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
……
夜。
红烛在雕花窗棂间摇曳，将茜纱帐幔映成琥珀色，鎏金香炉吞吐着龙涎香的青烟。
左侧女子脊背挺直如青竹，大红长裙下的深紫礼服用金线绣着九重云纹，衣摆垂落时泛出暗银流光。
她将凤冠珠帘撩至耳后，露出今日大婚刻意点缀的眉间三瓣朱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珏，冰蚕丝绦带随呼吸起伏，在烛火中漾出几许霜雪般的冷芒。
龙凤和鸣纹络的床榻很大，大到上面甚至雕镂了一些空间道纹。
红烛垂泪，榻前的桌案上静静摆着四盏合卺酒在琥珀光中漾起涟漪。
左侧女子自是姬紫月无疑，也唯有忐忑的她会不时掀开凤冠珠帘朝外面打量着什么。
红线绣纹的凤尾霞帔层层堆叠，领口掐金丝牡丹纹衬得她雪颈愈发颀长，玉指交叠处，螓首之上发饰垂下的流苏随呼吸轻颤，金丝流苏却在静止中绷成笔直的线。
谭玄说得很直肯。
她，今天，确实美丽得不可方物。
当然，平素的她自然也很美，但今日，尤为不同。
“妹妹的玉珏都快磨出火花了。”
这时，端坐在右侧的珠帘美人忽然轻笑出声，缀满东珠的喜帕随动作轻晃。
她的声线似春溪破冰，惊醒了满室沉凝。
浅金内杉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蝴蝶骨微微颤动，银丝绣的百蝶穿花图随她倾身向前，在烛光里振翅欲飞。
她袖口探出的腕子细如月牙，却带着几分好似常年抚琴的薄茧，此刻正将最后一个杯盏中的合衾酒斟得七分满。
看到姬紫月这般模样，她不可避免的响起了两年前，在安平边境古城行宫中的那一夜。
那时的她，心中的忐忑，也不比姬紫月少多少。
“‘合道’之事究竟是怎样的？真的会……会很难受么？”
榻上，姬紫月见对方主动出声，她却没在意对方语气间的些许玩味，反而将心中的部分忐忑问了出来。
这话一出。
雨蝶公主径直扑哧一笑：
“怎么？看样子大婚前夕妹妹的母族没人教导你啊？这般重要的事……这东西拿着，趁着玄郎还没来，好生看看吧……”
说着，她素手一翻，霞光闪动间，已然从轮海空间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制作精美的小册子，上面是一页页的连环画。
对于一些人来说，端得是好看极了！
哗啦啦……
姬紫月接过图册，微微翻动，可才看了一眼，身体便像是触电了似的，“啪”的一下将册子合上。
与谭玄相识时日不短，她不止一次为谭玄祭炼过灵药。
此刻一眼便认出，上面册子画的，全是一些更为高深的炼药技法！
区别在于，那些技法，需要“合道”！
“虽然不好看，但妹妹还是看看吧，毕竟，玄郎的‘极道神兵’，可是超乎寻常的强大呢，妹妹习得一些上面的技法，总归是能在关键时候，让自己好过一些的……”
雨蝶公主将裙裾抚了三遍，嫁衣之下的半透明的月白色宫装珠帘内衫领口，再次随动作泛起点点星芒。
腰间缀着的九彩丝绦带垂落床沿。
话音未落，她忽然偏头看向龙凤烛台，火光在琉璃瞳中碎成千万点，她耳垂上悬着的中州盛产的紫晶坠子便跟着晃了晃，碰出泉水叮咚似的细响。
“或许，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
她缓缓道。
哒！
哒……哒……
话未说完，大殿外很快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雨蝶的声音被推门声截断，大殿门枢转动的轻响惊散了满室光影，两道红绸同时无风自动。
闻声。
姬紫月衣裙下雪白的脊背倏然绷直，耳尖泛起薄红，却仍保持着荒古世家贵女特有的端庄坐姿。
以她跳脱、灵动的性格，这其实很是难得。
哒……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步声在慢慢变大，由远及近。
雨蝶公主此刻已经缓缓端坐回了榻上，正将鎏金步摇往鬓边扶正，赤金璎珞在锁骨处轻晃。
然而。
真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听到隔开内殿与外殿的珠帘响动，她反而向前倾了倾身子，灵眸里漾着狡黠的水光，唇畔梨涡若隐若现：
“紫月妹妹既然不看，那等下便只有让玄郎亲自教你了，所以……这册子便还给我吧？”
尾音带着中州古国皇室特有的绵软腔调，像蘸了蜜的羽毛扫过耳膜。
姬紫月闻言抿唇，交叠在膝头的指尖微微发白，默默将那册子递还给其。
雨蝶微微一笑，却已再次执起青玉酒壶，琥珀般酒液倒入杯盏中时泛起细碎涟漪，恰如她眼波里藏不住的眸光。
杯中酒早就倒满了七分，可并不妨碍她此刻想要将之彻底满上的心情。
她的玄郎最终没有更改日期，她心中自是无比欢喜的。
一碗水即便端不平，可至少看上去是平的，那也是好的。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什么册子，给我看看？”
哒……
谭玄走入内殿，看着看上去好似相处得还不错的两人，他有些意外。
本以为姬紫月即便对他暂时“妥协”，可应该不会对雨蝶有什么好脸色才对……
……
第319章 与姬紫月的首次合道（求订阅）
“难登大雅之堂的册子罢了，玄郎天纵之才，又天赋异禀，哪里需要册子上的技法？”
叮叮咚咚的珠帘之声响起，雨蝶公主笑着起身，主动迎向谭玄。
开口时，不远处的烛芯爆出百朵灯花，冷香自她发间漫开，原是九转还魂木雕的凤冠正渗出丝丝幽蓝雾霭。
广袖滑落半寸，腕间十二道星辰纹随神力流转明灭，恰似夜空中星河倒悬。
“蝶儿这般说，我倒是真有些好奇了。”
谭玄鼻尖耸动，嗅着这屋内两位绝色的芬芳，只觉重生、穿越一世，心中豪情壮志隐约已经来到了一座高峰。
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他曾立下“大志”，要看最高处的风景，要……尽世间绝色。
如今，他一步步攀登，修为、实力已然来到了半山腰，而后半个弘愿，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玄月阁、飘雨阁、琉璃阁、妙欲阁、玄元阁、落霞阁……
不知不觉间，仅仅不到十载光阴，春秋殿内，已经屹立了不下六座神女阁！
让他想想，待此番瑶池盛会结束，他该给姬紫月所在的神女阁，命名一个怎样的名字？
元灵阁？
莫名的，他脑海划过一道光亮，他想到了对方的体质。
嗒……
“好奇？好奇也不给你看……”
雨蝶公主径直探手向桌上的杯盏，将其中一个青玉酒盏转了半圈，指尖仿佛凝出一抹薄霜：
“玄郎的极道神兵威能已经恐怖异常，若再得技法的加持，岂非如虎添翼？这日后叫我跟殿内姐妹们，如何自处？”
沙沙……沙沙……
她尾音未落，窗外徐徐飘进了一片绯色花瓣，被她抬手接住时，眉心九彩神蝶道纹泛起几许微光，整座寝殿刹时间溢满雨后桃李的清气。
“也罢，为夫不看便是。”
闻言，谭玄笑了笑。
看也不看，如对方所言，他确实不甚在意。
他的本命道器之强大，颜如玉、姚曦、安妙依、紫霞、雨蝶、秦瑶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平素莫说十成威能，便是祭出七八成神威，都能轻易重创这些神女阁之主！
更别说再施展什么技法了！
他向来的炼药方式，可以用一个字概括“力”！
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个道理放在很多领域，其实都是合适的。
当然了，在炼药一道，这个力并非大力的力，而是指的极道神兵本身之强大。
每次炼药，他根本无需多做什么，只需无脑……即可。
“你们两个……要聊到什么时候？”
忽地，静静端坐在榻前的姬紫月出声了。
她像是有些类似于一些凡俗兵士，第一次上战场时的应激反应般，眼下表现得有些不太正常，言语语气虽显尖锐、强硬，但其实只是色厉内荏。
只见她广袖轻振，殿内角落处的几尊青铜香炉应声掀开，龙涎香雾顿时吞没了窗外的百花芬芳。
她凤冠流苏下的唇线抿成刀刃，玉簪垂珠却纹丝不动。
“紫月妹妹这是……着急想要炼药、合道了不成？那一会儿姐姐我便在一边看着，为妹妹打气，今夜的炼药时间，全权交给妹妹便是。”
雨蝶公主掩嘴笑道。
她伸手扶正被夜风掀动的烛台，腕间九转连环镯叮当作响，烛泪顺着鎏金烛台蜿蜒，在她指节投下蜿蜒暗影。
发间十二支金步摇纹丝未动，唯有垂落的南红坠子泄露了半分心绪，在颈侧映出些许颤动的霞光。
她所为的，所愿的，不过是就是这么一场婚宴罢了。
要的是名正言顺。
要的是安平古国，她父皇那边的妥协！
而即将进行的炼药大事，她反倒是最不热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