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饮者一旦证道，他还能一直不受影响吗？
半晌后。
钟立霄认真道，“禹师兄，你现在还清醒吗？”
禹云暮一愣，认真的看了钟立霄一眼，确认钟立霄眸子依旧清澈，这才道，“清醒。”
禹云暮的声音很坚决，就像是他的剑一般，锐利、铿锵。
钟立霄点了点头，身心都为之一轻，笑道，“我相信你。”
禹云暮顿时也笑了。
似乎在他心底，能够得到钟立霄如此信任，那也是一种至高荣誉。
随后，他就诧异的发现，钟立霄脑后飞出一方大印。
赫然正是让禹云暮闻名已久，但却始终无缘一见的山河印。
禹云暮又是好奇，又是诧异不已。
随后，他就看到钟立霄手持山河印，轻轻就在此地盖上了一印。
一道大符瞬间成型，就像是鲜红的烙铁，瞬间强势烙印在大地上，瞬间在地表留下一道道非常显眼的血红符文印痕。
符文的每一笔，都像是流淌着炽热的岩浆，看上去极其瑰丽。
不过，这种印痕迹一闪而逝，眨眼就消失，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具体的细节。
但眼力劲儿非常好的禹云暮，还是看清了印符所留下的龙章凤篆。
赫然正是小山藏世界，星斗入天河。
大印不起眼的出现，简单盖了一个章就此敛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宏大气象。
但是。
禹云暮也好，周围但凡是对钟立霄有些了解的人也好，甚至单单只是知晓钟立霄有这样一方本命法宝者，都本能的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随后，众人就发现，给大地盖了一个章，留下了一道大符的钟立霄，就这么静静站立在此。
依旧没有什么恢弘盛大的景象，但所有人都相信，钟立霄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甚至是做了什么。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众人感觉明明就静静站立在他们面前的钟立霄，却是好像忽然变得距离他们有些遥远！
禹云暮若有所思，倍感兴趣。
在修仙界，明明就站在眼前，但却能让人感觉到遥远的路子有很多。
比较简单的，就是迷惑人之五感，这种法门上限和下限都非常夸张。
最简单的比如鬼打墙，抑或其他迷惑人五感的迷阵。
像是鼎鼎大名的颠倒五行阵，有很大一部分功能就是通过惑人五感乱敌。
甚至就连他们疑似将群星门的人认作是“邪魂”，本质上也是一种惑人五感的手段。
至于更加高端的手段，则是涉及到部分空间手段。
纳须弥于芥子，藏日月于壶中。
想起不久前所看到“小山藏世界，星斗入天河”的道章，禹云暮就猜测钟立霄之手段，应该更加偏向于部分空间之道了。
这就相当高端了！
但是。
禹云暮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甚至还主动将神识发散到四面八方，帮助钟立霄护法。
钟立霄所施展的空间之道固然高不可测，但禹云暮也相信他手中之剑可以穿透一切空间壁障。
距离，从来都不是他手中之剑的障碍！
撑开山河领域，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就是钟立霄自己的世界，也是他最大的底气之所在。
对于禹云暮师兄的做法，钟立霄自然是一清二楚。
而这也让钟立霄愈发敬佩他的高尚品德！
尤其是感知到禹云暮那睥睨一切的自信和豪情，甚至都让钟立霄有些见猎心喜，忍不住想要和禹云暮一战。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钟立霄以一种更高的维度，来全面感知这一亩三分地中的一切。
他不知道饮者是如何做到，让他们稀里糊涂就和群星门一众修士对上，更不知道饮者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就让群星门一众修士变成了“邪魂”。
同样也不太理解饮者是如何做到，让获得胜利的他们，直接获得大量的星力精粹奖励。
但是。
钟立霄多少有些知道的是，此地应该还残留有饮者所留下的部分道痕。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凡寻找必能找到。
毕竟，饮者成功通过特殊秘法，将这里变成了一个.赌桌。
随着时间流逝，钟立霄眉头微微渐渐挑起，嘴角也在不自觉之间勾勒出一道弧线。
他总算是找到了部分蛛丝马迹！
实在是过于隐晦，就算是在他的世界里，依旧几不可见。
若要问原因的话，核心还是因为这些疑似道痕的存在，都隐藏在光明之下。
这就像是点亮了一根蜡烛，烛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整个空间。
但烛光过于夺目，所留下的这一片小小的阴影也就显得不太起眼了，绝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忽略。
而饮者的借助光明藏匿起来的黑暗，手段比这个还要更加高明。
表面上看或许只是并没有太过明亮的“萤火之光”，但若是想要细看，甚至是深究下去，光芒就会耀的人睁不开双眼。
想要拨开光明的干扰，成功找到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更是千难万难。
尤其是藏匿在光明之中的黑暗，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恶意，以至于你中箭了，甚至都可能不知是谁射出的这一箭。
因为这一箭是从刺眼的阳光中射出，甚至还在道德的制高点。
深刻理解这些光明里的黑暗，钟立霄心头也越是警惕。
他可以说饮者之道黑暗、邪恶，但却绝对不可以否认饮者所证之道的强大！
事实上证明也的确是如此，若非是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之中，此时此刻，他都不知道已经中了多少明枪暗箭。
随着对光明之下阴影的深入探索，钟立霄总算是逐渐剥开了一层又一层阴影和面纱，成功窥见这些残存道痕的部分本质。
这些异常隐晦的阴影看上去就像是非常不规则，甚至是扭曲到极致的某种线条。
就像是某个稚童，于无聊之中用炭笔胡乱涂鸦，没有任何美感，更找不出其中所蕴藏的深意。
简单到完全超乎钟立霄的想象，一度怀疑他是否是看错了。
但若是观察的久了，又能够发现这些凌乱的线条，在大量看似无意义的堆积之后，又会形成种种更加古怪，甚至是不可名状的抽象之物。
似黑暗之蛇，若扭曲之瞳，甚至还像是某种不规则的线条之桥，看上去就玄奥混乱到极点。
看的越久越深入，这团异常混乱但却又有某种诡异秩序的扭曲线团，就好似要直接冲进他的心灵。
只短短时间，竟然给他的神识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钟立霄一度非常担心，这些扭曲的漆黑线条，会将他吞噬、甚至是同化。
但是。
在这山河领域毕竟是钟立霄自己的世界！
就在这团扭曲的线条，欲要通过某种他不太理解的方式强行冲撞他而来的时候，钟立霄身前的方寸之地，骤然光明大炽。
此法赫然正是神通「道胎」升华后所得到的能力将某种道韵升华为自己所司掌的法则。
当钟立霄动用这项手段的时候，这种被他所司掌的法则在短时间内将凌驾于一切其他法则之上。
而这也是钟立霄敢于作大死，反过来寻找饮者遗留下道痕的底气之所在。
至于这道光明，赫然正是他所炼化的灶君道火的体现。
以灶君威吓魑魅魍魉之力，湮灭饮者所残留道痕带来的强大反噬。
果然，钟立霄成功了。
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内，法则化的道火之力，成功将饮者诡谲的道痕削弱到彻底湮灭的程度。
最后，这团密密麻麻，看上去剪不断理还乱的扭曲线团，就被钟立霄彻底焚烧得只剩下最后一根短短的线头。
钟立霄手一伸，就好像直接从月亮中摘取一丝月华之光一般，非常巧妙将这一缕渺小到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线头攫取到了手中。
不得不承认，神秘莫测的饮者所残留下的道痕也的确是强大，哪怕是被他以灶君道火焚烧到近乎湮灭，依旧异常强大。
甚至还顽强到打算隐没进他手中的盈盈光华之下，打算就此蛰伏然后伺机而动。
但是。
钟立霄又岂会留下这样大的一个隐患？
没有任何犹豫，钟立霄就直接运转《坤舆万国图典》，然后就开始炼化这一缕残存的道韵。
呼呼呼~~~
钟立霄的耳畔、心头，更是第一时间响起大量的闷雷之声。
很显然，对于尚且还处于证道过程中的饮者而言，这无疑就是最大的不敬。
毕竟他就算尚且还未证道成功，但终究也是只差临门一脚的将成道者，是绝世强者中的绝世强者！
而他的道又岂能成为他人功法中的一景，就此沦为陪衬？
可惜饮者注定要无能狂怒了！
一则是和昔日炼化灶君道火时不同，彼时的灶君已然成功证道，成为了真正的道主，彻底成为了屹立于他所证大道的顶端。
而饮者虽然即将证道成功，但终究还是差了临门一脚。
这一脚可以很近，随时都能彻底迈过。
但也可能是天堑，永远都不可能跨越。
二则是和炼化灶君道火之时相比，现如今的钟立霄可早已今非昔比。
甚至还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炼化道韵的经验，饮者就算是非常愤怒，但现在也只能忍者。
至于最重要的事，则还属于饮者为了证道，耗费了巨大心力，这才终于攒了这么大一个“牌局”。
他这个庄家，固然也可以通过暗箱操作，让他一赢二赢三赢，甚至是一直赢。
但是。
既然是赌坊“牌局”，庄家遇到运气好技术高，甚至比他还能“出老千”的豪客，那也是牌局中的一环。
要是玩不起你也可以不玩！
当然，若是攒局的饮者真的玩不起掀桌子，那他证道也终将失败。
而这就是钟立霄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