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1192节

刷的一下,许易沉下脸道,“你敢辱我,当真以为我不敢宰了这个混账。”

贤公子傲然道,“姓许的,我以我毕生修行发誓,你若敢伤老蒋一根毫毛,我必取你狗命。”

许易气得面皮发紫,大口喘气,怔怔半晌,平静地道,“好吧,贤兄和蒋兄如此主仆相得,某便不强人所难,贤兄烧掉两张二阶奇符,便算是围捕我的代价,我立时放了蒋兄。”

贤公子陡然僵住了,面色先是阴沉,继而胀红。

白衣老者同样木着一张脸,根本不与贤公子对视。

光影中的韩忠军死死瞪着许易,暗暗咒骂,“老子定是命里该遭劫,不然为何撞上这么个心思如马蜂窝一般多的邪魔。”

原来,初始他也没看明白许易联系贤公子的这一出,到底是何目的。

直到此刻,贤公子和白衣老者,互不对视,各自沉默,他才终于回过味儿来,这邪魔原来是要诛心啊。

尴尬,暴怒,此二种情绪宛若爆开的炸弹,在贤公子心中炸响。

对许易联系自己的事上,贤公子心中一直住着个阴暗的影子,在许易说了倾慕老蒋忠义,想要放还,这个阴影就无限扩大。

本来以他的孤傲,本不屑于和许易玩阴招,偏偏许易一引逗,他计上心来,看似字字句句维护老蒋,实则不过是想激怒许易,干掉老蒋,以绝后患。

他之所以放弃老蒋,其实在他发动神剑,不救三门客,而杀许易时,就已经放弃了。

老蒋活着,已经极为扎他的眼睛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老蒋回归。

初始,贤公子自以为自己的手段精妙,可当许易死活不上套,反倒说要他烧掉两张奇符,便肯放老蒋时,贤公子彻底意识到自己中了许易诛心毒计。

他心中倍觉屈辱,以他的身份,要老蒋死,老蒋就得死,何必说方才的一番话,关键是话说了,没达到目的,反倒自抱其蠢,何其尴尬。

屈辱,尴尬过后,便是狂怒,一大半愤恨,被他挪移到老蒋身上来,若不是这家奴办事不力,何至于此,更不至于让他在许易这蝼蚁面前,丢这偌大的面子。

贤公子心中如爬满了毒蛇,老蒋心中则受万蚁噬咬。

他同意许易联系贤公子,并不是想为死去的紫袍青年和黑服中年以及自己要个说法,而是怀着悲愤的心情,想向贤公子展现自己的忠诚,哪怕贤公子心中生出丁点的后悔,他便死而无憾了。

奈何老蒋是褚万里,贤公子却不是段正淳,而是毒阿紫。

贤公子才开口威胁许易,老蒋便听出了话外的滋味,心中彻骨冰寒。

直到最后,他绝望地根本不愿看贤公子,只抱了最后一丝希望,盼着贤公子答应燃烧掉两张奇符。t

一百八十四章 幽罗蝶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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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不指望许易会兑现承诺,真的放了自己,他只希望,他辛苦半生,在贤公子眼中至少值两张二阶奇符。

然而,他迟迟没等来贤公子说话。

终于,他抬起头来,朝光影中的贤公子看去,竟看到一双无比怨毒的眼睛。

贤公子发现老蒋竟敢和他对视,顿时出离愤怒了,冷道,“叛主之奴,好,很好,没想到我宫家养士数百年,倒真的养出了狼崽子”

老蒋五内俱焚,高声道,“贤公子明鉴,某此心可比日月。”

贤公子哈哈大笑,“好一个可比日月,若真的可比日月,你怎么不和老唐,老郭一般战死。若真可比日月,你为何要告诉此贼我的坐标,使他联系上我?”

接连两个问题,砸得老蒋晕头转向,根本无法作答,他总不能说我联系你,便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的忠诚,让你心生悔意。

贤公子问住了老蒋,自觉完全戳穿了老蒋的伪装,心中的愤怒又上一个新的台阶,取出一块玉珏,催开禁制,怒声道,“屠叛逆蒋四海全家!”

“不!”

蒋四海疯狂呼喝,七窍溢血。

许易收了玉珏,静静立着。

蒋四海发疯一般嘶吼,越是挣扎,缚龙索便收得越紧,几乎完全勒进蒋四海的骨肉中。

“狗贼,我杀了你!”

蒋四海嘶吼半晌,忽地冲许易发疯一般吼叫。

许易冷笑道,“无胆蠢奴,我看你是奴才做久了,再也站不起来了。屠你家者,乃是贤公子。”

“若非你作弄,宫贤岂会如此!”

蒋四海血红了眼,吼道。

许易盯着他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作弄,试问,我做了什么?我不过对宫贤说,我想放了你,让他付出点代价,后面他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事实上,早在他用那把破剑攻我,而不救你们三个蠢货时,你便被放弃了,可怜可怜,堂堂神胎强者,竟从心灵上被人奴化,人家弃你如抹布,你竟还想竭尽全力奉献所谓忠诚,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至于你我,本就是死敌,你连番围杀于我,此仇已深如海,怎么,难道你还真指望,我对你抱以善良?你有今日,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看错了人,跟错了主子。宫贤先驱你如走狗,在你就擒后,又屠你全家,你不思报仇,竟冲我大吼大叫,似你这般的蠢货是怎么修到神胎境的?活该你全家受你拖累,被宫贤那混账所屠”

许易连珠炮一般地一顿狂喝,蒋四海忽然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宛若一具冰雕,再也没了温度,完全冻住了。

许易静静等待,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蒋四海依旧无有反应。

许易取出熟肉,吞了两块,便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上一觉。

熟料,他才闭上眼睛,便听蒋四海道,“我可以和你合作,但你要助我杀宫贤。”

冷静这许久,他心中的狂怒早退,理智无比地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

他当然恨许易,若是此贼肯乖乖就死,哪里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但他更恨宫贤。

正如许易所言,他为宫家尽心竭力,临死不屈,宫贤是如何回报他的?

屠灭其家!

此恨比天高,比地阔,以至于他可以暂时放下对许易的怨恨,要找宫贤复仇。

因为他清楚,光凭他自己的力量,找上宫贤,不过是在蒋家的死亡名单上,多添上一个姓名。

但有了许贼的帮助,便大不一样。

尽管这狗贼修为低微,但死活求活的折腾劲儿,料敌机先的灵敏,阴险狡诈的心肠,无一不是生平仅见。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便有了最坚强的合作基础。

“这不是废话?你以为我会放过姓宫的?只是你我之间的过节怎么算?”

许易盯着蒋四海道。

蒋四海瞠目道,“我全家遭劫,没有你的一份功劳?”

许易冷笑道,“我若动下嘴皮子,便能令人死亡,我早就统治世界了。归根到底是你自己认错了主子,才有此劫难,这笔账不算清楚,我不能与你合作。”

许易当然不是真要和蒋四海算账,他不过是助蒋四海打开心结,打开归怨于他许某人的心结。

不然,即便达成合作,他总要担心蒋四海暗算自己。

蒋四海愤懑半晌,哼道,“你不必往回绕,我既和你合作,便不会动歪心眼,蒋某可以心血为誓。”

许易当即收回三根缚龙索,给了蒋四海初步的信任。

他并不担心脱困后的蒋四海暴起伤人,蒋四海的资源都散在紫域空间,伤势并未全复,他又握有奇符,只要蒋四海没疯,就不会动手。

蒋四海没想到许易这般干脆,怔了怔,大手一划,胸口破开,露出砰砰跳的心脏,取出一滴鲜血,凌空布画,约为誓言。

其实,许易并不知道此种心血之誓,对蒋四海这等神胎强者的约束能有多大。

但蒋四海有此表现,已足令他安心。

约罢心誓,蒋四海向许易要来黄纸,红烛,老酒,线香,出了洞窟,寻了一处高地,向北而望,做了一场简单的祭祀。

许易道,“也许姓宫的只是说说,蒋兄的家人”

蒋四海打断道,“宫贤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话至此处,他自己也无言了。

仔细想想,他若真的完全清楚宫贤的为人,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沉默片刻,他挥了挥手,似乎在和什么作别,回看许易道,“该办正事了,想问什么,你问便是了。”

从一开始,他便清楚许易擒他不杀,为的便是从他嘴里套出足够多的,关于宫贤的事,关于这蛮荒境的事。

许易点点头,移出一套桌椅和茶具,另有四样果盘,邀请蒋四海坐下。

蒋四海怔了怔,道,“我当真无比的好奇,你那个紫域空间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你就是靠那个紫域空间,剥离掉幽罗蝶吻的吧?”

“幽罗蝶吻,你说我身上沾染的是幽罗蝶吻?世上当真有此奇物?”

许易惊声道。t

一百八十五章 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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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罗蝶,籍载,已经绝迹,至少,在许易的认知里,是不存在此物了。

蒋四海道,“宫家的强大,以及这个世界的浩瀚,超乎你的想象,漫说幽罗蝶,便是山海经上的传说级的异兽,也非是荒诞。”

许易道,“此物可有防备之法,若不得其法,再中招了,根本无法察觉。”

蒋四海道,“不必忧心,幽罗蝶吻,只有初附时无感,二次中招,沁入肌肤时,会有冰凉的异感衍生,只要将异感处的肌肤剜离,便能破解。还是说说你的紫域空间吧,此等异宝,若让宫贤知道了,非急疯不可。”

许易道,“我的秘密,你早晚会知道,但不是现在。对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明白,宫贤的那些侍女是怎么回事,能来这蛮荒境的名额,是何等珍贵,他怎么弄了些侍女进来?对了宫贤莫非也是碧游学宫的人?”

蒋四海道,“你所知的蛮荒境,恐怕一半源自于传闻,一半源自于推测吧。”

许易愣了愣神,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他只知道蛮荒境是北洲的一片禁地,未经过开采的处女地,天材地宝野蛮生长,各种妖兽横行。

至于后面的,便是根据偷来推断的,以为那里必定荒无人烟,只偶尔有偷者同行,来往其中。

现在看来,浑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果然,稍后蒋四海便为他展布出了一个超乎想象的蛮荒境。

“蛮荒境真正在西洲出名,还是因为日曜令的出现,引入了大量的偷者,带出去了不少珍稀资源,其中以一根五节的紫霄雷击竹在一次拍卖会上的问世,因为主拍者道出了其来历,蛮荒境的名气才真正爆开”

“想必北洲的事,你应该只听过,知道的不多。事实上,北洲只是个大猪圈,被西洲和东洲所圈养,只需要”

眼见蒋四海要对他这个出自北洲的人大肆介绍北洲情况,许易赶忙打断道,“我对北洲不感兴趣,蒋兄还是重点说蛮荒境吧。”

蒋四海道,“总之,是偷的成功,彻底将蛮荒境带入了西洲高层人物的视线,若是只西洲一家把持着进入北洲的通道,蛮荒境必定会被全力开发。奈何还有东洲,双方在彼此的空间通道进口,都布置了人马,每一年从北洲捉走多少猪仔,都是有定数的”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贪腐,就有漏洞,像你们需要辛辛苦苦地获取日曜令,才能穿入此界,但对宫贤这样的人而言,他们想要过来,只需要费一番功夫,那些运送猪仔的舰艇上自然会有他的一个席位嘿嘿,公子王孙的世界,蝼蚁岂能知晓。”

许易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蛮荒境中充斥的全是宫贤这等样的势力?却不知他们将蛮荒境开发了多少,又开发到了何等程度。”

蒋四海道,“并非如此,蛮荒境的情况极为复杂,我大概可以算作是第一拨来这里的偷者,迄今已有三年,然,我对蛮荒境的势力,依然没有摸透,这里面太复杂了。我只能告诉你大致的势力划分,一类便是偷者势力,主要是宫贤这等有背景的世家子弟建立的,其中不乏有类似你们这样的偷者,来了之后,却没有回去的机会。第二类便是蛮荒境的原住民。”

许易惊声道,“此间不是蛮荒境么,哪里来的原住民?”

蒋四海道,“我初来此时,也有此问。蛮荒境的情况,你也算有所经历,漫说脱凡境修士,便是神胎修士,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随时便有可能陨落,试想就北洲那些修士的实力,在脱凡一境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他们到这蛮荒境不是寻死是什么?”

“但有些时候,人一旦走投无路了,便是寻死,也只能硬闯了,最早的一批原住民到底何时到来,已不可考,但如今蛮荒境的原住民数目已经极为庞大了,便是我去过的边荒城,便不下十余万,每一城人口亦有数十万之巨。”

许易皱眉道,“等等,蛮荒境的条件,如此残酷,活下数人,十数人,还可以解释,怎么可能出现动辄数十万人口的城池?真当那些妖兽不吃人么?”

蒋四海道,“你又说到了关键点上,一切的关键还在于妖兽,准确的说是妖兽的兽核。西洲和东洲有愿珠,而北洲有兽核。”

许易讶道,“你的意思是兽核和愿珠功效一样,足以供给这些原住民修行?”

蒋四海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蛮荒境的妖兽,食天材,吞地宝,凝练日月精华,吞吐天地之气,经历无数岁月,方才凝结兽核,此兽核凝聚了妖兽无数岁月的孜孜以求的愿力,能量强大,一枚一阶兽核,便足抵一枚白源珠之力,原住民们守着这偌大的蛮荒境,无数年来以性命为奠基,终于摸索出了以兽核为原材的修炼之法,才能强大自生,以战养战,渐渐在这蛮荒境中立住脚,开辟了属于人族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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