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陈福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不过,沈小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陈墨闻言眉头皱起,“发生什么事了?”
陈福说道:“昨日沈大人进宫面见娘娘,想要为您和沈小姐求一桩赐婚……”
陈墨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陈福摇头道:“具体情况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听说贵妃娘娘脸色很难看,把沈大人狠狠训了一顿,让他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总是惦记着儿女私情……”
“……”
陈墨嘴角微微抽动,完全能料想到当时的情形。
昨天娘娘刚把他从道尊手里抢了过来,又在宫里被他弄了一身,然后沈雄就去给他和沈知夏提赐婚……
娘娘不一巴掌拍死沈雄,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我去看看知夏。”
陈墨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陈福摇头叹息。
沈知夏乖巧懂事,陈府上下都很喜欢这个“少夫人”,若是能名正言顺的嫁入陈府,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惜……
如今娘娘的态度,让这桩婚事生了变数。
“说来也奇怪,陈、沈两家都是为娘娘办事,一文一武,门当户对,若是能结成连理之好,对娘娘来说可是有利无弊。”
“为什么如此反对呢?”
陈福百思不得其解。
……
厢房里。
沈知夏坐在窗前,低头看着手中画纸。
白色宣纸上勾勒着挺拔英武的身姿,偏偏脸庞却画的格外潦草。
看着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却泛出了苦涩的味道,眼底有蒙蒙水雾升腾而起。
“哥哥……”
咚咚咚
这时,房门敲响。
沈知夏急忙将宣纸收起,深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伯母,你回来……嗯?陈墨哥哥?!”
沈知夏愣住了。
陈墨扯起一抹笑容,“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沈知夏回过神来,扑进他怀里,神色惊喜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陈墨将房门关上,双手托住臀儿将她抱起,来到床边坐下,问道:“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沈知夏搂着他的脖颈,小脸红扑扑的,点头道:“每天除了吃饭和修行,就是在想哥哥……你去南疆办的案子怎么样?还顺利吗?”
陈墨语气随意道:“还行吧,弄死了一个天麟卫千户,还捎带手诛杀了第七天魔。”
?
沈知夏满脸问号,脑子有点发懵。
陈墨把这次去南疆的经过大概跟她讲了一遍。
沈知夏表情从刚开始的茫然,逐渐变得凝重,听到陈墨被阵法困住,险些殒命的时候,心脏更是蜷成了一团。
纤手攥紧他的衣摆,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
“你都已经是副千户了,为何还要如此冒险?”
“这次是运气好,有道尊出手相帮,方才能安然脱身,但凡稍有差池,岂不是……”
沈知夏贝齿咬着嘴唇。
上次的天人武试,就险些要了她半条命,这次又以身犯险,坏蛋哥哥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陈墨抱着纤细腰肢,笑眯眯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可不想让虫儿妹妹,年纪轻轻就变成了小寡妇。”
“呸呸呸,不准乱说!”
沈知夏手指在他胸膛戳了戳,娇嗔道:“况且人家还没有过门呢,又不是你媳妇儿……”
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些许。
随即便掩饰了起来,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陈墨见状暗暗叹了口气。
沈知夏一直都是这样,将所有难过都埋在心底,独自默默消化,从来不会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
但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终归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话说回来,这次还是真要多谢清璇道长,不然还真要出岔子。”陈墨出声说道。
凌凝脂先是驱使雷法,灭了所有凶兽,然后又强行燃血,挡住了不怀好意的姬怜星,最后更是帮他撑起血网,争取了片刻喘息之机。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凌凝脂同行,道尊也不会及时赶到……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凌凝脂对沈知夏的一个承诺而已。
沈知夏轻声说道:“其实,我已经送过道长谢礼了。”
陈墨有些好奇道:“你送了她什么?”
沈知夏仰头望着他,眸中弥漫着复杂情绪,“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分给她了哦。”
“嗯?”
陈墨有些云里雾里。
想要再追问下去,但她却怎么都不肯多说了。
沈知夏靠在陈墨怀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出声问道:“哥哥,你当初说过,不管身边有多少女人,心里永远都会有我的位置,对吗?”
“当然。”陈墨正色道:“知夏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特别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那我就放心啦。”
沈知夏嘴角翘起,露出满足的笑容。
只要哥哥心里有她,名分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啦。
所谓的一堂缔约,合卺同牢,不过是虚礼罢了,只要两心相契就足够了。
虽然内心深处多少会有些遗憾,但人生本就是这样,哪能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就像现在一样,被哥哥抱在怀里,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陈墨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思索片刻,说道:“知夏,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沈知夏眼睛一亮,“什么礼物?”
陈墨说道:“你先把眼睛闭上。”
“好~”
沈知夏乖乖的捂住双眼。
陈墨从须弥袋中取出了一张造化金契,将神念沉入其中,纸面上凭空浮现字迹。
片刻后。
陈墨说道:“好了,可以睁开了。”
沈知夏放下双手,期待的抬眼看去,看见面前的金色契纸后,神色有些疑惑。
“这是……”
“这是一张二等造化金契,三品之下都能生效,只要签订后,双方便会受到法则之力的约束,无法做出违背契约的事情。”
陈墨笑着说道:“之前的婚书被我撕了,所以这次补给你。”
沈知夏仔细看去。
……
谨启沈小姐妆次:
盖闻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在下不才,幸蒙青目,慕卿德容之粹美,感君情意之深挚。
两心相印,金石为坚,今怀赤诚,敢陈肺腑。
一约白首:
愿效鸿雁衔芦,不惧风霜险阻,纵使千山横亘,必披星以渡,此身可碎,此志不移。
二盟金石:
指三生石为证,剖肝胆以明心,贫贱不弃,生死相依。
三誓天地:
伏愿上苍垂悯,鉴此精诚,若违此誓,甘受雷霆之谴,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书成泪墨,以诉衷情,倘蒙不弃,九死无悔。
陈墨顿首再拜。
大元七百五十年岁次辛卯季春。
……
读完上面的内容后,沈知夏怔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墨为她准备的礼物,竟然是一封用造化金契写成的“婚书”?!
“我没有设定契约的有效时间,也就是说,这份婚书只要签订了,此生都无法更改。”
陈墨深深的凝望着她,认真道:“知夏,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当然愿意!”
沈知夏将契约捧在胸口,用力点头,眼眶通红,泪珠簌簌而落。
原来,陈墨哥哥什么都知道……
他总能敏锐地捕捉到她不经意间流露的落寞,看穿她故作坚强背后的脆弱。
心底筑起的那道坚强壁垒,在这一刻轰然崩塌,那些强自忍耐的委屈、难过,还有深藏心底的爱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地爆发出来。
“坏蛋哥哥,总是骗人家的眼泪。”沈知夏皱着琼鼻,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如果要是骗人的话,你可一定要骗一辈子才行啊!”
陈墨没有说话,直接将一缕神识注入了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