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眼前正在进行邪恶仪式的人心中有点歹毒的心思,危害恐怕比里面的鬼王还要大。
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即使没有他们相助,别人也能进行献祭。
再者,今天并不是进行这种仪式的最佳时间,因为可能会遇到鬼王的干扰。
如果这人进行仪式是有其它目的,又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最适合的当然是悄悄地杀几个人,躲在隐秘的地方完成仪式,不必像现在这样那么仓促地进行仪式。
这可能只是他为说服自己寻找出来的理由,但是余常正还是倾向于相信李侦。
忽然,他看到那些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尸块上冒出了一个个残魂。
仿佛被置于真正的火焰上一样,那些残魂不断地哀嚎挣扎,怎么也逃脱不了黑色火焰的束缚。
这是要把魂一起献祭上去?
余常正心中一震。
献祭尸体不算什么,人一死留下的也只是一具臭皮囊而已。
但要是把魂魄一起献祭给邪恶存在,让人永不超生,就超出了余常正的底线。
看到自己的父亲的魂魄在惨叫,郑国权脸色一变:“爸!我爸怎么了?法师,我爸好像很痛苦!”
他问的是余常正。
“法师,这……这未免太过邪恶?”那女人也看向了余常正,“这位法师到底在做什么?”
余常正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说,我也知道这很邪恶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这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在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不急不急,再看看。”
恍惚中的李侦也察觉到了那些魂魄的状况,他手上的三清铃越摇越快。
“……我秉邪敕,叩启玄关!”
“……以恶鬼为祭,以枯骨为媒,召达玛苏录……”
尸块上的残魂消失了瞬间,又哀嚎着出现在了黑色火焰中。
李侦猛然睁开眼睛,以怪异的步伐来到了插在地上的那根鬼王残骨上。
这残骨上面也有黑色火焰产生,却没有看到鬼王出现。
抓起鬼王残骨,李侦面无表情地向自己的右手臂上一刺。
少量的鲜血沾在了白骨上。
从白骨上燃起了更加旺盛的黑色火焰。
李侦拿着白骨相继走过每一个尸块前,直接抹去了尸块上的某些符咒。
尸块上的黑色火焰变得黯淡下来。
那些残魂也重新归于尸块之中。
被李侦抓在手上的鬼王残骨开始出现变化,一个扭曲的鬼脸逐渐在白骨上现形。
即使处于特殊状态,李侦的意识有些恍惚,他还是本能地松了口气。
要是那邪神不能接受这种交换,那么后续就会有点麻烦。
看起来邪魔对他的这场献祭非常满意。
它不仅喜欢残忍与血腥,更喜欢弥漫在在血腥之上的绝望与恐惧情绪。
郑家这里的环境完全符合这种要求。
看到这一幕的余常正呼出一口气,对旁边的郑国权说道:“没事了,这位居士早有考虑,用鬼王代替了那些尸体里面的魂魄,不会把他们送去受苦,你们放心。”
直到现在,他才确定李侦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手段看着可怕而已,否则不会在事先考虑好这种细节。
对于真正的邪道人物而言,献祭生魂那是家常便饭。
郑国权也松了口气。
站在郑国权旁边的女人心惊胆战地问道:“法师,这位……这位到底是什么人?用的手段怎么那么吓人?好像……好像……”
余常正含糊道:“不要看手段,要看本质,这位居士法力非同小可,只有他能对付那只鬼王。”
话音落下,他心中一悸,忽然转头看向别墅。
一个可怕的鬼影出现在了别墅亮着灯的一个窗户上。
那鬼影只有刚出生的婴儿大小,皮肤是褐色的,一嘴的獠牙,看起来格外的阴森恐怖。
“魔胎!”
只看了一眼,余常正就感觉到自己的脊背控制不住地生出了寒意。
郑国权与那女人一转头,也看到了窗台上的魔胎。
在这时,那魔胎身上逐渐冒出了丝丝缕缕的漆黑火焰。
魔胎惊慌地拍了拍自身上的火焰,发现自己拿身上的火焰没有任何办法,忽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一个中年女人踉跄地跑到了窗户旁,神情痛苦地对郑国权喊道:“救我!国权,救我!我很痛苦……”
“妈!”郑国权怔怔地叫了一声。
中年女人的身上也冒出火焰,声音变得更加凄厉:“不要让他继续了,妈……要死了!快阻止他!”
郑国权向屋子方向走了两步,被余常正拉住。
“不能去,那是鬼王的阴谋,千万不能上当!鬼王没办法了,别上当!小姐快拉住他!”
后面一句话是对那不知所措的年轻女人说的。
年轻女人反应过来,连忙和余常正一起拉住郑国权。
窗户内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更加凄厉:“国权,快阻止他!妈要被烧死了!快阻止他!”
戴着眼镜的郑家老太太出现在了中年女人旁边。
“国权,别让他继续下去了!我和你妈要被烧死了!”
看着女人的郑国权的双眼变得呆滞起来。
哆嗦了一下,他粗暴地推开余常正与年轻女人,转身向李侦跑去。
余常正大惊:“这边更不能去啊!”
还没靠近李侦,郑国权便被兴致勃勃的鬼胎伸出的触须缠住了双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追上来的余常正连忙对鬼胎说道:“这位是被鬼王迷惑了心神,不是有意破坏这边仪式。”
鬼胎的触手把挣扎的郑国权缠得越来越紧,逐渐让郑国权窒息起来。
“法师!”追上来的那个年轻女人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抓住了余常正的手臂。
余常正也有点慌了,心中一动,指了指李侦说道:“这位只是让你看着,别让人靠近,应该没让你直接杀人?”
鬼胎不知道听懂了多少。
它向李侦看了一眼,松开了郑国权。
余常正刚松了口气,心中又猛地一惊。
看这鬼物满脸的期待的样子,莫非是想让郑国权再靠近一点,直接把郑国权给吃了?
这想法让余常正心中寒意大生。
扫了一眼,看见那只小鬼在笑嘻嘻的看热闹,他顿觉自己的想法可能是真的,于是连忙扑住郑国权,又让那女人也赶紧来帮忙,好不容易才把郑国权给压制住。
抬头一看,余常正敏锐地察觉到了鬼胎有点失望,心中大感侥幸。
要不是被人压制着,这些鬼物不知道会造出多少杀孽。
年轻女人只以为这鬼物听懂了余常正的话,所以放了郑国权,心中对诡异的鬼胎也生出了好感。
“法师,这个……这个看起来很凶,但是很通人性……”那女人看着鬼胎说道。
余常正无言以对。
不是通人性,它是想吃人才对。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
余常正猛地回过头,看到自己忌惮的魔胎被从房子内强行拉了出来,手舞足蹈地飞进了李侦所持的鬼王残骨中。
在黑色火焰的炙烤下,鬼王发出痛苦的嚎叫。
没多久,从屋子内又有一股不成型的阴气被拉出,飞入了鬼王残骨中。
被余常正压在地上的郑国权张开嘴,也向外吐出了一股阴气。
感觉手中一重的李侦按照自己的本能,把鬼王残骨给扔了出去。
在空中转了一圈,鬼王残骨落在了一个尸块上。
尸块与残骨犹如软泥一样,被无形之力揉合成了一个邪魔像。
这邪魔像除了是肉色的之外,与李侦带回原世界的邪魔像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鬼王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邪神像的束缚,逐渐被邪神像吞噬。
李侦的意识恢复了几分清明。
邪魔的意志终于降临了……
一直被他压制的蜘蛛邪魔与六臂蝠脸邪魔受到了刺激,在他的意志内逐渐地活跃了起来,即使李侦也无法压制下去。
恐怖的邪气从他的身上涌出。
那个邪魔像感应到了这种变化,上面的血肉疯狂地蠕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由无数的血色虫子所组成的一个雕像。
所有的尸块同时腐烂,只剩下了一根根白骨。
扭曲的气息使得李侦所见到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
他身上的红色印痕也更加的活跃,仿佛要把他的身躯扭曲成另外一种存在。
残酷、血腥与古朴的气息逐渐扩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窒息的压抑感。
献祭发生到现在这一步已经超出了提拉帕所说的范畴。
李侦只能尽力压制自己意志之中的邪魔,以免这种对抗加剧。
忽然,郑家的房子似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瞬间坠入了另外一重空间。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个方向发出,把已经融入邪魔像中的鬼王又给拉了出来。
鬼王的身躯变得虚幻了许多,但还留有一口气。
在空中对李侦龇牙咧嘴一阵,它发出了一阵得意的怪笑。
这变故让李侦有点意外。
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鬼王逃走?
三清铃再度晃动了起来,李侦的嘴里又诵起了咒语。
快要逃走的鬼王又被拉向了邪魔像。