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善恶天书 第48节

“镖头,您觉得是什么东西吓走了熊瞎子?”

“不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玩意,不过我们人多,那东西估计注意到我们了,现在没事,说明还在观望,我们不自乱阵脚,熬到白天就行了。”

“您老说的有道理!”

众镖师听完都觉得有道理,纷纷打起精神,昂首挺胸。本来有些微弱的篝火腾起近丈之高,感受到危险的镖师们围坐在篝火边,手握刀剑,更有甚者,慷慨而歌。

“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老镖头看着身边那些嚷着破罗锅嗓子大声嚷嚷的年轻镖师,心中也安分了许多,现在毕竟是太平世道,那些魑魅魍魉之辈也不敢露头。

“那是什么?”

突然,一人惊叫出声,那是因为背靠悬崖而坐的年轻镖师,他握着刀站起来,看向那从黑暗中飘荡的两朵鬼火。

这一番突然的叫喊声惊动了所有镖师,可是等他们转过身,看一下那所谓的鬼火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惧之色,哪怕是那一位走南闯北的老镖头也不例外。

吼!

一声震颤山林的吼叫,伴随着铺天盖地摄人心魄的煞气,弥漫而来,接着,一道抑制不住恐惧的怒吼声响起:

“恶鬼!”

……

噼里啪啦!

震动人耳膜的爆竹声响起,呛人的硝烟气息弥漫,迷蒙的薄烟萦绕在祖先牌位上,百余根香插在香炉上,静静地燃烧。

“文儿,赶紧过来磕头作揖!”

满身香火气的青年招呼着自家儿子,风秉文走过去,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与自家的父亲,爷爷一起叩拜先人。

祭拜先人的礼仪很是繁琐,不过如今风秉文的心性也不是小孩,自然耐得住这个性子,至于对他此身的先祖行跪拜礼,他的心中也没什么芥蒂,本就该拜一拜。

“走,我们去拜土地爷!”

一家老中青三代捧着供案,爆竹,香纸,走出了不比寻常屋舍大多少的祖祠,向村中的土地庙走去。

风家村是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比不上那些几百甚至是近千户人口的大村,大村的祖庙祠堂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无一不缺,富丽堂皇。

村中的祖庙尚且如此,土地庙那就更不用说了,更小更为破旧,只有一人多高,其祖庙大小,仅容一人上前敬香,三人进去,连转身都困难。

规格如此之小的庙宇,自然也没什么特殊的气象。风秉文睁着眼睛瞧了瞧,也没瞧出什么异常,那被香火缭绕的土地公泥塑很是普通。

“我们村跟隔壁的陈家坳供的土地爷是同一位,他们建的土地庙可就比我们村的强太多了。”

风子川进堪称小巧的土地庙中摆放供品,在土地庙外等的风灵钧向风秉文说了一句,顿时让他若有所思。

跟几百户的陈家坳相比,风家村这十几户连零头都算不上,若是这土地公真的有灵,在今日这时节,土地公估计都没时间来这小村子,也难怪他瞧不出什么。

而等到风子川摆弄好了之后,点烛烧纸鸣鞭敬香,与敬拜祖先的流程相似,但珍重程度上就低了一级。

因为,无需跪拜,只需拱手奉香作揖即可。

大乾本就不流行跪拜礼,寻常时候,即便是对方是高坐神坛上的地,拜一拜,上柱香也就行了。除非有事相求,才会行跪拜大礼相当务实。哪怕是县里的城隍庙也是这般。

而等到敬拜完毕后,带着期待而来的风秉文失望地跟着长辈回去了,他本来还想看看风家村的土地是什么模样,但土地爷不在,那也是没办法。

“要不要去县里的城隍庙上柱香?”

回家的路途上,老人突然提议道。

“这就不用了吧,大冷天的,还跑县城?庙会的时候再去上香不一样吗?”

风子川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这怎么能一样?再说,明年你就要参加科举,正好去给城隍爷上柱香。”

“考科举上香,那也应该去文庙啊!”

“你就说你去不去?”

“去,去。”

风子川低头服软,不过他的心中也有些奇怪,他记得自己父亲是不大喜欢求神拜佛的,往往都是老母亲操劳这些事情。

于是,一番雪地跋涉之后,风秉文跟着自家大人来到了青山县,而此时临近年末,街道之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接踵摩肩,好不热闹,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压不下人们脸上的喜色。

而到了城隍庙前,人群的密度更是夸张,临近年末,县城中的人都想到庙里上柱香,风秉文跟着大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可即便是进了庙中,拥挤的程度比街道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风秉文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因为,他一踏进城隍庙,就跟几双泛着金色的眼睛对上了。

第八十五章 望父成龙

风秉文如今也不过年近八岁而已,也只是半人多高,此时跟着大人进了城隍庙,淹没在前来上香的人潮中,按道理来讲,他是毫不起眼的,甚至稍有不慎还会跟丢了。

但是,在某些存在眼中,他是如此的耀眼,以至于他刚刚进门就被注意到了。

“年好!”

半大的孩子笑着,冲着那些站在神坛上朝他看来的夜叉神与钟鼓神祝贺。

到底还是县城,这香火鼎盛的城隍庙跟那十几户的小村子气象完全不一样,不过如今的风秉文已经有回应这份关注的底气。

“……”

两尊威严而狰狞的夜叉神相互对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它们只能别过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收受这平日间难得的丰盛香火。

风秉文见状,也不诧异,平日里他都不往城隍庙这边来,要是在街上撞到了游神,也只是打个招呼,虽然游神基本都不怎么搭理他。

“怎么了?”

带着风秉文在人潮中艰难前行的风子川听到自己儿子似乎说了什么,连忙扭头关切地问道,怕周围有人不小心踩到了他。

“没事。”

风秉文冲着父亲笑了笑。

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到那些受香火祈愿,并时不时给予回应的鬼神,他们的眼中只有那威严的鬼神彩塑。

“走,我们去拜城隍。”

城隍庙中除了供奉城隍大神以外,还有其麾下八大夜叉神将,文武判官,牛头马面,钟鼓神等,这些属神在今日这时节受的香火也并不少,很是鼎盛。

虽然人们都知道城隍大人是最厉害的,但正是因为其位格最高,所以也就导致向他祈愿,很难得到回应,反倒是祭拜那些位格低离一些的属神,还更容易得到庇护。

祭拜城隍的过程很是简洁,毕竟人太多了,也不可能在城隍大殿中待太久,上几炷香,烧些纸便算是拜过了。

而祭拜城隍,除了虔诚的信众会跪拜以外,大多数人都是持香作揖。

风秉文跟着父辈拿着没有点燃的香,在城隍殿内排队等着,这里有庙祝维持秩序,虽然人数虽众,倒也显得井然有序。

经过一段时间不长的等待之后,很快便轮到了风秉文,相比于殿外那些收受香火的普通鬼神,城隍殿中,位于主位的城隍神像倒是毫无动静。

风秉文拿眼一瞧,倒是能看到那城隍脑后,那浩瀚的香火汇聚成一道金轮,衬托得那泥塑木偶的神像显得威严神圣。

“城隍不在家?”

风秉文在心中嘀咕着,点燃了从庙祝那里分到的三炷香,跟着父亲拜了三拜之后,便上前准备将香插在香炉中。

可到这时,浩瀚的金光在眼前迸发,好似只是正午的太阳一样,刺得风秉文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他抬头往上一瞧,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么那威严但是却呆板木讷的城隍像已经化作了一尊威严的大神,哪怕只是端坐在那里,却也没有了泥塑木偶的僵硬感。

“城隍爷,新年好啊!”

风秉文露出笑脸,姿态端正地踮着脚,将手中的三炷香插进了香炉中。

也就在这时,他瞧见了一番变化,自己插到香炉中的香升腾起的气息,似乎有些不一样,即便是混杂在成千上百根香中,显得颇为瞩目,因为那烟气如龙。

“受汝香火,还汝心愿!”

不见城隍有所动作,那如蛇似龙的香火就飘入到了他脑后的神轮中,神轮金光闪耀,越发璀璨。

“你可有心愿?”

“呃!”

风秉文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说没有,但是他看了一旁的父亲与老人,连忙双手合十,躬身作揖,

“希望城隍爷能保佑我家父母老人身体安康,诸事顺利。”

“可。”

只见金雨飘落,融入到了毫不知情的风子川与风灵钧身上,看到拱手作揖的风秉文也不觉得奇怪,殿中很多人都是如此。

“回家吧!”

主动提议要来城隍庙上香的风灵钧脸色温和,他听到了自家孙儿刚刚念叨的话,心中的担忧散得一干二净,再无怀疑。

“嗯,好。”

风秉文应合着,那城隍像又恢复原先的僵硬与木讷,在这临近年末的时候,县城隍似乎很忙,都没时间回应信众。

一路无事,老中少三人又回到了家中,一番交流言谈之下,吃过晚饭,聊了些茶余饭后的闲谈,其中老人着重关心了自家儿子一年后的科举,一脸认真的询问他有几成的把握能考上秀才。

风子川言辞闪烁,不敢回应,只能说自己已在认真苦读。

想起自己父亲在饭后那阵心虚的表情,还有爷爷那垂头叹气的模样,已经缩到被窝里的风秉文也是无奈。

他这老爹似乎走歪了道,一门心思的琢磨怎么挣钱,明明是去读书的,却偏偏挣下了万贯家财。

不是说挣钱不好,而是镇不住啊,老爷子只是秀才,这老父亲就更不行了,只是童生,这点功名,却有万贯家业,这要是没人觊觎,那才叫怪了。

也许他父母有些关系,但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再好的关系又哪里比得上自身?如若有个举人的功名,乃至进士,万贯家业又如何?只会成为助力,而不会成为灾源。

“读书才是正道啊!”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乾王朝虽然没有这种话,但是老百姓却达成了类似的观念,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有读书才是正道。商贾?下九流的玩意。

“应该想个法子帮一下老爹。”

风秉文琢磨着,他虽然是儿子,但他此刻却是望父成龙。他爹已经是一方富商了,要是再考取不错的功名,那他就可以直接躺平了,啊,不对,是他可以一心修行了。

“嗯?”

真当风秉文思索着自己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神情一动,察觉了异常,

“阴气!”

风秉文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离开卧房来到了室外,他飞到屋顶,眺目远望,顿时就看到一名拿着拐杖的小老儿一脸怒色,追着一名身体壮实,面容憨厚的汉子穷追猛打。

第八十六章 彪

“哪来的孤魂野鬼?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到我的地盘撒野!”

身材矮小,通体萦绕一层薄薄淡黄神光的小老儿追着一名身材比他高出何止一倍的壮汉穷追猛打,苍老慈祥的面容满是愤怒,浓厚的神光几乎要从双眼喷薄而出。

“土地公!”

看到那只有半人多高的小老儿,风秉文心中了然,他们风家村的香火虽然少,但是这供奉土地爷还是挺负责的。

嗯,也可能是时日特殊,新旧交替之时,人道气息如火如荼,连带神道也活跃起来,在这段时间,鬼神所能收受的香火是丰盛的。

“杜河?”

而当风秉文的目光从土地公挪到那被他追着打的汉子身上时,便是一愣。因为那汉子他认识,正是被他介绍到青山县的唯一一家镖局押镖的杜河。

只是这一位被他干涉而走上正道的汉子,虽然看似与常人无异,但是每当那土地手中的拐杖抽到他身上时,他的身形都会变得更加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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