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
林清霞端着酒杯，望着窗外海湾，挤出很阳光，很招牌的笑，“妈妈老说：唉，女儿，你是跑江湖的，今生最好的归宿莫过于嫁人到了这个年龄，我越来越觉得妈妈说的没错。女明星……”
亦抒这个嘴炮党沉默了，施楠生仰头喝下杯中酒。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又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
聪明到什么都看得清，笨到非要把这些东西说出来。肚子里藏一点奸不打紧。”
亦抒把剥好的蟹肉通通放在林清霞面前的碟子里，“你记住了……”
……
天星小轮。
凉风徐来，双眸眺望。
“哒哒”马达的声音不断响起，天星小轮慢慢的飘荡在海面之上。
好似踏着哒哒马蹄声的过客。
吴孝祖叼着烟，挨窗而坐。望着灯火辉煌、繁华喧嚣的港岛，透过窗，能看到不远处灯光璀璨的观海酒楼。
这两日，吴孝祖猫在剪辑室不断制作《古惑仔》的后期。
《古惑仔》这部戏，后期渲染比较多。这种颜色的渲染和色温的调节，全都是为了配合吴孝祖“英雄浪漫化”的电影风格。
计划中，吴孝祖准备在年后，三大电影公司厮杀过半，血腥互殴之后再徐徐图之，但这种想法瞬间就被打破了！
新艺城、德宝、嘉禾三大电影公司一个星期联手推出15部贺岁片！
我蒲你阿母啊！这分明就是赶尽杀绝！而且这三家还他特么的特别有默契。新艺城上映一部大制作《卫斯理传奇》，其余两家一改之前正面肛的风格，竟然选择了猥琐发育！！！
这两日，吴孝祖打听到，三大流氓默契的准备把各自的大制作、大卡司影片间隔一个多星期上映！
说好的厮杀呢？
说好的互殴呢？
三大公司血性何在？
这摆明在打假球啊！！你可以去骂，但一定改变不了任何问题。恰若后世棒子，请回答2002！
按照三大电影公司这种尿性，吴导演准备“偷鸡”的想法瞬间落空！他真的要还敢拖下去，恐怕能被拖到暑期档！
因为错过了整个春节档，只有暑期学生们才放假！而《古惑仔》最主要的受众群体就是学生！
这部电影比任何一部电影都需要这些血气方刚的学生仔来贡献票房！学生的钱最好骗……赚！
春节档后的上映计划已经酝酿许久，但如今看这分明就是腹死胎中。
谁能猜到，1987年一开始，三大电影公司毅然决然的改变了过去几年捉对厮杀，互相怼肛的做法。180°大旋转，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选择了利益最大化！
三大这属于既对抗，又合作。每日里依旧不断有新片上档，但是每家都默契的把大卡司错开了时间，这让无数如吴孝祖一眼想要偷鸡的独立制片商欲哭无泪。后世这一招玩的很熟练的叫做：常任理事五流氓！
所以，港岛电影圈这些大亨，真的并不脑残！利益是他们最好的纽带。
这种时候，恰恰项胜突然也流露出想要提前上映的苗头，这倒是让吴孝祖心思一动。三大为了利益能够默契打假球，吴孝祖为了利益未尝就不能多多支持一下项十三！
很多事情，并不以个人的意志转移。吴孝祖想要安安稳稳的等三大厮杀完在鸟悄的上映，但现在看来，这场江湖买卖并不允许自己猥琐发育啊！
要么肛，要么死，你选咯！
拖……？
脱女人衣服，吴孝祖就最熟练，拖档期他就从来不会。
“祖……祖祖哥，项十三的保保……保镖刚刚打电话说他们到到……到了。”
苏黎耀拎着手提电话走过来，指了指越来越近的湾仔码头，“还有几分钟就能上岸，项十三安排了车接咱们！不过，一月份来这边食蟹…这个项十三葫芦里卖卖……卖的什么药？”
“我们就是跑江湖的人，既入江湖，无所谓卖的什么药。”吴孝祖头也不回的朝着门走去。罗东与苏黎耀也随之跟上。
天星小轮慢慢的停靠在湾仔码头上，一处卖水饺、汤圆的摊位聚集了不少人，生意非常火爆！不远处，一台黑色平治安静的停泊在旁边！
第151章 静或动，因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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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九龙城街角一幢破旧斑斑的四层楼。
三层一间会厅，烟熏袅袅，灯光昏暗，简陋古朴。
新安陀地在佐敦，挂着的牌子是新安工商总会。项家的老宅则是九龙城。一家占了一幢楼。
“咚镪雷嘿。咚镪雷嘿……”西皮慢板过后。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木质老旧的收音机，音质嘈杂的放出苍劲回味的京剧唱腔，搭配着颇有韵味的二胡配乐，杨宝森老先生的一曲《空城计》别有一番滋味。
“人齐了？”
干瘦枯槁，目光浑浊，一对招风耳。鼻梁上挂着一副棕色老花镜。
手上端着一沓报纸，慢慢腾腾看的津津有味。随着话音，一只枯瘦布满暗斑的手拧停了破旧收音机音量，低沉的声音传到厅内七八个人耳朵里。
“五叔，人皆来齐了。”旁边一位穿着黑色对襟褂子的威严中年人冲其客气的点点头。
“开始啦。”
干瘦老人换了换腿，继续一目十行的读报。
“如今阿炎入监，人心慌乱，公司大小经理蠢蠢欲动！”一名白面肾虚的中年男人抱怨，“这时候最主要是稳定人心”
“这时候最主要是要收缩业务才对！”又有人说。
“话不是这样讲，大家皆要食饭，收缩业务怎么养活下边的人？”旁边有人不满。
“难道你能阻止的了其他公司扩张业务？”
“你这样讲就是唱反调咯？这分明就是抬杠”
顿时间，厅内人声嘈杂，乱成一片。
“吸溜”
老人抖了抖报纸，抱着大茶缸秃噜一口浓茶，全场鸦雀无声。听不到声音，老人抬起头，淡笑道，“继续”
在座的七八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各个尴尬不言，端起桌上的茶杯饮茶。
“五叔，大家也是为了公司……”一位黑胖中年人连忙道。
“社团就社团，偏偏学人家讲公司，真是难为你们几位了。不如，你们现在打开窗户，问问外边那些24小时给你们值班守夜的差佬们，你们这些话好不好笑？”
老人随手放下报纸，环视几人，“一群四五十岁的家伙，还年轻人沉得住气。稳定人心？收缩势力？边个需要你稳定？边个需要你收缩？
有这个时间，不若回家哄哄妻子孩子。好过在这里大吵大闹。”
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大，站起身，平淡如水的轻拍了拍官帽木椅的扶手，“这里是项家老宅！下次饮茶、食饭外边个地方好啦。外边地方大，再吵再闹都无所谓……”
说着，摇摇头，报纸往腋窝下一夹，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众多叔伯辈元老互相目目相觑。
“一动不若一静？”
黑色对襟褂子威严中年人若有所思，随手把收音机拧开。
“我只有琴童人俩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莫要胡思乱想心不定，
你就来来来，请上城楼听我抚琴……”
《空城计》正好唱到诸葛村夫城上抚琴，邀请司马秀波进城一叙，两人好一起虎啸龙吟。
……
四楼，茶室。
“五叔公……”
项胜搀扶住老人的手臂，“四哥坐船去了奥门，安稳那边的赌厅、赌船生意。七哥、十哥这两日在安排社团的事，大佬之前确定了监察委员会，现在七哥、十哥来主持。其他人也都一如既往的做事……”
“1953年，你父亲离港，阿炎当时才中一毕业，我记得他当时成绩很不错。英语讲的最赞。
当时我就同他讲，家和万事兴。拳头攥在一起，才更有力。今天我也把这句话告诉你。”老人目光浑浊轻拍项胜手臂，“希望你也明白。”
“五叔公你放心好了，我懂。”项胜点头。
“几房之中你最懂食脑，我当然放心了。”老人点点头，
外人看来，项家风雨欲来，但实际上这本就是项家的一次赌搏。从此，项家才能慢慢洗白。
看似风光不在，但这根本就是韬光养晦。
项家不再是龙头，但利益根本没有丝毫受损。去除了枷锁，不但能更随意，也减少了惦记。龙头这个东西，有些时候看似权柄很大，但未尝不是一个靶子？
外边人，里边人都想搞你这个龙头。卸下这个包袱，项家依旧是项家，最多损失点名义上的声威而已。但实惠一点没少。反而丢了所谓的龙头身份，更可以明目张胆的捞好处了。
况且，项家本就想要消减这种“影响”。在港岛，项家看似牛叉，但实际上最多算那些大水喉的尿壶。如今有机会摆脱尿壶身份，你讲他们开不开心？
当然，在这个时候，项家一方面需要静，但另一方面呢，有需要动。
老人用静，来安稳内部。项十三则需要用动，混淆视觉。
黑变白，暗变明，最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光！
有几多光能比得上镁光灯闪亮？把自己放在镁光灯的边缘，既能够受到关注，又不至于刺伤双眼。
所以，项胜需要有人替自己站在镁光灯前，他选的那个人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少女见了变少妇，女人见了胯变宽的靓仔吴……
……
观海酒楼，门前。
淡灰色休闲裤，浅色高领毛衣，金丝眼镜，大长脸。气质斯文，嘴角挂着浅笑。
“阿祖”
吴孝祖刚迈出大长腿，项十三就似模似样的迎前几步。
嘶！
吴导演刚刚脑子里百转千回，不断在想着项胜的想法和算计。
当初，陈慎之告诉他了项家的事。吴孝祖就被项十三这只花狈当做了花呗。好好的消费了一把。
这次……
看着项胜满脸笑意的样子，吴孝祖也挂起微笑。两个同样虚伪的人热情问候。
管他项老幺打的什么鬼主意。他算计，难道自己吃干饭？
项家这杆大旗，他们家自己不想用，自己借来又何妨？《古惑仔》这故事还需要项家添光添彩呢。
赚钱这种事，吴孝祖觉得项十三应该很乐意。出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大家都不乐意见到，但真的有事情发生，也不可避免嘛……
吴孝祖笑容满面的双手一把握住项十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