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肥鲶鱼张开大嘴。
龙娥英纵身跃入。
嗷呜一口,肥鲶鱼钻入【涡宫】吐出,小蜃龙趁机吐雾,再度塑造出一尊“龙娥英”。
肥鲶鱼不甘示弱,吐出墨雾,把纯白的头发染黑。
“一模一样!”梁渠竖起大拇指。
“嘿嘿。”
小蜃龙甩尾,肥鲶鱼挺胸。
两兽之后,拳头、圆头、“不能动”全部钻出,潜伏水底,金毛虎坐镇舱底,连同怀空负责保护宝船。
天罗地网。
梁渠心念一动。
湖面上淡淡薄雾弥漫,天空乌云盖顶。
老蛤蟆无聊地打个哈欠。
两刻钟一晃。
雾中浮现大船踪影。
两船几乎同时看到对方。
翘首以盼的白星文握紧船沿,激动地面庞充血,尤其待双方靠近,隐隐能看清风中的一二倩影。
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绝代佳人”,正傲立船头之上!
风雪中的一枝梅!
没有错!
就是这!
“好啊!柴狗你干得好啊!”
柴狗能体会到主子的兴奋,居然罕见的没喊他贱狗,真是改了性子,可想而知,本出手阔绰的白星文,事后赏赐绝不会少!
自己三十有五,突破狼烟有望!
“上师!”白星文回头,单膝跪地请缨,“我愿为上师先锋!先行登船!”
“善。”
梵音响彻。
柴狗早有准备,行云流水。
赫德班看见一艘梭形小船从船旁落下,白星文迫不及待地跳入其中,他牢记族长吩咐使命,赶紧跳上,承担划船重任。
哪怕到此刻赫德班都没有明白对方要干什么,直至距离不足十丈,中间大雾稀薄到看清船首女子,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难不成是强抢民女?
他停了下来。
“赫德班!划船!你是想违抗莲花宗上师命令么!”白星文气急败坏。
“星文少爷究竟要做什么?那女子又是何人?”赫德班神情肃穆,心中预感愈发不妙。
“不划就滚!”
白星文下意识一脚踹出,可他区区狼烟,不仅没把狩虎境的赫德班踹下去,反而把自己蹬飞出去。
噗通!
水面浮开衣袍。
“你妈的!”
白星文凫水大骂,然又担心被船首女子听见自己的粗鄙言语,紧忙住口,他清清嗓子,甚至用上自己蹩脚的南直隶官话,朝宝船游去打招呼,不时念上两句中原情诗。
水里荡出波纹,似乎有谁在笑。
赫德班越看越困惑,他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确定白星文到底是不是要强抢民女,既如此,怎地念上情诗?
十丈距离眨眼一晃。
白星文血涌上脑,一片空白,径直抓着揽绳上船,丝毫没有注意到为何会平白无故的放揽绳,也没有注意到衣服和船身摩擦时沾染上的墨迹。
他向爱情奔赴,昏了头,忘了我。
待到赫德班看到拖行出的墨迹纹路,意识是为陷阱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白星文拖着墨汁,翻身上到甲板,伸出手摸向雾中女子。
赫德班勃然色变。
“少爷小心!有诈!”
砰!
雷鸣震耳。
赫德班瞳孔战栗,瞥到什么东西在雾中闪烁一瞬,其后白星文的身影消失无踪。
他呆愣了片刻,正要去寻。
噼里啪啦。
无数碎肉混在血雨之间,淋落上梭舟,浇灌到头顶,砸出闷响。
手掌湿滑温热……
咚!
一颗人头砸压梭舟船头,荡出涟漪。
头颅翻滚几圈,断裂的喉管汩汩喷血,其面孔正对赫德班。
白星文瞪圆双眼,口唇翕动,似是在念诵情诗。
“好大胆!”
声若洪钟大吕,天上雷霆。
蓝湖之上,狂风骤起,蔓延百里的蒙蒙大雾,像被神灵徒手抹去的镜面水花,澄澈一空!
赫德班耳畔嗡嗡,茫然环顾。
满江血色!
第1002章 死得好!(5k4,二合一)
冷风刀剑一样。
点点血斑晕染扩散,碎肉漂浮,翻出水花。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浑浊的汗珠滑落额头,失去焦点的瞳孔重新聚。
晴天朗日,天光刺目。
双耳汩汩淌血有蜂鸣,赫德班喉结滚动,干的发慌。
死了?
白星文……死了?
就这么……一个照面,一个电光石火的刹那。
“啊,啊……”
柴狗喉咙像被堵住,胸中喉管紧紧闭拢,哑巴一样嗬嗬地挤出气流,两片嘴唇仿佛三伏天黄土场上泼出的一层浅水洼,眨眼蒸干,龟裂出密密麻麻,无数死皮。
噗通!噗通!
双膝碰撞。
后头的走狗随从辨出人头,跪倒甲板,水渍蔓延长裤,流淌一地,全身不住发抖。
完了。
全完了。
白少爷死了!
让老族长知晓,便是化身成为五世农奴,五世娼妓,拆出大腿骨头给上师炼化作法器罡洞,也不够偿还此生罪孽!
不行,要把人抓回去。
柴狗双目充血,豁然抬头,对上金目刹那,瞳孔缩成针眼大小,所有鼓胀升起的胆色,皆如被银针戳破的气球。
青年衣衫猎猎,虎步龙行,肤比秋天黄麦,一身银白铠甲,腰间数块腰牌随风碰撞出响,更有一张玄铁面具,一枚精致纽印。
伯爵印!
兴义二字,龙飞凤舞。
大顺兴义伯!淮水郎将!青年宗师!
他怎么会在这?
赫德班脑子被巨大的信息量灌成茫茫空白。
梁渠金目中尽是冷漠,捏紧拳印,喝若雷霆:“光天化日,安敢犯驾钦封诰命郡君,戕害朝廷重臣!?有胆行刺,无胆报名?”
噗通!
“误会!请,大人,赎,恕罪!”
顾不得为何会是陷阱,赫德班没有丝毫犹豫,更不敢验证腰牌、官印真伪,跪倒梭舟船头,用半生不熟的官话求饶。
经幡宝船之上。
莲花宗的僧侣亦是面露严肃,来接引女子登上莲花佛座,竟无意招惹到大顺高官。
忽然。
梵音灌耳,响彻天地。
“觉杰吉楚朗,却吉当玛托挖出赢。(这雪雾般的误会,需用辩经的日头来化。)”
赫德班刚要翻译。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梁渠侧耳倾听,似在分辨,其后勃然大怒,“逆贼番僧,袭杀命官,起淫邪祸心不止,竟还敢侮辱我过世母亲!”
“!??”
什么时候侮辱您母亲了?
该死!
没有给赫德班任何思考时间,一抹绚烂枪光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