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看见角落那有人举手，却被过去询问的人冷着脸低声呵斥。
他没有犹豫，直接指着那边问道：“我看那有人举手，为什么不让人出来？”
刚回到他面前的外门管事脸色顿时大变，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看向唐青璇。
唐青璇微微一怔，朝那边看去，旋即轻笑道：“弟弟有所不知，那些都是来自极寒之地的冰渊罪民，不适合跟在你身边。”
“哦？罪民？是犯了什么错的人吗？为何还能成为外门弟子？”秦越问道。
“呃，他们不算外门弟子，只是跟着一起学习训练，他们倒没犯什么错，是他们先祖犯错，后人被世世代代封印在冰渊之下。”
唐青璇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毕竟以后早晚也会知道。
凌辰在一旁笑着说道：“其实吧，我倒是觉得那些人真挺合适跟在秦先生身旁，毕竟他们都很擅长种植！”
储晚晴望向那边，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同情，也开口说道：“既然他们在宗门的意义和价值是赎罪，那怎么赎不是赎，跟在秦先生身边或许还能发挥出更大意义。”
总比被当成药人，几年之后身体衰竭，中毒而死；被当成陪练和探险炮灰，随时会死强得多。
小姑娘骨子里面，还是很善良的。
唐青璇略一思忖，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冰渊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这次“丰收”，引起昭阳宗内部一些人认真讨论：是不是应该对这个种族好一点，至少在生活物资的保障供应上，稍微提高点待遇？
不然再过百十年，可能真就绝种了，以后再没人去养冰莲。
按照最新统计，冰渊人还剩下七千多，好在这个种族血脉很特殊，加上内部也在控制，几乎不存在近亲繁衍带来的麻烦。
不过这样下去，以后人越来越少，也不好说。
但这个建议被高层否了！
理由很简单，自然死绝就死绝，宁可将来让外门弟子去种植冰莲，也坚决不允许宽恕他们！
“这是祖训！来自仙门！”
唐青璇其实并不了解那个种族的祖上，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内心也挺同情那群人。
跟秦先生的重要性比起来，区区冰渊人，自然没什么大不了。
当即点头，道：“把那几个人带过来吧。”
有唐青璇，少主凌辰，和据说今年很可能会被选为宗门圣女的储晚晴开口，外门管事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当即让人把那几个可能要成为真正幸运儿的冰渊罪民带过来。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男子声音：“冰渊罪民，不可赦！跟在客卿长老身边，岂不是坏了规矩？”
随着这道声音，几道身影，从广场另一个方向往这边走来。
凌辰抬头往那边看去，面色顿时冷下来。
来人快速过来，其中为首之人，身材颀长，相貌俊朗，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模样跟凌辰颇有几分相似。
他过来之后，先是随意瞥了眼秦越，随后将目光转向唐青璇：“师妹这么做，不太合适，回头若是叫那些长老知道，不好解释。”
唐青璇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我带宗门新任客卿长老秦先生过来挑选随从服侍人员，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自会与长老们解释，不劳师兄担心。”
秦越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人，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杀意升腾。
杂种宗门里面，的确不都是邪恶之辈，但对冰渊人的态度，却来自高层！
冰渊罪民不可赦？
男子见唐青璇态度有些强硬，淡淡道：“我身为外门执行长老，自然有权管辖外门人员。我也不是刻意针对秦先生，除了冰渊罪民，其他人，随便秦先生挑选。”
“那如果，我偏要把这些人带走呢？”说话的并非秦越，而是凌辰。
“你？你就算了吧，身为宗主幼子，大量顶级资源砸在身上，术境窥虚不破九层，洞微多年未至巅峰，别人叫你一声少主，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未来的昭阳宗主了吧？”男子嗤笑一声，对这个年轻少主丝毫情面不讲。
因为他也同样是宗主的儿子，与凌辰，同父异母！
“那加上我呢？”向来安安静静，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少女储晚晴，幽幽开口。
第58章 选人
人群中的董壮，此时正在强行控制内心涌起的惊涛骇浪。
站在昭阳宗一群大人物身旁，看上去很有地位的年轻人，他怎么看怎么眼熟！
别人或许很难认出改变巨大的秦越，可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然他比秦越大几岁，但彼此间还是太熟悉了！
熟悉到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侧影，都能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出对方身份。
像！
实在是太像了！
除了比以前更健壮，皮肤颜色不一样，穿着打扮和身上的精气神不同，其他方面，简直跟秦越一模一样！
他强行控制内心震撼情绪，不想、更是不敢表现出来。
他身旁几个人虽然也都出自冰渊，但并非秦越从小玩伴，因此并没有太大感觉。
只觉得自己好像很幸运的……被一个宗门大人物给选中了？
这群人来到昭阳宗也有一些天了，对外界光线都已完全适应，从旁人对他们的态度上，也能感受到很多东西。
再想起当年关于老疯子的传说，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明白那不是假的。
他们这些冰渊人被带来昭阳宗，大概率是真没什么好下场。
可一群身体羸弱的普通人，来到这种高手如云的超大宗门，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如果这次真能被那位大人物选中，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重生”。
所以尽管没人认出那是秦越，但有些忐忑的内心，也都充满期待。
……
凌翰有些意外地看向储晚晴，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天才少女，居然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
哪怕是宗主亲传，他也并不畏惧，谁还不是宗主亲传了？他还是宗主亲儿子呢！
可问题是，就在前不久，宗门高层流传出有立储晚晴为宗门圣女的风声。
甚至有传说储晚晴已成功突破窥虚十三层，进入更高的十四层！
倘若是真的，那这个圣女……几乎没跑了！
历代宗门圣女，大多都是十二三层，很少有超越十三层的。
最近的东方清雨，当年便以窥虚十二层，荣升为宗门圣女。
在昭阳宗，但凡成为圣女，一个内门长老职位几乎是稳的，甚至副宗主，也不是不可能。
而昭阳内门长老，权力地位，甚至不逊色十大圣地中的那些大宗门宗主！
这种人，能不得罪，没人愿意得罪。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储晚晴一句话，比凌辰这个所谓的少主，和唐青璇这种宗主亲传，还要管用很多！
即便是当下在位的内门长老，面对储晚晴，也要好生掂量掂量。
宗门没有永远的长老，但永远都有长老！
一个才十五六岁，就已经突破了窥虚十三层的天才少女，前途不可限量。
心中思忖着，凌翰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面前这几人，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回头上面一旦怪罪下来，我肯定不认，是你们强行要这么做的！”
“无需你担责。”唐青璇道。
“我会如实把今日发生事情汇报上去！”凌翰说完，看了眼秦越，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秦越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在一旁冷眼旁观。
见对方离去，这才有些歉意的看着唐青璇、凌辰和储晚晴：“抱歉，总是给你们惹麻烦。”
凌辰摆摆手，冷笑道：“和秦先生无关，是有些人不想看我们好！”
唐青璇看了他一眼，凌辰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脸上的不忿，却是谁都能够看得出。
他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外门管事：“还不赶紧把人给秦先生带过来？”
外门管事欲哭无泪，心说我招谁惹谁了？回头凌翰长老大概率得找我麻烦。
不过说起来，他更惹不起眼前这几个小祖宗，只能强挤出笑，让人把那边一共四个冰渊罪民给带过来。
董壮等人异常苍白的皮肤太显眼了，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
几人低着头，老老实实走到秦越面前。
秦越面色如常的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可懂得种植、养护植物？”
如果说之前只是深深的怀疑，此刻在听见秦越开口说话声音之后，董壮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人肯定就是他那个身体羸弱的小兄弟秦越！
尽管想不通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朋友，为什么会形象大变，几乎改头换面的出现在这里，但他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
因此面对秦越的提问，他并未开口。
“问你们话呢？都是哑巴吗？”心情不好的外门管事呵斥一句。
秦越瞥了他一眼，后者顿时讪讪一笑：“秦先生，这些人没见过世面，木讷呆傻……”
一个冰渊年轻人略带几分拘谨的抬起头，看着秦越说道：“回大人，我们从小就种冰莲，种植、养护的原理是懂的，但没接触过别的……”
秦越点点头：“从小就在种植？那应该对这领域很精通了，很好，就你们了！”
几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难掩激动，唯有董壮依然跟个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
站在秦越身后的徐亮没忍住，开口问道：“董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
众人有些惊讶，秦越也回头问道：“怎么？你还认识他？”
“回先生，小人之前曾去冰渊驻守，当时负责的就是董壮所在那组，董壮是组长，人品性格能力都不错，小人正是靠着他们组的冰莲品质第一，才有幸被招入内门，如今更是有幸被先生选中……”
“那还真是巧了。”秦越淡淡说着，又让人帮忙挑了几个手脚麻利，勤快有眼色的外门弟子，算上四个冰渊人，一共十二个。
昭阳宗客卿长老的标配，是十到三十个外门弟子，七八个内门弟子。
如有特殊情况，多选几个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惜擅长农耕的人，还是少了点。”秦越有意无意地轻语了一句。
唐青璇笑道：“穷文富武，能够加入昭阳宗的年轻弟子，家境大多不差，有过农耕经验的人肯定不会多。不过弟弟也不用急，回头慢慢培养，能跟在你身边是他们的荣幸，不听话的就换掉，总能找到合适的！”
秦越点点头。
他刚刚说这话时，几个冰渊年轻人中，有人想要开口。
却被董壮用眼神制住。
他年龄稍大，性格沉稳，见到秦越能忍住，天知道那几个一到宗门就被带去别处的女孩子，是否也能忍得住？
他能一眼认出秦越，秦心和秦姿更能啊！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怎么可能认不出？
这件事，一定要找个私下场合，没有别人的时候再跟秦越说。
人挑选好了以后，唐青璇问秦越：“要不要再去内门挑选几个？”
秦越想了想，道：“要不干脆这样，姐姐让人先帮我打探一下，毕竟内门弟子身份不同，适合我的同时，也要看他们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