仙修相对来说对于天地大限之危比较平静乐观,不只是因为儒仙尚存,而是知道这一后手。
这也是末法时代灵气枯竭,隐仙谷洞天却能存在的底层逻辑。
不过这些猜测都不急,现在最急的就是论证熊旭光陈述计划的可行性。
此番进入隐仙谷修行机会是极其难得的,并且又正好有一个侦查排的战士在内,给计划的实施提供了更多的可操作性。
所以熊旭光认为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次熊旭光他们出来了,以后异查局体系内再有人有资格进隐仙谷得多久。
电话只打了大约半个小时,熊旭光就挂断之后与身边两人一起回谷了,回去的时候伍乐安心中也久久无法平静,他是直到那一刻才知道原来隐仙谷横跨古今,而让他一起来的目的,就是让他心中事先有个底。
熊旭光留给异查局那边的讨论时间是二十四小时。
不是熊旭光故意如此,而是因为时间并不是那么充裕。
既定的隐仙谷学习时间大约是两个月,这倒不是庄霖明确说过,而是他在对林春明和吴波岚讲过,暑假过后就和十几个道人们一起回去,别让家人担心。
由此熊旭光推断自己等人也就是两个月时间,而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如果需要实行验证计划,可操作的时间就只剩下十几天,考虑到中途的一些因素和来回时间,总体时间其实很紧张。
第二天同一时间,熊旭光一拨打电话立刻就被接听了,可见那一头早有准备。
同时刻的异查局的一间办公室内,那台座机旁边除了接电话的段康,还围着许许多多的人,甚至还连线着一些其他部门。
“喂,我是熊旭光。”
“我是段康,旭光,我们这边对你的方案已经有了详细的论证,接下来由黎恺同志表达注意事项,请注意以下几点,以此避开引起历史动荡的可能,第一点.”
电话接通之后段康根本不废话,直入主题,而同样在线内的黎恺则立刻清晰表达了这一夜的分析成果。
其中最需要注意的当然是变动历史的后果,足足讲了十几分钟,每一点讲完都留给熊旭光记忆或者笔记的时间。
“请你复述一遍!”
黎恺说完之后要求熊旭光复述,后者也不厌其烦将所有内容复述。
这过程中,小屋内的李家大哥饶有兴趣地看着,也不打搅,只觉得这些人做事真是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