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察觉到庄霖和无名的气息,所以两人还在聊天呢。
“唉,也不知道信到了没?”
“应该到了,咱先试试手头能做的吧,别哎呦!”
班师傅惊呼一声,吓得他后面的班师傅也是身子猛然一抖,两人都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庄霖和无名。
“哎呦我说子安先生无名护法,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哈哈哈哈,那你们可要多注意谨言慎行了,如果来的不是我们,岂不要糟?纵然是周围无有修士,未来也没有么?”
“对对对,子安先生说得是,老班有时候比较糊涂,既然你们来了,咱们还是先正事要紧,我想着回家过年呢,赶紧把手头的事处理了!”
“什么我糊涂?”
“哎哎哎,正事要紧!”
两个老头拌着嘴,庄霖和无名也不再多说,几人就在这客厅开始研究起来。
从班龚两人袖中,陆续取出了许多份文件,一股淡淡的霉腐味也传了出来。
都是今天顺手施法收来的,对于那堆积成山的旧文件而言,丢一点文件根本没人看得出来。
“子安先生,你们看,这是各个时期的异查局文件,我们特别分开年份来收集的”
“嗯!”
几人翻开一份份文件,从纸类到格式,再到其中的笔法都认真查看,大部分是手写文稿,而年代越早,行文也越特殊,到后面有的干脆都是毛笔字书写了。
而且许多文件上,都有相似的名字签子。
庄霖指着一份文件末尾的名字。
“这个万名山是谁?”
“不知道”“哦我知道,听过一嘴,应该是某一任司天监的院长,可能也负责异查局,和现在一样。”
“这么说这个位置签子的是院长咯?有没有各任院长的资料?”
临摹笔迹对于庄霖来说问题不大,不过他忽然福至心灵的一问,是对各任院长有了一些兴趣。
“这个,那得明天去司天监碰碰运气,不一定好找.”
龚师傅面露思索,而班师傅立刻趁机扳回一城。
“嘿,老古董,会也不参加,不懂了吧?现在是科技发展的时代,有个东西叫那个那个.网站!咱在家里动动手指,就能知道一些内部公开的信息,别的我不清楚,但我听人在会上提过一嘴,这些个历任负责人相关研究资料公示了!”
“啊?”
龚师傅愣了一下,班师傅则立刻跑到屋子里找来一个公文包一样东西摆到桌上,随后拉链拉开取出一个厚重的个人电脑。
“就是这玩意,之前发给我们一人一台,不过我不会用啊.”
“嘿,不会用你还吹!”
龚师傅的嘲讽声被庄霖无视了。
“我会用!”
庄霖直接拿过电脑,班师傅立刻道。
“子安先生,还得接那什么网线,之前有个小同志来整过,就在.”
话没说完,庄霖已经伸手从墙角捡起一根被盘在那的电话线,而且地上的拨号器也随便乱放,显然两人都没用过。
很快庄霖以十分熟练的动作接线开机,顺带还拨号上了网。
“你们也学着点,今天务必学会,网络是会留痕迹的,今天这里介入了,你们却不会用,虽然可能没人问起,但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说着庄霖已经登陆了小册子上的网站,果然是一个特殊的内部网站。
班龚两人认真听着,也知道这事马虎不得,所幸他们倒是还记得自己的登陆信息,也让电脑前的四人得以用班师傅的身份进入网站内部。
“嚯,甲级012号,编号够靠前啊!”
庄霖笑着说一句,随后直接在网站上浏览起来,并且迅速找到了司天监和异查局历任负责人的信息,果然,大多数的情况司天监和异查局都是同一个负责的人,并且任期都比较长。
最前面的几人还有照片,从彩色照片到黑白照片,后面干脆就是画像了,至于资料也是有的细有的粗略,但一般越是接近当代越细致。
其中还有许多历任负责人的文件内容。
“原来如此,司天监历任负责人与上一任都是师承关系啊”
其他人没有讲话,但也都看得认真。
司天监显然是一个极其特殊的部门,在大炎许多国家部门早已经改制的当代,依然保持着一些古来的传承,显然上层领导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异查局一恢复,段康就直接兼任局长!
“这趟确实值得来.”
庄霖喃喃着,心中所思甚至已经识海画面来
这一晚前半夜,庄霖持笔书写想要的文件,并且直接模仿历任司天监异查局负责人的笔迹。
在庄霖完成文件内容之后,班龚两位师傅则将文件做旧,并且呈现不同的保存妥善程度
而后半夜,庄霖和无名直接在现任司天监异查局负责人段康的房间内现身。
面对睡在床上似乎有些辗转难眠的老人,庄霖和无名对视一眼。
“我元神未成,入梦之法便不太熟练,需得道友助我!”
庄霖庆幸自己直觉准确,带无名来真带对了,入梦之法自然有很多,只是他手中没有,而元神一成则入梦十分方便,甚至胜过鬼神托梦。
无名虽然不是真正的元神之身,但有相似之处,入梦也十分简单。
“先生勿忧!”
无名话音落下,他与庄霖一缕神念便在他施法之下融入床上老人的睡梦之中.
第210章 怎么能遗忘!
老旧的桌椅板凳,文房四宝和数不清的文案,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和郁郁葱葱的园林,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满活力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那么熟悉,那么安宁。
或许是一个美好的梦?
随着日头转动,阳光照入室内,也有些刺眼,趴在桌上的段康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所见的一切都和梦中所想的一模一样,让段康愣在了当场。
这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这是儿时的记忆,也是七十年前的司天监古楼一角的书房。
恍惚之中段康低头看了看,心头顿时一惊,好小好稚嫩的手!
小小的双手趴在桌上,一侧被脸颊压出的红印上还沾着口水,一侧的小手上满是墨迹,连指缝隙都被染黑了,而趴着的桌面上,一篇没有抄写完的文书被压得满是褶皱。
“吱呀~”
木枢转动的开门声就像是某种信号,段康几乎一下子就从迷糊状态清醒过来,心中条件反射地在恐慌中抓起桌上的笔,然后装模作样地立刻开始抄写文书。
未曾改造的旧古楼老式木门,熟悉的开门声,当门被开到最大,外头站着一个板着脸的中年人,一头长发还挽着发髻别着木簪。
那人只是在门外看着,段康的心跳就不由地加快,脸上也渗出汗来,握笔的手却尽量稳当,一个字一个字写下去。
“哼!脸上的口水印擦擦再装也不迟!”
段康暗道一声糟糕,但明知被拆穿也不敢乱动,依旧沾墨写字,甚至不敢转头去看门外。
门外的人看着里面的孩子这幅样子,脸上的神色也露出几分无奈,随后走入室内没好气道。
“让你抄文三十卷,既是惩罚,也是让你多学多看,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朝廷又要改制,异查局已经裁撤得没多少人手了,就算是司天监,以后也未必能留下来”
段康此刻心中窃喜,那太好了,司天监没了我就不用学这些东西,不用整天抄这些文书了!
不过年龄虽小,但段康至少不笨,知道师父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此刻一边写字,一边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人们种地总要用历法的吧?”
“是啊,就算司天监没了,历法还得有人做,所以让你能学多少是多少,还有关于另一面的事.”
师父在说什么,段康这会似乎没听进去,他只是想着,也就是说司天监没了我还得苦
段康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一边的中年男子叹息着摇头。
“饿了吧,先不写了,给你带了吃的。”
这时候段康才发现,师父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一个篮子,刚刚太紧张都不敢看,此刻见到师父提起篮子放桌上,顿时就连菜香味都飘了出来。
段康脸上顿时露出欣喜,心中更是暖暖的,师父还是疼我的,明明罚我不准吃午饭,可是午时一过就带着吃的来了!
“师父最好咯!”
段康放下笔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凑到篮子那掀开布罩,里面是一只红花大碗,半碗露着白米,半碗露着菜肴,塞得满满当当还压着一只鸡腿。
“有肉,师父师娘最好了!”
段康再次欢呼一声就端起碗开始吃了起来,而一边的中年男子则看着桌上那些弟子抄的文书。
不过吃着吃着段康的眼睛就湿润起来了,似乎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也让中年男子诧异看向他。
“怎么吃得好好的就哭了起来?”
“没有,就是太好吃了”
“哭什么,又不是以后没得吃了,学好本事,就是司天监没了,也饿不死你!还有这文书,都很重要,你抄的同时也得给我记,剩下的这两天给我抄完!”
段康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呜”个不停,他觉得温度似乎冷了许多,觉得环境也安静了不少,甚至渐渐生出一种恐惧感
“咳咳咳咳.哭,哭什么.”
一个虚弱的声音似乎是在斥责,段康一下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病床,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那,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哭什么哭?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师,师父?您,您怎么了?”
段康问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但话问出口,似乎一下子都明白过来,潮水般的记忆涌现,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后了。
看着病床上的师父,段康此刻的泪水更加抑制不住,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距离师父越来越远。
床边弟子一脸茫然无措和惊慌的样子,倒是让床上的人露出几分笑容。
“人,终有一死.老夫,也到了这一天了,都不要哭.只是只是不知你们以后何去何从”
段康伸手抓住师父的手,抓得很紧,生怕对方离去,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此刻虚弱的老人,而这时候他的余光也见到,病房里还有别人,除了他坐在凳子上,背后还站着一群人,全都在偷偷抹泪。
一些现状的信息也自然而然浮现心头,如今正是又一次激烈改革的关口,司天监几乎已经被打为旧时代的封建糟粕了!
这时候,有人急匆匆从外头跑入病房内,人才到就忍不住喊了起来。
“院长,上头的文件下来了!保留司天监,保留历法编撰监察制,不过异查局彻底裁撤,所有文书资料交由相关部门审查后酌情保留”
床上的老人似乎有些激动起来。
“好司天监还在.好,咳咳康,康儿记,记得藏,藏,三,三十卷正稿.”
话似乎还没说完,床上的老人已经没了动静,段康浑身微微颤抖着,已经感受不到老人的脉搏,泪水也再一次糊住了他的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就是司天监大改制了,各种人员出入,也有各种交接,堆积成山的文件有许多都被清出去,画面闪动得十分乱,晃得段康又慌又无奈,似乎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在快速变化,更有种没有承诺的强烈愧疚感.
天蒙蒙亮了,霞光已经隐隐出现在天边,段康的床边,庄霖和无名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老人也是微微叹息一声。
梦境之中呈现的记忆虽有引导的成分,却也让庄霖和无名了解到了许多司天监和异查局的历史,只能说时代的前进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