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横行 第110节

第134章 外赌盘口

  等了半天,档口前依旧是门可罗雀。

  丘望百无聊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再有一个小时,今天就要封盘了。

  再没有人上门下注的话,这一天怕是又要白干了。

  正值忧愁之际,丘望的视线中忽然闯进一道身影。

  “你这里还接注吗?”

  “接,当然接了!”

  丘望猛的回神,连忙从柜台后站起身来,殷勤的招呼对方进门。

  来人长着一张丘望没见过的生面孔,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十分的招摇。

  如此堂而皇之露出自己的部族血脉特征,恐怕也只有这些虎逼会这么干了。

  “这位虎族的兄弟想押点什么?”

  “你这里都能赌些什么?”

  一听这话,经验丰富的丘望就知道对方大概率是头回来下注的雏儿,也不多废话,当即直奔主题。

  “想必兄弟你也听说了,现在跳涧村的所有盘口,几乎都在赌同一个东西,那就是那头名叫符离谋的狼家仙。关于他的身份背景,还需要我给兄弟你介绍介绍吗?”

  沈戎摇头道:“不用了,你就直接说赔率吧。”

  “那行,来,请兄弟掌眼。”

  只见丘望抬手拉开柜台桌面,露出下方暗藏的机关。

  一个个木头牌子横纵排列,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而且还在随着时间不时的翻转变化。

  这就是跳涧村外赌的盘口。

  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门,丘望的耐心也是极好,十分仔细的为沈戎讲解盘口的内容。

  最上方的三块木牌上分别写着‘逃’‘俘’‘死’三个红色大字,下方分别还有一行黑色的小字。

  ‘逃’字下是一个‘八’。

  ‘俘’字下是一个‘四’

  ‘死’字下则是‘一又二分之一’。

  其含义显而易见,符离谋成功逃出生天的赔率是一赔八,被俘虏的赔率是一赔四,被杀的赔率则只有一赔一点五。

  从这些赔率的设置不难看出,符离谋当下的处境有多艰难。

  除了上面三个只赌最终结果的大项之外,每一项下方还有很多细分。

  以‘逃’为例,就按照天进行了划分,今天晚上符离谋逃生的赔率为一赔五十,明天则是一赔二十五,以此类推。

  不过丘望解释道,这些赔率每过两个小时,就会进行一次调整。

  并且他还特意提醒沈戎,今天只剩下一个小时就要封盘了,如果想要下注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沈戎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押注,也没有贸然跟丘望搭话,只是摆出一脸犹豫的表情,来回观察着盘口内的各项赔率。

  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丘望当即眼珠子一转,说道:“看样子兄弟你是对这个赌项没什么兴趣啊,没关系,咱们还有别的。”

  说话间,丘望抬手按动柜台上的机关,只见台面一个翻转,露出一个全新的盘口。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油漆味儿飘进沈戎的鼻子,毫无疑问,这个盘口也是刚制作完成不久。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兄弟你这次算是赶上了,今天白天才从道内传来的消息,上面有大人物将这次‘围猎’提格为了‘冬狩’,这规格一变,能押注的东西那可就多了去了。”

  比起符离谋的盘口,这座新盘口内木牌的数量显然多了很多。

  一排五个,一共十排,总共五十个写有不同族群、家名和名讳的木牌。

  “这份完整的狩单,我敢说目前整个跳涧村内也没有几个档口能有。要不是我们丘家在道内还有几分人脉不错,肯定也不能先人一步把盘口搭建起来,所以我们的实力兄弟你大可放心,赔付绝对有保障。”

  沈戎低头端详着这块内容颇为复杂的盘口,忽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虎族,玄坛,陈。

  后面还跟着一个叫‘陈湛’的名字。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内容,连最基本的赔率也没有。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完整的狩单吗?怎么就光有个名字?”

  刚才还在吹嘘自家盘口背景如何了得的丘望,闻言也是面不改色,笑道:“兄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现在冬狩才刚刚开始,这盘口上面很多人都还没有入场,这赔率自然也就无从定起了。”

  沈戎眼神狐疑的看着对方,他怀疑这赔率并不是还没定下来,只不过是丘望这里没有罢了。

  后者也察觉到了沈戎异样的眼神,当即说道:“兄弟你可能不太了解冬狩,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是这样的,冬狩通常要分为大小两类,大狩一般只在咱们道内举办,暂且就不提了。至于跳涧村这次,那就属于是一场小狩,规定了入狩的人数最多为五十人。”

  “而这五十人的名单,则是以往次狩猎的成绩为基础,再加之年纪、命数等多种条件后,综合考量拟定的.”

  沈戎眉头一挑:“那不就是内定吗?”

  “是内定啊,我解释的有什么问题吗?”

  丘望眨了眨眼,似看出了沈戎心头的想法,笑道:“我懂兄弟你的意思,是怀疑这里面有人暗箱操作,对吧?”

  见沈戎点头,丘望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几乎每一个头回来下注‘四季狩猎’的客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不过说句实话,上了这份狩单,真不见得就是好事。”

  沈戎不解问道:“为什么?”

  “所谓狩单,顾名思义,那其实就是一份猎杀名单。”丘望一脸严肃道:“上了名单的人,既是猎人,同样也是猎物。”

  在丘望的解释下,沈戎明白了这场‘冬狩’到底是什么意思。

  古时候,四季狩猎是帝皇家为了彰显皇室武力,鞭策子弟而举行的狩猎活动。

  过程当中,主持者会赋予猎场中各种野兽以不同的价值,如豹五金,虎十金,最后以猎获的兽首多少来奖赏和排名。

  而到了现在,寻常野兽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狩猎当中,取而代之就是毛道命途中人。

  古时猎物讨赏,如今杀人换钱。

  所谓的入狩五十人,就是这场‘冬狩’之中有价值的五十头猎物。

  但同时,他们也是猎人,也可以说是最有机会取得最后优胜的人。

  近十年的四季狩猎,最终的赢家全部都出自狩单之中,无一例外。

  因此上了狩单,一方面代表毛道各部族对其实力和潜力的认可,一方面也会成为狩猎中各方追逐的目标。

  “按照四季狩猎的规矩,上了狩单的人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进入猎场范围才能算数。不然的话就会被当做是自愿放弃,而缺空出来的名额则不会再有填补。”

  “如此一来,竞争其实从赶往猎场的路上就开始了。因此最后这份名单上还能剩下多少人,谁也不知道,自然就无从定下赔率了。”

  “原来如此,我自从上道以后,就一直在东北道生活,还不知道”

  沈戎装作恍然大悟,却在话未说完的时候,忽然咬住话头,目光警惕的看了丘望一眼。

  丘望面上看不出半点异样,暗地里却是精神一振。

  眼前这个虎族青年应该是干倒贩山货的,像这种人手里的气数可不少。

  念及至此,丘望越发殷勤,指着盘口中最上方的几个名字,为沈戎介绍。

  “兄弟你看,这几位可是这次冬狩的热门人选,选他们赢面最大。”

  沈戎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去,

  虎族白神脉,李家,李啸渊。

  狼族蚩座脉,拓跋家,拓跋獠。

  狮族金猊脉,倪家,倪武。

  豹族孟极脉,齐家,齐空。

  “这四位可都是命数逼近五两水平的年轻一辈高手,距离毛道第八命位的【恶兽】也就是一步之差。”

  丘望说道:“这里面又当属狮族金猊脉倪武的实力最强,不过虎族的李啸渊和狼族拓跋獠赢面也不小,毕竟跳涧村距离这两家的地盘最近,可谓是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利。齐空虽然也不错,但比起其他几位要稍微逊色了一筹。”

  在将推荐人选都说了一遍后,丘望见沈戎还是没有下注的打算,不由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

  “我一看就知道兄弟你是个谨慎的人。谨慎好啊,多少人就是因为不谨慎而贸然下注,最后输的倾家荡产。”

  丘望故作神秘道:“这样吧,看在兄弟你是我今天最后一个客人的份上,我再给你透露点独家情报。”

  “什么情报?”沈戎闻言露出兴奋的神色,急忙追问。

  “这次冬狩不同往常,除了狩单上的猎物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彩头和获胜的必备条件。”

  丘望说话间,桌面上的盘口又是一翻,重新转回了之前那一块。

  “你说的彩头,是符离谋?”

  “对,兄弟你也是虎族出身,肯定听说过虎族和地道狼家之间的恩怨吧?这头狼家仙的弟马,就是如今五仙镇城防所所长红满西。在上一次的八主之争中,虎族白神脉有一位天才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丘望话音一顿,故意压着声音道:“而那个人,就是李啸渊的亲叔叔。所以这一次李啸渊可是带着血海深仇来的。如果换做是我来下注的话,我就押李啸渊!”

  “行,那我就下他!”

  “这就对”

  丘望话未说完,蓦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沈戎猛的抬手伸向了盘口,一巴掌按在写有那块‘逃’字的木牌上。

  这块盘口是一个简易的命器,随着沈戎的气数注入,弹出一块只有指头长短的铁条子,其中刻印着丘家特有的防伪标志,作为日后兑换的依据。

  “只下注了一两?!”

  丘望此刻已经无暇顾及沈戎在发什么疯,居然把钱押在了一个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戎所下注的气数上。

  自己费尽口水说了这么老半天,结果你居然才下注一两气数?逗我玩儿呐!

  丘望心生恼怒,却又不能把手伸进对方的兜里直接往外掏气数。

  不甘之下,他脑海中忽然生起一个念头。

  “这头虎崽子年纪看上去不大,但是身上的戾气不轻,而且命数不低。像这种倒贩山货的亡命徒,最舍不得的是钱,最不怕的是死,或许我可以在他身上做点其他的生意.”

  “多谢兄弟照顾生意。”

  丘望装作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拍了拍脑袋,问道:“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兄弟你贵姓?”

  “免贵,叶炳欢。”

  一听就是个假名字,这点道行还想骗我?

  丘望心头冷笑一声,随即双手拿起那份下注凭据递给沈戎。

  “叶兄弟,这份凭据你千万收好,兑换的时候我们只认凭据不认人,要是遗失了,那可就不好了。”

  “多谢。”

  “对了,不知道叶兄弟你是虎族玄坛脉哪一家的子弟?”丘望摆手笑道:“别误会,我没有要打听兄弟你来历的意思,只是等到狩猎结束的时候,万一兄弟你来不及亲自过来兑换,我也好把钱送到贵府上来。”

  沈戎不咸不淡道:“不用了,我跟玄坛脉没什么关系。”

  这是一句实话,但是落在丘望的耳中,可就透着一股深仇大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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