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看见”眉心识海的青铜轮盘。
古朴而庄严！
远比在梦境看到时更加鲜活！
线条凝聚的鼠首光芒璀璨，刹那间便把他的意识拉入青铜巨鼠世界。
一片混沌的灰蒙蒙虚空中央，青铜巨鼠并未如往常那般做出一些动作，而是静静矗立，散发着可怕威压。
虚空一角，秦越看见一条大鱼虚影，一动不动漂浮在那，占据大片区域。
但跟仿佛“霸占”整个混沌空间的青铜巨鼠比起来，显得有些渺小。
“师父不是说，北冥吞息术很好入门吗？怎么到我这……有点不一样？”
尽管老疯子拒绝拜师，但在秦越心中，依然还是把他当成师父。
同族老祖一对一传道，不是师父是什么？
老疯子告诉秦越，凝神静气，心中默念口诀，引动血脉共振，很快就有“感”。
将“”引至丹田，意味成功“引灵”，进入修行者的第一阶段。
可清晰感知并运用藏于丹田的能量时，就进入到第二阶段“纳”！
能把吸入体内的灵一分为二，一部分引入丹田；另一部分流入眉心识海时，说明已经进入修行的第三境界“窥虚”！
这个层级的修士，放眼世间，已有资格被列入高手行列。
听师父的意思，引灵、纳，对天赋好的人来说不难，昭阳宗有“十日引灵”、“百日纳”说法。
但想晋升到窥虚，就没那么容易了，需要极高的天分才行。
反正师父没说念诵口诀之后，会看见条一动不动的大鱼，漂浮在混沌精神世界，他老人家甚至都没提精神世界这个说法。
“所以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因为我并非血脉觉醒者？还是……”秦越下意识朝盘踞中央的青铜巨鼠看去。
像是错觉，他竟从巨鼠身上，感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似乎瞥了他一眼。
不过当他看过去时，那种感觉立即消失了。
下一刻。
仿佛触动某种神秘法则，青铜巨鼠世界骤然生变，“大鱼”所在那片混沌区域，毫无征兆地生出一片汪洋！
“海面”传来轰鸣，掀起滔天巨浪，潮头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牵引，朝大鱼虚影席卷。
声势浩大到仿佛要将他意识都给吞噬。
秦越下意识念诵师父传他的口诀，“大鱼”庞大身躯突然轻轻一震。
尾巴随意一扫，砸在它身上的汹涌浪潮顿时支离破碎！
继而被一股神秘力量扭曲成一道水龙卷，大鱼张嘴一吸，吸入口中。
刹那间，他顿时有种吸收冰莲精华的感觉，只是不如那般强烈……
……
映射到现实。
地脉深处涌起丝丝缕缕灵，化作万千无法用肉眼看见的丝线，顺着秦越浑身毛孔涌入。
其中一部分朝眉心识海流淌；另一部分，则顺着经脉汇聚到丹田。
进入识海的灵如溪流汇入大海。
波澜不惊的进了青铜轮盘。
进入丹田那些形成一道微小灵漩涡，无形中改造、增强秦越体质。
一旁护法的老疯子不清楚秦越此刻状态，但却能感受到地脉中那“躁动”的灵！
他有些吃惊，十分动容，眼圈都微微泛红。
“这孩子……不愧是血脉觉醒便可拥有神速之人，竟能引动地脉威震，灵能翻涌！”
“这么快就成功进入第一境……先祖庇佑，我们族，终于又出现天才了！”
……
意识到自己成功“引灵”后，秦越没有继续，以十分清醒的状态，从青铜巨鼠世界离开。
因为这和师父说的不一样，他想要问个清楚，可“醒来”后，看着师父那激动表情，默默地咽下那句：我修炼“北冥吞息术”时，跟您老人家说的不太一样。
更没敢说他似乎修的是第三境……
当然，这并不意味他现在就已经是窥虚层级的修士，只能说，在青铜轮盘的加持下，他的修行方式与修行路，有点与众不同。
“既然你已成功入门，接下来我会教你各种武技……”
老疯子一脸慈祥看着秦越，眼中尽是满意，但并未说太多，否则年轻人容易骄傲。
“师父，有没有那种炫酷的神通术法？随手一挥山崩地裂，一道飞剑裂开虚空那种？”秦越有些期待的问道。
“叫老师！”老疯子提醒，斜睨着他，“你小子想什么美事呢？昭阳宗怎么可能把那种高级修行法传给我？我学的都是杀人技，能教给你的，也只是这个！”
老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说得很是平常，秦越却对那个字眼有些不适。
这种事，除了看军事频道，平时几乎想都没想过。
“你就在这住下吧，饿了厨房锅里还有肉，困了就睡觉，我去湖边处理一下。”老疯子道。
“处理什么？”秦越下意识问了句。
“你的死因。”老疯子说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离开，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说道：“墙壁上的灯，嫌亮就吹灭……”
明亮的房间恢复安静，秦越揉揉脑袋，盯着墙上那张极寒冰熊皮有些失神。
脑子里回想着今天的经历。
……
当时被那句：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死人了，给吓得不轻。
随后便知道师父用意
“知道你放心不下家人，你走之后，他们的确可能会遭受报复惩罚，即便没有，也要和族人一起承担原本属于你的活。但是要明白一件事：想改变这一切，必须学会断舍离！”
“你得‘离开’才有希望，带上家人，连你自己都出不去！”
“更不能让人知道你在修行，看守虽然在昭阳宗不被重视，被发配到此，但终究不是摆设。想立功上进，拿宗门奖赏的人太多了！”
“世间事，就这么矛盾。这不是背叛也不是抛弃，而是，只有你出去，崛起了，才有希望。哪怕他们死了，那也是有希望。因为，你出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任何留恋都会成为你修行路上的绊脚石。还有，你死了，对昭阳宗来说，就相当于不存在了。冰渊死几个身体不好的年轻人太过正常。届时离开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和冰渊无关之人！”
“以后在心中记挂着他们就够了，学会蛰伏和隐藏。不要冲动，更不要感情用事。”
“昭阳宗是座大山，凭个人力量想要推倒是痴人说梦，一定要有耐心。”
“只有你，和像你一样离开的族人好好活着，才有机会改变命运！”
其实秦越从知晓自身处境那刻起，就已经生出强烈的，离开这里的念头。
无论为自己，还是为亲人与族人。
所以就算没遇到师父，他也会想办法离开，将来也会尽己所能为同族做点什么。
建议虽然残酷，对亲朋有些残忍，但不得不说，死遁，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盘坐在铺着好几层极寒冰熊皮的木床上，凝神静气，继续观想精神世界那条鱼。
第6章 提升
翌日清晨。
暗湖边围着一大群人。
董壮、叶雨这些同组伙伴，秦家老大秦勇，二姐秦兰夫妇，三哥秦辉和未婚妻，四姐秦心，六妹秦姿，全都聚在这里，脸上都有泪痕。
小妹秦姿更是被叶雨抱在怀里，两个姑娘哭得泣不成声。
秦辉红着眼，一脸自责，如果当初不是他让老五钓鱼，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负责他们这组的徐亮眉头紧锁，面色很凝重。
只要不影响干活，他们一般不会去管罪民钓鱼这种事，其实偶尔死个人，守卫也没多在乎，反正冰渊人大多短寿。
可像这种凭空消失，问题就有点严重，涉及到是不是逃走了。
李冶是这群守卫的首领，这会儿正一脸晦气的跟几个“管理层”勘察现场。
“鱼还在，鱼竿也在，像突然遇袭，这里有一条长长拖痕，大概率是被湖中生物袭击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李冶让人把火把凑近点，指着岸边一道明显的痕迹说道。
随后蹲下身，用手轻轻摸了一下，两根手指捻了捻，还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一股淡淡腥味传来，他有些奇怪的道：“难道这湖里真有怪物不成？”
来这超过两年半，虽然也听过那个传说，但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按说不应该啊，咱们也经常来这钓鱼，怎么就从来没见过？”有人嘀咕。
“我们有修为在身，气机与这群罪民不同，就算有怪物，也不敢轻易靠近。”有人说道。
李冶站起身，看向悲伤的众人，语气漠然的说道：“应该是钓鱼时被湖中怪物拖走，这种肯定就没命了。”
这话一出，秦家兄妹和不少跟秦越关系好的朋友都忍不住再次落泪。
“他死就死了，不过他负责的地块，要么你们家承担起来，要么同组人承担。”李冶说着，看了眼徐亮：“这件事情你处理好！”
徐亮沉默着点点头。
李冶接着道：“你们死活，其实没人在意，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别那么嘴馋！否则自己死了还要拖累家人。”
火把将众人脸上难过表情映照得十分清晰，李冶目光扫过这群人：“都散了吧，赶紧去干活！还剩几个月冰莲就成熟了，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耽误冰莲生长，你们每个人都别想好！”
说完带着身边人快速离去。
秦家兄妹几人跟董壮、叶雨这些朋友，这会儿全都悲伤到极致。
秦心已经有些站不稳，被秦辉未婚妻扶着，她心里和三哥一样自责。
徐亮走过来低声道：“行了，都回去吧，耽误了干活，我也没法交代。”
说着从身上取出个小布袋递给秦辉：“日子还要继续，这些精盐你拿去吧。”
“谢，谢谢徐大人。”秦辉声音沙哑。
日子的确还要继续，就像太阳永远不会在冰渊升起，死个人，只是寻常。
……
几公里外。
秦越沉默地看着那边渐渐远去的火把，问身边老疯子。
“师父，您是怎么处理的？”
“叫我老师，”老疯子一脸平静，“湖里有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