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街道尽头站着一个容貌俏丽的少女,淡蓝色眸子泛着宝石般的光泽。
“你是魁星宗弟子?”看着对方衣摆处的徽记,叶恨水皱眉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穆月瑶抬腿向她走去,如洗月光将影子拉的老长,“你和陈墨是什么关系?”
叶恨水瞳孔缩成了针尖,想要脱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映在青砖上的阴影不断蔓延,有如黑潮一般,顷刻间便将整条街道淹没!
……
……
皇宫,宁德宫。
皇后刚在玄清池濯洗过凤体。
此时披着一件轻薄睡袍,坐在梳妆台前,镜中倒映着绝美容颜。
丹唇皓齿,明眸善睐,薄纱寝衣下白皙肌肤若隐若现,腰封金丝勾勒出傲人曲线,胸襟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雪颈如天鹅曲项,锁骨处还凝着未拭净的水珠。
林惊竹站在身后,拿着沉香木梳帮她梳理着如瀑般的长发。
“小姨,我真的没事了,明天就让我回去吧,我在宫里实在是闲的发慌……”
“不行,你刚刚恢复清醒,身子还虚弱,怎么着也得再静养个五六天才行。”皇后侧过臻首,凤眸瞥了她一眼,“我看你不是闲的,是想陈墨想的吧?”
林惊竹脸蛋红扑扑的,嗔怪道:“小姨,你胡说什么呢!”
皇后冷哼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透?本宫跟你说过,你和陈墨是不可能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想到那天陈墨和林惊竹亲嘴,她心里就有点堵得慌。
都怪那个小贼!
林惊竹小声嘀咕道:“你说了又不算……”
“你说什么?”皇后黛眉微挑。
“没什么。”林惊竹转移话题道:“对了,明日国子监的新科升堂讲肄,那些宗门弟子都会过来吧?”
皇后颔首道:“除了阴尸道之外,其余六宗都派人来了,武圣宗的首席弟子也到了,看来这次敲山震虎的效果还是很好的。”
此事说来,还是陈墨的功劳。
若不是他给朝廷递了刀子,还真不好贸然下手。
如果这新科授课,却一个学员都没来,朝廷的脸面怕是都要丢尽了!
林惊竹蹙眉道:“那群宗门弟子生性散漫,不服管教,对朝廷也从未有敬畏之心,只怕这新科不会开的那么顺利。”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到了,已经安排了天麟卫在现场维持秩序。”皇后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就不信,天子脚下,还有人敢造次?”
林惊竹眼睛眨了眨,说道:“小姨,明天咱们去看热闹吧?”
皇后闻言一愣,“看什么热闹?”
林惊竹说道:“新科第一天会有什么效果,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皇后摇头道:“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轻易露面。”
“又没让你露面,微服私访不就行了?”林惊竹笑眯眯的说道:“之前你偷偷出宫的时候,不也没人知道吗?反正到时候有我陪着,又出不了什么岔子。”
皇后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本宫就知道你在打歪主意。”
“小姨~”
“人家真的很无聊嘛!”
林惊竹抱着皇后摇来摇去的撒着娇,掀起一阵阵水波荡漾。
皇后其实也有些意动。
这次新科朝廷筹划已久,是用来制衡宗门的重要手段之一,不过具体能达到怎样的效果,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过去亲眼看看也好。
“倒也不是不行……但事先说好,只是过去看看,你可不准一时手痒就胡来。”
“小姨放心好了!我肯定乖乖的!”
“哼,你心里有数就行,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吧。”
“小姨,咱俩能分床睡吗?”
“为什么?”
“你睡觉老是喜欢抱着我,好几次都险些没把我闷死……”
“……”
……
……
翌日。
国子监位于城北,占地广阔。
绵延红墙将内外分隔,正中间的大门上挂着红边蓝底竖匾,上面写着银钩铁画的“集贤门”三个大字。
穿过集贤门,进入前院,可见黑脊青瓦鳞次栉比,环绕在一方泮池旁,池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粼粼波光。
宽敞明亮的讲堂内,数十名宗门弟子已经落座,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着,显然对这所谓的新科并不在意。
虞红音坐在窗边,正拄着下巴发呆。
距离天南州之行已经过去数日,但她却始终忘不掉陈墨那天撑起血网的悍勇模样。
“若不是他,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一黄土了吧?”
“那个天麟卫百户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害了他……”
虞红音眸子有些暗淡。
她本来是挺讨厌那个混蛋的,毕竟他抢了自己的金丹和金契,按理来说,他死了,自己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胸膛有些憋闷,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昨天晚上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陈大人在教坊司包场,那里姑娘各个花容月貌,身娇体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咱那边的歪瓜裂枣可强多了……”
耳边隐约传来交谈声,但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天底下姓陈的实在是太多了。
“嗯?”
“紫练极竟然也来了?还有凌凝脂……”
望着先后走入大门的几道身影,虞红音眼底掠过一丝好奇。
朝廷的敕令,三圣宗很少理会,本以为最多也就派人来走个过场,没想到竟然一下来了两名首席……
凌凝脂坐在沈知夏旁边,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又略显慌乱的移开视线。
昨天晚上在教坊司,陈墨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本册子,非要让她们模仿上面的动作,说这叫团团包围、头头是道……羞得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至于现在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
踏,踏,踏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一名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入讲堂。
他站在讲台上,望着下方众人,清声说道:“我是国子监司业伍书鸿,你们可以叫我伍司业,也可以叫我先生,第一堂便由我来主持……”
讲堂的最后方。
皇后和林惊竹身上披着帽兜,罩住脸颊,缩在角落的阴影之中。
好在讲堂足够大,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听着台上伍书鸿口若悬河的宣讲,林惊竹低声道:“小姨,你确定这种办法有用?对于这些江湖人来说,还是拳头更有效吧?”
皇后摇了摇头,说道:“江湖人,恰似崖间劲草,刀斧难绝其根,风雨愈摧愈盛,只有潜移默化扭转他们的认知,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次的新科“江湖义理”,不仅仅是讲课洗脑那么简单。
朝廷特意为此编撰了《江湖道统录》,设立了“家国大义高于宗门私义“的理论框架,将一些不愿归顺朝廷的宗门贴上了“非正统”的标签。
除此之外,还颁布了《宗门实务条例》。
宗门弟子可以通过完成朝廷任务,来获得贡献值,并体现在“江湖英才榜”上。
朝廷会根据榜单,给与不同程度的特权,甚至可以获得入朝为官的资格,进一步将宗门资源转化为功名资本。
还有宗门联保、同门互评、江湖谍报……等诸多手段并行,不断对宗门进行渗透。
当这群宗门核心弟子有了朝廷背书,独立性自然也就随之消解。
随着以后参与的弟子越来越多,所谓的“江湖人”身份也就越模糊,最终将彻底沦为朝廷附庸,兵不血刃的便解决了宗门内患。
只不过,这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起码也要数载过后才能真正看到效果。
所以拳头和教鞭要同时挥舞,镇压伴随着教化,才能一点点将这些内患祛除。
哗啦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嚣。
一名武修踹开凳子,站起身身来,冷笑着说道:“嘴上说的好听,去年云浮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却因为北洲刺史贪污,赈灾粮迟迟不拨,不知饿死了多少人!”
“你们这群高官,整天在这繁华中州享乐,可知边疆疾苦?”
“嘴上说着君君臣臣,忠君爱国,但我可不认这迂腐之理!若官家无道,致百姓蒙难,这‘忠’又有何意义?”
伍书鸿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他知道这群宗门弟子不服教化,但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大,当众便敢说出如此暴论!
第186章 皇后宝宝绷不住了!被团团包围的陈墨!
此言一出,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讲堂内顿时变得喧嚣了起来。
“云浮州饥馑荐臻,饿殍遍野,多少村落十室九空,你们可曾去北地看过一眼?”
“赈灾粮拖了整整三个月,结果还是掺了观音土的糟糠!”
“前年,朝廷为了疏浚运河,征发民夫数万,青州转运使却克扣了三成漕粮,这事难道你们不知道?”
“满口忠君报国,仁义道德,背地里干的全都是些龌龊事!”
“依我看,你这堂课,应该让那些尸位素餐、脑满肠肥的高官过来听听!”
宗门收人向来只看天赋,不问出身,他们之中很多人此前都是平头百姓,见惯了世态炎凉,自然对朝廷没有什么好印象。
本来被强行派到天都城“上课”,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那名武修开了头后,直接便将给气氛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