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1276节

许易先前参悟的无相玉璧中的八十一道功法,皆是来源于此。

当然,那是寻常功法,若是顶级功法,达到能和法宝相抗衡级别的功法,往往没人愿意公布,即便是公布了,也只会在中执长老那个圈子内。

外人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以许易如今的身份,要成为中执长老,最快也要数十年,所以,寄望于成为中执长老,接触顶级功法,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除了这条路,感天台便成了他最后的机会。

据钱丰所言,感天台中几乎留下了两忘峰所有顶尖修士的印记,现任的各位老祖,昔年几乎都在感天台中留下过印记。

而感天台中的所谓印记,正是一道道残题,只要不被破解,便会一直留在上面。

本来前人使用感天台,乃是因为感天台方便他们将数术思想,演化成功法,久而久之,那些一道道不曾开解的残题,留的越来越多,那些卓绝的前辈渐渐成为历史。

后人登感天台的主要目的,倒成了瞻仰前辈们的遗迹,希图从前辈们的数术思想中得到灵感。

而后人在览前辈们的遗迹,大发灵感,最终修得不世神通的例子,也偶有发生,便越发激励后人们对这感天台趋之若鹜。

尔后,两忘峰道场终于将感天台纳入管理,将登台感悟作为一项福利,凭功劳凭资历,对门中弟子拨付。

此番,许易是抱着必定成功之决心而来。

希望不大,决心不小,当然不能少了必不可少的准备。

钱丰给许易准备的这位唤作“通云”的向导,确实是个得力的,对感天台的各种故事如数家珍,尤其是前辈先贤在感天台中留下的诸多传奇,知之甚深。

一路边走边聊,通云忽在一条盲肠小道上停住脚,朝小道上方一指道,“上师,且往上寻,看见一个青色屋子,把这份礼物奉上,询问感天台中事,应该能有所获。”说着,递过一枚一尺见方的盒子,许易感知透入,探查到方盒中,装的是一排排的小瓶子,内中盛得好像是酒液。

通云道,“这一组七彩飞云酒,是苏祖的最爱,上师上去后,仔细看竹屋的轩窗,若轩窗是开着的,一定不要说话,若轩窗是闭着的,可以尝试着通禀。”

许易震惊了,两忘峰能称祖的,哪个不是神仙人物,不对,既是老祖,怎么会居在此地?

通云看出许易的纠结,分说道,“那位苏祖并不是那些宛若神仙中的老祖,他只有成尸体的下尸修为,但是活了足有一千三百余岁,很多神仙老祖都是他的晚辈,所以门中无人不敬,也以林祖呼之。”

许易真的震惊了,他绝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人。

修士的寿命,较之普通凡人,的确悠长得多,事实上,正常耗到生命尽头的修士,是凤毛麟角的,至少许易自己修行至今,还不曾见过。

因为,只要是修士,就不可能对向上攀登没有兴趣,只要存了一丝向上之念,便意味着绝对会折腾,只要折腾就会有风险,几乎没有谁能撑过全部的风险。

似林祖这样,硬生生快要耗到生命尽头的,许易想不通此人到底是怎么压抑住修士心中向上折腾的本能。

转念想到感天台,许易道,“莫非林祖是痴迷感天台,故而长居于此。”

他料想林祖必是痴人,痴迷者多半是感天台上的各种遗迹。

通云点头道,“正是如此,相传,昔年林祖也是天赋之士,八十五岁成就成尸体的中尸境界,九十五岁第一次接触感天台,便为之痴迷,便在这排云峰上,感天台附近结庐而居,自此再未离开。直到林祖五百余岁时,他昔年的师弟晋升为老祖,深为林祖的执着而感动,便将感天台对林祖开放,距今又有八百载了。”

许易震撼了,无语了。

二百七十二章 面见

许易终于明白钱丰为何让他先来这排云峰了,为何准备了通云前来接应,目的正是为了,他能打通林祖这一关。

凡俗世界有一句话,一件事若是专注干上二十年,多半能成此行业的专家。

林祖专注感天台一千余年,简直就是感天台的超级专家,若是有他相助,这条路必定顺遂不少。

许易取出一枚黑源珠,赠送通云,多谢他的指点。

通云惶恐,连忙推辞,直言,他奉钱长老之命,已领钱长老之恩典,岂敢再受非分之赏。

许易不听通云解释,将黑源珠塞给他,径直腾身去了。

他认为通云提供的消息,值一枚黑源珠,那便够了,给了,他心中无挂碍。

越修行到后面,许易越讨厌天下多事,越是不愿招惹过多的羁绊,心中无挂碍时,便得安宁。

沿着通云指的盲肠小道,行不过二里,便见一处向外延出的侧壁上,建着一座竹屋,屋前屋后,花木扶疏,竹屋门外,立着个牌子,牌子上书着“吾闭死关,不复见人”,墨色甚新。

许易讶道,“不会我的运道差成这样,刚轮到我,这林祖就闭关了。”

毕竟,通云就是排云峰上的随侍,若是林祖已闭关许久,他没道理不知道。

许易行到竹屋十余丈外立住,放出感知,如他所料,根本不能透进分毫,再向通云交待的轩窗看去,却见轩窗敞开着。

根据通云的交待,若轩窗是敞开的,证明林祖在参悟数题,这个时候打扰,林祖必定大怒。

若轩窗是闭合的,说明林祖在休息,这个时候打扰,虽然也会引发林祖的不快,但看在七彩飞云酒的份上,林祖往往会网开一面,提点一句。

若按通云的说法,许易应当等待,等待竹屋的轩窗闭合,再行请教。

本来他也是这样打算的,可见了那块木牌,知道即便是等待轩窗闭合了,他再打扰恐怕也依旧无效。

左右都是无效,他又何必空耗时间,念头一转,许易打开木盒,取出一瓶七彩飞云酒,打出一道法力,七彩飞云酒迅速气化,酒气被许易的法力裹了,径自朝轩窗投来。

哗的一声,竹屋的大门发出剧烈的碰撞,一道气旋卷来,径直将地上的木盒卷走,随即,竹屋内传来一声怒喝,“某生平最厌恶心思阴沉之辈,敢用这种取巧手段的,你是第一人,若非老夫立誓不再见人,必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许易无语,收东西时,就属您爽快,现在又来说这个,是不是太那啥了。

“前辈,我既弄来七彩飞云酒,便是打听过前辈的行事风格,只能说今日实在是不凑巧,碰见前辈闭关,前辈说我取巧,却不知晚辈为得这一次机会有多不容易,总要见前辈一面,才得甘心。”

许易抱着必成的信念来的,岂会因为林祖区区几句奚落,便打了退堂鼓。

在位自己争取机缘时,许老魔从不知脸皮为何物,对“无脸走遍天下,要脸寸步难行”的精髓,他是吃得透透的。

“聒噪!滚!”

林祖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平素来见他的,他只要稍稍显露不快,无不仓皇退散,这种不知敬畏为何物的家伙,他还是头一次撞见。

许易道,“晚辈不能走,晚辈若是走了,晚辈的七彩飞云酒,岂不是白费了,晚辈不走,除非前辈陪我酒。”

“呼!呼!”

竹屋中传来呼呼喘息声,好似谁在大力拉动风箱,许易甚至可以想象林祖的胸膛起伏的幅度。

“作死,作死,真当某空活千年,忘了如何杀人?”

竹屋中已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许易道,“前辈此言谬矣,我非是惜一盒七彩飞云酒,而是惜前辈千年之高名,千年以降,前辈在我两忘峰创下了提携后进,最重然诺的美名,若晚辈自此退去,或者说前辈叫人来捉了晚辈去,事情传开,晚辈获罪不足惜,若是影响到前辈千年高名,晚辈恐怕会终生难安的。”

许易说完,竹屋内的呼呼声又剧烈了几分,却不再有咆哮声传来。

许易太能把握人心了,似林祖这样活了一千多年,到了生命的尽头,不可能不想身前,思身后。

或许林祖并不多看重身后令名,但若因为许易这一无关紧要的家伙,破了他可能存在的“提携后进,信重然诺”的美名,的确有些不值。

但林祖更气的是,这小子居然敢威胁自己,偏偏还一套套的歪理,说得自己不好发作。

生吞一口气,林祖道,“感天台的薛步义,我只能说这些,你且自去。”

在林祖眼中,许易俨然是坨臭狗屎,打不打,踩不得,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许易道,“我和前辈一见如故,若不能见前辈一面,晚辈必定抱憾终生,还请前辈开门一见。”

“两忘峰何时出了这样的孽障,信不信某弹指便能叫你化作齑粉!”

林祖似乎真的被激怒了,一字一句道。

许易道,“前辈太急,真的太急,总不让晚辈把话说完,晚辈知晓五福寿果的下落,不知能不能见前辈一面。”

嚣张总是有实力才嚣张,若无实力,嚣张要么是主角光环,要么是找死。

许易料准了林祖眼下最缺什么,所以,他自信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出圈,何况,他这一番折腾,也不是吃多了没事儿,而是通过折腾,观察林祖的品性,这对交易双方来说,非常重要。

是的,许易就把眼前二人的会面,当作了一场交易,一场谈判。

他话音方落,咿呀一声,竹门打开了,一棵干枯的逼得白树走了出来。

对,眼前的老者,茂密的头发,胡须,苍白如雪,遮蔽得连衣服也看不见,非要细瞧,才能看见浓密须发间一双布满皱纹的浑浊老眼。

许易从没想过人会衰老到这种程度,他甚至能闻到林祖身上衰亡的味道。

见林祖行出,许易行了一礼,不冲他的人品,但冲他的年纪。

他忍不住想自己活到一千多岁,又会是何等模样。

“告诉我五福寿果的下落,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林祖的声音有些发飘,显然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激动。

二百七十三章 九十三号推演

许易道,“我要能破法宝的神通。”

林祖凝视许易,良久,摇头道,“你只有下尸修为,怎么可能修成能破法宝的神通,即便有数术之道为基,真正能破法宝的神通,无一不需要浑厚的法力为支撑,我纵有妙法,也教不得你,换一个吧。”

许易瞥了林祖一眼,暗道,也不知刚才是谁演得和灯神一样,才提这点要求,就扛不住了。

“我只要此法,还请林祖教我。”

许易坚定无比地说道。

林祖道“我说了,我教不了你,我也只有下尸修为,你不是来问感天台中事么,你问吧,我必能指教与你。”

许易道,“感天台中,可有能破法宝神通的线索。”

林祖的修为摆在这里,不知道能破法宝的神通,许易并不觉得荒诞。

林祖有些不耐烦了,“你不要先问我,我要先知道五福寿果的下落,总之,我不会让你失望就行了。”

他几乎强行压制着愤怒,并绷着最大的耐心和许易说话。

他虽活了一千余岁,却终年闭关,不问世情,情商实在有限,此刻,他最想要的就是五福寿果,许易爆出的五福寿果下落的消息,几乎将他完全寂灭的一颗心,瞬间给激活了。

他顾不得理会许易的要求,只惦记着许易快些把五福寿果的消息报出来。

许易很无语,他不怕遇到聪明的对手,就怕遇到这种偏执的,简直没办法谈判。

他对林祖最后一点因为年龄上的尊敬也消失殆尽,正色道,“我希望前辈弄清楚一件事,此番,我与前辈之间的关系是合作,是谈判,不是进贡,更不是孝敬。”

林祖眼中显露疯狂的神色,指着许易道,“小辈,你当真以为我哪里没办法,你既能找到我这里,当知我的身份,信不信我只一个消息传过去,便能叫你万劫不复,速速将消息告知,某不少你好处便是,言尽于此,希望你不要自误。”

许易道,“前辈若定要如此,请恕某无话可说,前辈大可叫人,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前辈是怎么玩的这出巧取豪夺。不过,我得提醒前辈,宝物人人爱,即便我受不得拷掠,将信息告知,前辈以为若那人得了五福寿果,会不会交还给前辈呢。当然呢,前辈可以赌,赌和那人的关系够不够好,赌那人会不会看不上五福寿果。我最后要提醒前辈的是,前辈拿去参赌的,不是别的,而是前辈最后的生机。”

林祖怔住了,论口舌,他自然不是许易的对手,被许易的字字句句戳在心间,积压在胸腹的邪火立时泄去大半。

他不敢赌!诚然,以他的身份,能招来两忘峰的上层给许易教训,但他不敢保证人家会不会同样对五福寿果感兴趣。

赌注实在太大,大到他根本不敢上桌。

本来,他已经能接受注定到来的结局,平静地迎接死亡的降临。

可真当许易给了他希望后,这种求生的渴望,被无限放大了。

“我会给出合理的建议,最终保证前辈必定获得五福寿果,当然,前提是前辈提供可靠的助力。”

见林祖陷入了颓然,许易知道压得差不多了,该放一放了。

林祖一双浑浊的老眼,陡然放出璀璨的光华,直直盯着许易,“你保证我能获得五福寿果。”

许易点头,“如果你全力配合的话,我能保证。”

“你如何保证你的保证?”林祖的逻辑并未混乱。

许易道,“我可立下书并影像,若不兑现,林祖要杀我,难道还是难事么?”

林祖沉默片刻,点头道,“你有这个意识就好。”说着,取出如意珠和纸笔,显然是一刻也不想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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