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1636节

“不管是什么宝贝,都必须留下来,绝不能放任他去下一家,我敢说,若不是我汲古斋的好名声,他定然去了别处。这等级别的宝贝,只要见过第二人,一准就没了。”

“…………”

许易道,“的确是没有这样的道理,但先祖遗命,我不敢违背。二位若是为难,我只能抱歉了,对不住,叨扰了。”说着,便站起身来,示意苏掌柜开启门禁。

林大掌柜摆手道,“许先生稍安勿躁,可否将宝物取出来,我们再看看,实话实说,我汲古斋从未有此先例,许先生便是换了第二家,人家怕也接不了许先生的东西。这样吧,隔着盒子就隔着盒子,我再看看,若是看的好,咱们再接着往下谈如何?”

许易道,“也罢,汲古斋的名声摆在这里,我也信得过。”说着,他再度取出那宝光冲天的玉盒,麻利地解锁一道道盒子,露出那星空盒来。

即便是见过一次,林大掌柜和苏掌柜还是忍不住心生震撼,眼目迷离,星空宝盒中散发出的纯净原始气息,让任何修士都忍不住心生悸动。

刷的一下,气息消失,宝光收敛,宝盒再度不见。许易道,“二位可看好了?现在可以谈了吧。”

林大掌柜暗骂自己不能控稳心神,适才的表现,定然落入了这位许先生眼中,待会儿的这场硬仗肯定不好打。

“大掌柜,我看明白了,这宝盒中多半装的是件古老灵宝,说不定是某件灵宝的碎片。宝物是重宝不假,效用不大。”苏掌柜目光恢复了清澈,声音洪亮地表态道。

林大掌柜点点头,“我也是如此判断。若是丹药,放了这么久,恐怕早就失效。若是完整的灵宝,器型未免太小,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宝盒内盛放的多半是古老灵宝的残片。不过,即便是残片,如此久远之物,价值也是不菲。我做主了,典十枚玄黄精。”

苏掌柜道,“大掌柜三思啊,此宝我们连面都没见,便这样典当,风险太大。再说,十枚玄黄精,不是小数目啊。”

林大掌柜挥手道,“就冲这纯净的原始气息,还不值十枚玄黄精么?”苏掌柜默然。

星空戒内,荒魅嗤道,“瞧见没,红脸白脸,双簧戏耍得真叫一个溜,老许,我看你和他们是馋狼遇狡狈,撞到一处了。小伙子,开始你的表演吧。”

荒魅这一句调侃,差点让许易笑场,不过他演技精湛,面上准确地堆出了三分黯然,两分无奈,以及五分失望,“我还以为此宝足以解决我的难题,现在看来,是办不到了,叨扰了,有劳苏掌柜送我出去。”

林大掌柜和苏掌柜对视一眼,皆暗生怀疑,自己二人是不是演过了。本来,这番表演后,他们期待的是许易还价,现在好了,许易连还价的兴趣都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敢问许先生有何事要办?我们大掌柜生平最爱交朋友,若是能帮得上忙,我们大掌柜是极乐意助人一臂之力的。”苏掌柜堆笑说道。

林大掌柜道,“是啊,许先生不妨说说,到底是何事忧心?”

许易道,“实不相瞒,我家中前辈,要密炼一种玄功,需要用到凤凰胆,真龙睛,星核髓。如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了凤凰胆,但真龙睛和星核髓,尚不能得。至于真龙睛,我族中已经打听清了,司芳斋中存有一枚。我也和司芳斋的朱大掌柜照过面了,他的意思是要四十玄黄精才肯出手。”

“族老们商议后,便决定先典当了此先祖遗宝,渡过眼前难关再说。原以为如此重宝,应该能换来足够多的资源。但林大掌柜这一开价,我就明白,可能是族老们的期望太高了。也罢,此事既不能成,未必不是天意。天意不许先祖遗宝,流落于外。”

六百五十一章 议定

林大掌柜倍觉尴尬,暗恨不该轻信了苏掌柜,十枚玄黄精的报价,是他在听了苏掌柜的建议后报出的。他们以为许易是个阳鱼三境,必定没见过多少市面,再说又是典当,十枚玄黄精是个合适的价钱。

哪知道,许易的期望这样的高。如此一来,头前报的十枚玄黄精,就像自己拉出的粑粑,现在想要坐回去,实在太难了。总不能自己头前报了十枚玄黄精,现在一听许易要求高,再猛地涨到四十五十玄黄精。

如此一来,报价的严肃性不存在不说,傻子都会认为是他汲古斋店大欺客。他现在真的很为难,简直要恨毒了苏掌柜。也怪自己被重宝迷了心智,本来,正常情况下,面对如此重宝,他只会倍加小心谨慎。

“大掌柜,我认为许先生孝心可嘉,而且此宝是典当,又不是购入,以许先生家族的实力,断断不会让此宝流落在外,所以肯定会回购。咱们不妨给个高价,也多赚些息钱,您意下如何?”

苏掌柜赶紧想出了辙,往回找补。

林大掌柜故作沉吟,“也罢,这也是个主意,说实话啊,这些年,我还没见过这么引我好奇的典当物品,便当开了眼界吧,五十玄黄精,许先生,这下该满意了吧。”

许易抱拳道,“多谢大掌柜,某很感念二位和汲古斋的盛情,不过,五十玄黄精,远远不足以同时购入真龙睛和星核髓。我也知道二位尽力了,我还是多跑两家看看,如果都没有更高的价钱。我只能回禀族中。看族中的族老们是何意见。我想如果不足以同时购入真龙睛和星核髓,族中的大事办不了。多半是不会让如此重宝流落于外的。”

“好个狡诈的小子,这哪里是铁憨憨,分明是花狐狸。”苏掌柜忍不住向林大掌柜传递意念吐槽。事已至此,他哪里还看不明白,这家伙分明就是仗着奇货可居,故意在玩路子。

林大掌柜传意念道,“这样才对,如果真是个四六不懂的,许家也不会选他来出让此宝。肯讨价还价,说明是诚心想质押,我不怕他弄鬼,就怕他不当。”

林掌柜微微一笑,“这样吧,旁的话咱们就不说了,谁叫我和许兄一见如故呢。不妨由许兄开个价,我仔细听听,如果可以,我便收了此物,不过,我要求死当。”

许易霍地站起身来,“苏掌柜开门吧,没什么好谈的了。你汲古斋总不会要强留客人在此吧。”

苏大掌柜急忙向林大掌柜传递意念,“大掌柜,好端端的,提什么死当。他若肯死当,来的也不是咱这儿了,随便找一家拍会,还怕这宝贝不争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林大掌柜传意念道,“我不过诈他一诈。”便听他朗声笑道,“好好好,谁叫你许先生手中握有足以令人惊心动魄的宝贝呢,都听你许先生的,你说活当就活当,当金多少,你许先生报个数。说实话,我在汲古斋干了这些年了,还从不曾遇到让客人报价的情况,也算是为许兄你开了特例了。”

许易道,“大掌柜误会了,我去其他家转转,不是为了货比三家,只是为了询价。事实上,我只信任汲古斋,毕竟汲古斋诚信的名头摆在这里。我出去询价,也是实在不知此宝的真实价值,大掌柜让我报价,实在是难为我了。这样吧,我出外溜上一圈,再回来给大掌柜报价如何?”

林大掌柜面带微笑,“不必麻烦了,许兄的意思,我明白了,定是要弄到足够兑换真龙睛和星核髓的玄黄精,才肯典当这宝物。”

“正是如此。”

“不如这样吧,许兄要的这两件宝物,我汲古斋负责弄到,届时,我便以此两物为凭给许兄开当票。当期三年,三年内,许兄若是能找到此二宝,外加二十玄黄精的息钱,便任由许兄赎回宝物,如何?”

“三年太短,五年,五年如何?”

“便依许兄!”

“不过,还请许兄随我去见见我家东主,他若肯出面,此事必成。”

前面的废话,都是有意义的,至少让林大掌柜摸清了许易的路数和虚实,故而,才在最后一锤定音。

“大掌柜,是不是太过了,真龙睛和星核髓要弄到手,少说要二百玄黄精呢,这笔买卖太大了。”苏掌柜心中惊惧,向林大掌柜传递意念表达着心中的隐忧。

林大掌柜传意念道,“东主不会觉得大,二百玄黄精,对东主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有机会博得一次至宝,东主会怎么选,不问可知。何况,你我又没有自作主张,将此子引至东主处,任由东主自抉。”

苏掌柜传意念道,“大掌柜的意思是,此宝取来,便即开封?如此一来,不会坏了我汲古斋的招牌吧,倘若,这小子事后来赎,又当如何?”

林大掌柜传意念道,“所以,我才说给他真龙睛和星核髓,到时要赎,也得此二物。你觉得五年之内,他能求得到此二物么?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求得此二宝,来赎回典当的宝物。那时候,有的是上下其手的余地。汲古斋这金字招牌锻造出来,是为什么?为的可不就是在这关键时刻挡灾。”

当下,便由林大掌柜亲自引着许易出了密室,朝后院行去,一路亭台楼阁,山环水抱,不似进了后院,倒似进了游园。

登舟行出十余里,上得岸来,远处湖光接天,翠山如黛,便见一处宽阔凉亭,坐了十来人,正笑语欢歌,好不热闹。

许易没有关注这些人的欢歌笑语,他关注的焦点全在这些人的修为境界,送目看去,那十来人皆是神图大能,各个气质不凡,贵气流溢。

“嘿,老许,千万别玩现了,此事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星空戒内,荒魅示警。

许易却不领情,“我裤子都脱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行,早干什么去了,你觉得现在还撤得回来么?有道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老子不在乎。”

六百五十二章 拉壮丁

林大掌柜的到来,搅扰了众人的雅兴,便见一红袍青年冲林大掌柜挥挥手,“不管什么事,过会儿再说,且等着便是。”

林大掌柜怏怏告退,便听一声道,“冠岑兄的字谜,都使没猜出来,再猜不出来罚酒了,只愿都使解下薄纱,使我等一窥真容。”

“是极是极,我等同僚为友,都使何故如此。”

“金枕兄说得极是,余姐姐芳姿国色,总要让我等一见才是。”

“…………”

众声皆在催促着左首静坐的白衣女郎,那白衣女郎身姿曼妙,白纱覆灭,纱巾明显是特殊材质,能隔绝一切窥视。

白衣女郎道,“仙林城中阵法强大,小女子无法用变化之术,遮掩本来面目,只能白纱遮丑。还请诸君见谅。”

一名身着龙袍的英俊青年起身,笑道,“都使开的什么玩笑,孔某素有观人妙术,都使之身姿,必有闭月羞花之美貌。都使不愿以面示人,无非是心有远近之分。适才,冠岑兄的字谜,都使没有猜出来,都使说以罚酒相替,大家都不答应。这样吧,不如都使也出上一题,让冠岑兄来解,倘使冠岑兄也解不出来,此议就此作罢。若冠岑兄解了出来,还请都使解下面纱,让吾等一睹真容。”

“都使,不好再拒绝了,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这几位都是难得的贵人,便是都判大人也不好得罪。”立在余都使身后的美婢,传递意念道。

余都使笑道,“我怕冠岑兄不敢应战。”

刘冠岑隆目开张,“都使尽管出题,若是答得不对,我输都使个东道。”

“哈哈,余姐姐,你可要小心了,冠岑向来智计无双,满腹经纶,平生最爱搜奇寻怪,想难住他可是不简单呢。”一名脸上生着几粒雀斑的俏丽女郎哈哈笑道。

场中众人纷纷发言,都对余都使肯应战,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闲来本就无聊,能调戏调戏高冷美艳的仙子,实在是许多男修的难舍嗜好。

余都使朗声道,“许易请留步。”

许易已随林大掌柜踏上了轻舟,小舟将开,余都使的喊声传来,许易吃了一惊,抬眼朝林大掌柜看去。林大掌柜道,“许先生别看我,那位红袍修士,乃是我家东主吴思吴先生,余者,我皆不识得。不过,能和我家东主为友的,皆是贵人。许兄切勿孟浪,以至错失机缘。”

许易行至亭前,一路走来,众人目光皆在他身上汇聚,皆好奇,缘何余都使会叫住此人。

许易抱拳行礼后,盯着余都使道,“敢问尊驾如何知我名姓,莫非是许某的哪位故人?”他这一说话,场中净是惊疑声,弄了半天,余都使叫住的这位也不识得余都使。

余都使道,“我不是你的故人,只是恰好知道你。”说着,又传递意念道,“安心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位余都使当日,正巧遇见许易巧破司马家争坟案,还和身边婢女有过一段关于许易巧思的对话。

许易跨入汲古斋时,余都使正巧进门,盯了许易一眼,许易才会觉得被窥视。如今,余都使遇到为难之事,恰好许易又送上门来,灵思一开,便想要借巧破巧。

“这个档口,都使弄这么个人来,莫非是想转移我等注意力,我们可不会上当。”吴思含笑说道,作为东道主,他自然是乐意促成宾主尽欢的局面。何况,在座诸人中,有两人是连他都要曲意结交的。

余都使道,“吴兄玩笑了,许易是我的人,自然要为我分忧,冠岑兄虽自负捷才,但我这手下,亦有妙思。便由他代我出上一题,如果冠岑兄能够破去,我自然摘下面纱,若是冠岑兄破不了,咱们就揭过此节如何?”当日,司马家断案之事,许易给她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认定这是个名副其实的聪明人,刘冠岑也是罕见的聪明人,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们聪明人去难为聪明人。

刘冠岑一振衣袖,长身而起,“都使此言当真?”

余都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之际,向许易传意念道,“若是难不住他,你这个功曹就不要当了,钎狱还缺不少苦卒,你就在那里干到我又想起你吧。”

许易懵了,这踏马都是什么跟什么,若不是实在太巧,他都要怀疑这是林大掌柜给他做的套呢。这也太倒霉了吧,他不过是想典当个宝贝,换点资源,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自己也没招谁,没惹谁,怎的就有了要去那钎狱当苦卒的风险。大难临头,除了硬抗,好像也没有旁的办法,这个余都使一看就不是好像与的,他娘的,先抗一阵再说,实在不行,脚底抹油,先溜了。

念头既定,他心中立时安稳下来。

“许易是吧,出题吧,诗词歌赋,字谜联句,医卜星象,乃至功法修行,你随意出来。”湖风吹来,刘冠岑衣衫猎猎,越发衬得他风度翩翩,卓尔不群。

“你不会在这个档口给我掉链子吧,我相信你不想去钎狱过活。”余都使的意念如索命冤魂,又扑了上来。

许易传意念道,“都使放心,不就是个刘冠岑吗,小意思,都使千万记得自己说过的功赏过罚。”

余都使怔了怔,向身后的美婢传意念道,“小陶,我有跟这许易说过有功赏,有过罚的话么?”

美婢传意念道,“你们传意念,我哪里听得到,都使,你不会打算白用他吧,这也太那啥了。”

“闭嘴。”余都使紧紧盯着许易,再度传递意念,催促他速速行动。

“怎么,莫非你觉得为难,觉得为难就下去吧,这里是文人荟萃,雅士咸集,可容不下充数的。”刘冠岑冷笑说道。

许易微微一笑,“刘兄别急,我立时就出题。不过,刘兄自称文人雅士,我若考教别的,未免太难为刘兄了,这样吧,我就写个字吧,称称刘兄的斤两。”

六百五十三章 舒适区

“写字?好大口气,莫非你要考我识不识字。哈哈……”

刘冠岑冷笑连连,他还没受过如此侮辱。

余都使也急了,传意念道,“小子,你要敢拿我玩火,我必让你后悔莫及。”

众人皆来了兴致,这可比猜字谜有趣,一个接一个地发言,或冲刘冠岑拱火,或调侃余都使。

所谓的高阶修士,正仙上仙,即便得道八百秋,骨子里依旧是一腔俗血,实在是生命越是漫长,便越是寂寞。

许易笑吟吟道,“正是考冠岑兄识不识字,我写的这个字,冠岑兄若是答对,余都使除了履约之外,许某这条小命也输给冠岑兄。倘若冠岑兄若是答错,算冠岑兄欠我个人情,如何?”

他看出来了,这个余都使有白嫖自己的意思,但他必须自救,再说,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就要努力地化危为机。

听许易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众人越发兴致高昂,都在猜许易要写个怎样的字出来。

刘冠岑也稍稍收敛轻狂,朗声道,“不是刘某吹嘘,《字说》,《虚赋》,刘某不说倒背如流,却也是滚瓜烂熟,若许道友自造字出来,刘某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对的,你小子不会是打算自己胡乱造字吧。”俏丽的雀斑女修唤作宋轻盈,闪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瞪着许易。

她渴望余都使能摘下面纱,自然是站在刘冠岑一方,要替刘冠岑先堵上漏洞。

许易道,“耍赖的事儿,许某还干不来,所书之字,必然不脱《字说》、《虚赋》,但愿冠岑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博学。”

刘冠岑意气风发,指着许易道,“速速出来,我若是答错,便欠你十个人情又如何,若是答对,你小子这条命我不要,但少不得要赏你几个耳光,让你涨涨记性,须记得祸从口出。”

许易反掌取出一张雪白的纸笺,大手一挥,一个文字便落了上去,“刘兄,且读来。”

“这,这,这……”

刘冠岑涨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鼓胀如牛眼,恨不得将许易瞪死当场。

满场一片死寂,忽地,宋轻盈一声噗嗤,终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哎哟我的娘亲,可笑死我了,余姐姐,你哪里找的这促狭鬼,实在太坏了。”

余都使也努力抿着嘴巴,一双修长玉手笼在袖中紧紧握拳,已将掌中掐出一排排白印。

她身后的小陶却是怎么也忍不住,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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