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1379节

荒魅道,“那个‘合道’,并非是真的以身合大道,而是以己心证天心的极限。修炼到了三渡仙劫后,身体的潜能基本开发到了极致,这就需要借助外力。最好的外力,便是日月星辰之力,所谓合道,便是以己力,引动星辰之力,点亮身体内的星宫。”

“点亮星宫后,下一步便是确定主星,待主星由青化金后,合道便走到了极限,下一步,便是成仙了。具体成仙的过程,我吞的这些人修为太低,都摸不着真正的门道。”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围堵你的那帮修士中,七大最强修士,应该都在合道期,走到了相当远的程度,至少,他们星宫内的主星都不会再是青色。”

许易点点头,他疑惑的正是合道期,怎么也有那么明显的境界差距,现在看来,果然有明显的等级之别。

荒魅接道,“还有一点,你也必须弄明白,那便是你接触的地仙,乃是个笼统的称谓,是对应天仙而言。地仙三类,由低到高,分别为鬼仙,人仙,地仙。下界不明所以,都以地仙呼之,事实上他们口中的地仙,都是鬼仙。”

“至于这边的体系,前次你听张兄李兄,也都介绍了一些,大体是分作幽冥和天宫,两个体系,具体是怎么运作的,我这边也知道的不太清楚。”

许易点头道,“先不说这个,我我问你,你可知星宫如何点亮,也就是怎么来合道?”

荒魅道,“这个需要用到香火珠。”

许易立时将意念沉入星空戒,便听荒魅道,“别翻了,你那儿没有,这玩意儿绝顶珍贵,除非是得了阴官,极是难求。”

“…………”

一人一妖这一闲话,直从日上中天,聊到了日影西斜。

荒魅打个哈欠,自入星空戒睡觉去了,许易也觉得困乏得狠,偏偏肚皮还饿得厉害。

他忽然发现,歇息的这几天,紧绷的神经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一放松,整个人的精气神几乎垮了,又懒又馋,几乎是吃了睡,睡了吃,还是动不动就饿,动不动就困。

当下,他又开始催动法术,眼见十几条肥大鲜鱼已经从水面跃起,忽然一柄钢枪和一柄三尖叉,从水底戳了出来,下一瞬,两道身影破开波浪,跃出水面。

许易定睛看去,唬了一跳,来的两个不是人,而是妖族,都是人身兽首,显然连幻化的本事,都没修好。

左边的那个生着个通红的龙虾头,两根长须长的惊人,右边的却是个螃蟹精,一双绿豆小眼死死瞪着许易。

一见两妖,许易脑海中忍不住蹦出个词来:虾兵蟹将。

龙虾兵重重一顿手中钢枪,水面卷起波涛,怒声道,“大胆匪类,竟敢藐视我泗水水府,大肆捕捞水族,该当何罪!”

许易嗤道,“不过吃了几条鱼,就成了捕捞水族,扣的好大帽子。照你们的歪理,这河里的鱼,谁都吃不得,你们也太霸道了。老子就吃了,怎么着吧。”

这两妖修为低得可怕,连带着他也不太把那个什么泗水水府放在眼里。

“哇呀呀,好肥的胆子,杀!”

螃蟹精哇哇大叫着,挥舞着三尖叉,直朝许易刺来。

许易指间轻弹,河面卷起两道水流,直接将虾兵蟹将裹了,直直沉进了水里,随着水波远远荡走。

赶走了两只小妖,许易继续捕捉鲜鱼,转瞬,十余条鲜鱼再度跃出水面,自动开膛破肚,去鳞剥腮,清洗干净,自动分裂成块。

这边鱼块才料理好,油脂已经烧热,葱姜蒜干辣椒一并下锅,片刻爆香,随即,鱼块下锅小火慢煎,待煎得两面焦黄,许易摄来纯净的水流,注满大半锅,盖上锅盖,开始焖鱼。

香味浓烈到极致的时候,左边的大锅也传来了诱人的米饭香味。

许易抄起一个木盆,装了半盆米饭,浇上米白色的鱼汤,山吃海嚼起来。

他这边才将裹了浓浓鱼汤汤汁的米饭送入口来,水波分开,大队的甲士跃出水面。

许易抬眼一扫,提不起半点兴趣。

来的人是不少,足有五十余,领头的三人,只有一人有封三公子的水准,其余的甲士,一半是小妖,一半是人族修士。

看队伍的阵列,颇为严整,偏偏没有肃杀之气,一眼便可见明,这是支弱旅。

修为最强的白衣秀士才要开口,许易喝道,“不过吃几条鱼,还没完了,一拨又一拨地找来,还有没有王法?”

白衣秀士被噎得一呛,冷声道,“要吃鱼,好说,几个渡头都可以购买,但绝不准不告而捕,何况,尊驾每次捕捉的量都不少,照尊驾这样吃下去,我泗水水族非被尊驾吃绝了不可。当然,尊驾初来乍到,不知我泗水水府法度,本可不知者不怪罪。”

“偏生尊驾态度蛮野,仗着有些本事,便敢打伤我泗水水府兵将,此乃犯天条之罪,尊驾还敢如此大言,却不知是仗了谁的势?”

许易一边大口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道,“老子吃几条鱼,都扯到天条上去了,这等天条不要也罢,都给我滚!”

第十章 河伯张文凤

说着,许易一挥手,一颗火球爆开,瞬间炸翻全场,无边水浪落定,白衣秀士等人散了个干净。

这还是许易特意留手的缘故,否则那一群虾兵蟹将,一个也走不了。

赶走了白衣秀士等人,许易终于得了清净,直到一餐饭吃完,再没有人来聒噪。

吃饱喝足,他又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彩霞满天,才睁开眼来,水波被分开,一队温柔娇媚的侍女踏上岸来,每人手中皆端着个托盘,或置美酒,或置鲜果,或置佳肴,款款行到许易身前,盈盈下拜,将托盘放在许易身前后,起身福了一礼,转身没入水波。

“奏效了啊,说说吧,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荒魅忽然传入意念来。

他很清楚许易行事,向来极有目的性。

断断不会因为赌气,留在原地,等着泗水水府的人源源不断地找来。

如今,泗水水府的举动,由强硬转为了怀柔。

荒魅猜到这种变化,应该是许易乐意见到的,但他还不是不清楚许易这样折腾的根本目的何在?

关键时候,许易还是乐意听荒魅意见的,所以不和他开玩笑,传意念道,“我不过是想找个地方落脚,慢慢融入这个修炼世界,我看着泗水水府不错,来的都是软柿子,我留在这儿,说不定能得重用,后面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着,他径自取过面前的美酒佳肴鲜果,大快朵颐起来。

修行到他这个份儿上,已经不存在被什么毒药毒死的可能了。

吃完饭,看了会儿夕阳西下,采了一片树叶,比着阳关三叠的调子,吹了一曲,又滚回树下,准备睡觉。

却发现树下多了一个精致华美的床榻,上面铺了柔软的锦缎,摸了摸料子,里面填充的是高档天鹅绒。

床榻边,各自立着一个美艳的侍婢,颜色较之送餐的那几位,又上了一档。

两名美婢各自持扇,美目含情,望着许易。

许易惯是不解风情,倒在软塌上,蒙头酣睡起来,两名美婢眼中闪过一丝惆怅,一直打扇到天明,才跃入水波,消失不见。

一觉睡醒,水波再度分开,先前送餐的侍女队伍又至。

许易也不废话,更不矫情,自顾自享用。

一直到第八天,许易盘算着应该差不多了,用罢餐,对着河面喊道,“有请泗水水府府君一见。”

不多时,一个黄袍中年破水而出,他身材高大,面如满月,一双蚕眉,眸光温润,才踏上岸来,深深一躬到地。

许易扫出一道气流,将他扶起,“敢问道兄尊姓大名,何故对许某行此大礼?”

黄袍中年道,“鄙人张文凤,乃是泗水水府的河伯,前番,帐下宵小,几番惊扰道兄,张某深感不安。然而,没有道兄应允,不敢唐突拜访,只好用此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聊表歉意,还请道兄千万恕罪。”

他话音未落,星空戒内的荒魅向许易传意念道,“看明白没,这个世界,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即便你是错的,也是对的,人家还得诚惶诚恐。”

许易不理会荒魅的吐槽,抱拳道,“张河伯言重了,说来是许某贪嘴,怪不得你的帐下的甲兵。这几日张河伯日日送餐,夜赠美人,许某大大承情了,今日邀张河伯一见,正是为了结下这份善缘。”

张文凤重重一抱拳,激动地道,“若如此,实乃张某三生有幸。”

当下,张文凤邀请许易前往泗水水府一叙,要为他设宴接风。

许易假意推辞,看着场面差不多了,也就应承下来。

当下张文凤头前领路,许易随后跟行,修行到许易如今的份上,避水只是微末神通。

他所到之处,水流自动分开,张文凤飚若流光,他也能紧紧跟在其后。

“许兄一身修为,当真令张某赞叹,不知许兄已修至合道几层了?”

张文风一边头前引路,一边含笑说道。

许易知道他所说的合道几层是什么意思,点亮星宫后,便有主星,主星会根据不同的境界,有金紫黑白青五色,便是合道期的五层境界。

许易道,“微末修为不值一提,倒是张兄华彩内蕴,大是不凡。”

事实上,许易不太看得明白张文凤的修为,但其气势,尚不如陈广校等人,料来即便是入了合道期,也是垫底那一拨。

他不禁暗暗道,同样是阴官,怎么有这偌大差距,莫非这个河伯的地位,远不如界使府的银尊。

两人一路闲话,很快便到了河底的一处宫殿。

整个水下宫殿,仿佛是水晶雕琢而成,蒙蒙放光,周遭有人族妖族甲士来回巡逻,气象颇大,只是在许易这等级数的修士看来,不过是充充样子。

张文凤显然是做了准备的,席面丰盛至极,至少迄今为止,许易还不曾遇到过这等丰盛的席面。

他是个老饕,又是自来熟,并不在乎什么形象,风度,吃得酣畅淋漓。

张文凤连连赞叹说,“大英雄真本色,许兄风度,令人钦佩啊。”

一干陪客皆是赞不绝口,气氛正热闹宜人,忽的,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冲了进来,凑在张文凤耳边低语几句。

啪的一声,张文凤摔了手中的玉盏,忽的,离席向许易告罪,连道“失礼”。

许易暗道,终于到正题了,连连摆手,道,“张兄再与许某客气,那就是拿许某当了外人,张兄有事,且去忙,某自吃喝无碍。”

隐在星空戒的荒魅心中好笑,传意念道,“你小子也太不地道了,人家就等着你问出了何等变故,偏偏你小子不接茬,让人家自己去忙?你还真是个吃白食不要脸的。”

“知道个六,老张请我,本来就是奔着事儿来的,要不然人家作何这么低的姿态,他既然不主动说,我又何必追着问。”

许易传过一道意念,不再理会荒魅,依旧吃喝。

便在这时,一众陪客,尽数拜倒,同声道,“府君勿忧,大不了我等舍了性命,和那不要脸的混账拼了就是,总不能叫小姐受辱,让我泗水水府蒙羞。”

第十一章 宝儿

一帮陪客已经将由头说破,这个档口,许易再不开口,显然是说不过去了。

他放下酒杯,拍案道,“张兄忒也瞧不起人,出了这等变故,却不与我说,当真令人齿冷,看来张兄终究是把许某作了外人。”

张文凤挥退众人,拉着许易坐下,胀红了脸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许兄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和许兄交往,就是存了别样目的的,本来,是想等时机成熟了,你我交情深厚了,再与许兄说明白,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了。”

张文凤的这番诚恳自白,却是出了许易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张文凤还要继续套路下去。

仔细一想,张文凤如此做法,也属情有可原,毕竟,大家都不熟,求人办事,也只能是这个套路,哪有上来就直抒胸臆的。

接着,便听张文凤道出一番因由来。

原来,却是阴将潘峰看上了他独生爱女张宝儿,想要讨去做新妇,张文凤深知潘峰品行,不肯就范。

这潘峰便借机,总将阴兵、游魂,从泗水过境,浓重的阴气,令泗水周遭生灵大量死亡,再持续下去,泗水将成鬼蜮。

他几番交涉,都无结果,潘峰依旧时时调度阴兵、幽魂自泗水过境,泗水水族日渐衰微,两岸居民更是大量外迁,他泗水水府控制区域内,日渐凋敝。

潘峰更是放下话来,若不得张宝儿,便叫他泗水水府化作鬼蜮,让他张文凤这个泗水河伯当不下去。

适才老管家来传讯,便是张小姐不想连累父亲,要斩去青丝,剃度去侍奉浮屠教。

“潘峰实在欺人太甚,我只有一女,亡妻临终前,只托付了要我照顾好宝儿。若宝儿有个三长两短,张某活着也无甚意思。其实,当不当这个河伯,我并没有看得太重。即便我退十步,这潘峰也必定还要进上十一步。我也是实在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接近许兄。”

说罢,张文凤又冲许易深深一躬。

许易道,“张兄既是河伯,那潘峰是阴将,都在阴官体系内,何不想办法找体制内的人疏通?”

他和张文凤萍水相逢,泛泛之交,他想借助泗水水府慢慢融入这个世界不假,却也实在不愿无端掺和进张文凤的麻烦中。

张文凤道,“许兄有所不知,那潘峰是阴将,和我这个不入流的河伯,基本平级,都归淮右城隍府管辖,潘峰素来交游广阔,长袖善舞,又颇有根脚,淮右城隍府那边的力,我根本借不上。”

“再者,潘峰此獠虽然猖狂,却极是阴险,他纵阴兵和游魂过境泗水不假,但在法理上,却没有什么马脚。阴兵,幽魂,总是要渡走的,只是他次次从我泗水路过,这就太伤了。”

许易道,“张兄的麻烦,我已经知晓,不知张兄需要我做什么呢?论修为,我也不过和张兄差相仿佛,论身份,我一介草民,远不及张兄,张兄都无可奈何之事,许某只怕也是爱莫能助。”

张文凤连连摆手,欲言又止,许易心中好奇,笑道,“张兄有什么话,大可直言,能办的许某必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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