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在树上幽幽说道:“刘裕登基,接下来你倒是可以……躺平了。”
一旁的岳父祝公远走过来感叹,说:“贤婿,老夫这几年真是越来越敬佩你的眼光了,啧啧,当真是从龙大功。”
才说了不到一句,祝公远又恢复本性,问:“贤婿这次得了什么官爵?”
“长乐郡公。”
“好啊,郡公好!”
郡公相当于一品高官,乃是虚名极致,再往上就是王了,王基本不可能。
人臣一旦有了王位,基本离死不远。
梁岳死后,景明亦可继承爵位。
王凝之不知从哪里遛弯归来,听闻此言,前来恭贺。
“山伯,不如举办青山宴,大家皆来庆贺。”
王凝之不禁感叹,太平终究是来了。
犹记得当太守那些年,当真是一日不消停,到处都有流民造反,要么是太平道举事。
他下台那几年反倒太平了不少,难道正如妻子说的那般,自己妨碍了大晋的国运?
“好啊,明日广邀名士,举行宴会。”梁岳答应了。
“哈哈,又是一场盛会。”
随着谢氏衰落,梁氏兴起,会稽之宴,渐渐被青山之宴取代。
只不过青山宴数年不举行一次,名声并没有那么大。
蓬莱丹室之内。
梁岳骤然出现,抱着面盆大小的乌龟,还有一缸辟谷丹。
“你这是何意?”司马道子不解。
“近日改朝换代,宋国建立,晋朝已成历史。”
听闻此言,司马道子面色晦暗,声音沙哑,问道:“司马氏如何处置?”
“尽数诛之。”
虽然残忍,但这是代表华夏百姓的清算。
一场夺位篡权、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神州陆沉、衣冠南渡的大清算。
司马以前,胡虏从未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带来如此大的灾难。
司马氏的内斗负有极大责任,五胡乱华乃是八王之乱的后续。
“当年明帝听闻先祖事迹,不禁掩面羞愧,感叹晋祚安得长?此日也算是得了报应……你是来杀我的?”
“非也。此乃辟谷丹,饿了就吃吧。”
梁岳指着丹药。
司马道子足足有八十年内力,等自己改造盗天功,此人就是大补品。
司马道子默不作声。
这几年他反思往事,自己那几年的确是太折腾了,民力越来越弱,直到现在还留下烂摊子,或许后人能补救一二。
皓月明星,碧空万里,凉风吹拂竹林。
梁岳回去见妻子,说:“英台,我们可以去游历了。”
“去多久?”
“不知,游到尽兴为止。”
祝英台心想也不错。
“那我们去哪?干什么?”
梁岳望向窗外,眼似晨星,道:
“何处皆可去,天涯觅芳洲,红尘俗事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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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尸解后事,洞天世界
青山园,花红柳绿。
众人曲水流觞,饮酒高歌,有博带高冠的士人,也有鹤氅道袍的隐士。
四十七岁的梁岳屹立人群,看似融入,又好像独立于世外。
青山园开了二十年,二十年无数人来来往往,有人销声匿迹,有人与世长辞,也有人一直在此,从未离去。
梁岳游历红尘,参与历史事件,甚至出手拨动历史浪花,并非闲着没事干。
这个时代没有宗门、没有仙山名师、更无神仙天庭。
两千年的岁月,太过漫长遥远,历史长河不会回头,失去的人永不再来。
如何在历史长河中当一个合格的长生者,此乃修行第一要务。
如何避免成为石头、如何处理七情六欲,当率性自然的神仙……。
有时也多愁善感,有时也莫名鸡贼猥琐,又或是看淡一切,或许这才是活生生的人。
道法塑仙体,红尘炼仙心。
宴会中途,谢玄拎着整个酒壶,率性自然,放荡潇洒。
“山伯,今日你似乎有些不同?”谢玄不解道。
“无事,尽情高歌。”梁岳笑道。
此时,众人围观王凝之泼墨挥毫。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众人爆发出一声声喝彩。
“好!”
“已有令尊之风!”
“不亚于王右军!”
有人说其不亚于王凝之的父亲王羲之。
梁岳凑近一看,其布局天机错落,书法潇洒流丽。
内容是简单的青山园之感叹,但书法是登峰造极。
王凝之竟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王凝之醉醺醺看向梁岳,傻笑道:“多谢山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感谢梁岳,只是冥冥中有种预感,仿佛自己多活了很多年。
今日略有感悟,写下这篇传奇墨宝。
“不必多礼。”梁岳笑道。
“百年以后,时人或已不在,青山园的故事与传说,依然长存于世。”
正应了那一句: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宴会结束。
众人皆散去。
从今往后,梁氏青山园在很长时间内关闭,不会再对外开宴。
后院主宅。
众人皆已睡下,夫妻两人还未睡去,而是在灯火之前,观赏青山贴与顾恺之当年为两人画的画。
“青山相伴,神仙眷侣……王凝之前辈怎么也把我们写上去了?”祝英台笑道。
“挺好的,以后我们可以借此流传千古,哈哈。”
夜灯昏暗,妻子今年四十三岁,容颜尚留一丝余韵。
“明天出发吧,事不宜迟。”梁岳忽然开口说道。
这一去,可能需要好几年。
两人本是心性洒脱之人,成婚以来多为凡俗家庭所伴,如今下一代成长,天下初步太平,趁着还没衰老走不动时,赶紧出去走走。
她不再说话,而是静静打量顾恺之的画。
画上,两人身着婚服,样貌年轻,直视前方。
这是顾恺之唯一一次画过的题材,如今斯人已逝,这种画作不会再有。
“山伯,当时我们都很年轻……”
“那是,记得你刚怀鹤云,我们在会稽山阴邀请顾恺之所画,花了我一瓶丹药……”
烛光幽幽,画上人面不改。
祝英台此时回头一笑,刹那间仿佛回到年轻时,说:“山伯,将来我老去了,看这幅画就能想到我了。”
梁岳读出了其他意思,他微微一叹,说:
“原来你都知道了。”
听到祝英台的话语,梁岳便明白祝英台知晓自己会法术。
并非自己有意隐瞒,而是枕边人知道此事情,未免太过残忍。
“那是你不小心,在我面前不设防,当年我半夜临产,你一下子穿墙进来,差点把我吓昏过去。”祝英台乐不可支,当年之事记忆犹新。
“哈哈,我会法术,也会衰老死亡;至于下一世的自己,是否还是我,那就不得而知了。”
梁岳正在走一条世人从未走过的路。
这条路是好是坏,一切交给时间。
“未来之事,谁能知道呢?”
深夜,两人睡去。
清晨,阳光洒落窗台,驱散夜间潮湿阴寒。
“走!”
祝英台换上英姿飒爽的男装与梁岳一起出门。
“啸天!金乌!”
唳!
随着一声长啸,一条大黑狗快速跑来,金乌在天上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